林白蘇很難不懷疑,最近自己連續做的這噩夢是否跟這把傘有關係。試問,一把傘,一個物件,他怎麼能三番五次自己長腿跑到自己的衣櫥裡來的呢?他甚至開始翻找家裡的每一個角落,懷疑是不是自己進入了一個“楚門的世界”,有人在惡意整蠱自己拍一部懸疑真人秀。
很可惜,房間就那麼點大,從頭翻到尾也不消一刻鐘,沒有攝像頭,除了這把傘,都是林白蘇從大學搬出來的東西,他很熟悉。
這下林白蘇徹底不淡定了,趕忙去刷了牙,連臉都顧不上好好洗了,帶著傘就出門了,期間還碰上王叔,他也顧不上禮貌了,從他身邊匆匆行過。
“誒?今天你不是下午的班嗎?我怎麼不記得你早上也要上?”魏小義帶著工牌急匆匆地從辦公樓下來,因為林白蘇兼職的快餐店就位於辦公樓中,而其中一棟就是魏小義工作的公司,所以他來的極為迅速,“你那麼急匆匆的過來找我,是遇到什麼事了嗎,錢的事不用著急,還特地跑一趟。”
“不是不是,”林白蘇顧不上跟他閒扯,把傘舉到對方麵前,“你看。”
“看什麼看,不就是一把傘,”魏小義接過左右看看,“不過確實蠻漂亮的,你什麼時候也趕時髦了?最炫民族風?”
“不是,”林白蘇左右看看,確定沒人後又壓低了聲音道,“這把傘,邪門。”
“邪門?”魏小義絲滑的撐開了傘,仔細看看裡麵,也沒有符咒這類的東西,又合上還給林白蘇,“我怎麼沒看出來有哪裡不一樣?”
“這傘……”說罷,將這幾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魏小義,卻換來了對方擔心的眼神。
“小白,你……”魏小義似乎在躊躇措詞,“是不是最近真的壓力太大了,都說了我不著急你還錢,不夠我這還有些,你不要再讓自己那麼累了。實在不行,去看看醫生?”
“魏小義我們那麼多年的交情,你不相信我嗎?!”林白蘇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相信相信。”魏小義安撫他道,“但是一個正常人,聽到一把傘莫名其妙在你家出現了三天,是個人都很難相信吧。”
林白蘇還想再說些什麼,魏小義急忙打斷他,“這樣,你把它放在我公司,我看他還會不會跑到你家去。”
“可是我怕這把傘對你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林白蘇不願坑發小,不太樂意。
“這有什麼,你想,這傘除了自己到你家去,有什麼傷害到你的事嗎?”
林白蘇搖了搖頭,“目前還沒有。”
“那不就是了,頂多就再跑到你家去麼,放心,我就放在公司裡。”魏小義安撫似的摟住了林白蘇的肩,“我不帶回家,就放在公司,它要是想傷害我,也沒那麼容易不是嗎!你不是快要到上班時間了嗎,快去吧!”說罷,便從林白蘇手上搶過這把紅傘,“你不是說應該很快能找到傘的主人嗎,彆瞎想了,快去快去。”
林白蘇想了想,確實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了,他點點頭,“那……你自己小心點。”
“知道啦,黨的光輝照耀我們!”魏小義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忙碌了一天回到家,果然,衣櫃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林白蘇祈禱大概這次真的傘就回不來了吧。
“叮叮叮叮叮,”一聲急促的聲音將林白蘇從被窩裡撈了起來,“喂,”他聲音還有些含糊。
“小白,你先彆說話,你聽我說,”電話那頭的魏小義聲音有些急促,“那把傘……”
“那把傘怎麼了?!”捕捉到關鍵詞,林白蘇一下子就清醒了。
“昨天,我覺著那麼貴的傘放在公司怕被人誤拿,就帶回家裡,你先彆急,結果今天早上,”對方深吸了口氣,似乎下定決心說道,“我清楚的記得就放在玄關,結果今天早上,它不見了!真是見鬼了!我清清楚楚記得我帶回來了的!然後我現在在公司,工位上也沒有!”
“恩,我知道,”林白蘇麵無表情的回應道,“因為……它在我家裡。”
此時,衣櫃已經大開著,那把漂亮的雨傘,似乎沒有被任何人動過的痕跡,老老實實的呆在裡麵。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魏小義暴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連班都顧不上上了,請了事假跑到林白蘇的出租屋,此時他已經沒有所謂白領那種精英的精氣神,正對著衣櫃裡的傘喘著粗氣,“它是不是愛上你了?!”
此時的林白蘇在經曆了將近一周的折磨後,人明顯比魏小義淡定多了,但也經不起對方的地獄笑話,他皺了皺眉,“彆瞎說。”
“我查了下靈異論壇,也沒咱們這個情況啊!”魏小義手指在手機上飛快的按著,站起來,“你等著,我去買粗鹽,但願管用。”說吧帶著手機就出了門。
“你確定這個管用?”林白蘇站在門口的小路邊見好友抱著一個大紙箱,“你把超市裡的所有鹽都買了?!”
“你彆管,來,傘給我,”魏小義低頭搗鼓,接過傘,將整個都塞進紙箱裡,隨後散了一袋鹽上去,“不對啊,怎麼不像小說裡的那樣會滋滋冒煙啊!”說罷又撕開了一包煙往裡麵倒,直到紙箱裡的鹽蓋過了整個傘麵。
而傘依然安安靜靜的呆在紙箱裡紋絲不動。
“彆急,說古時候還有用月事巾可以辟邪的,不如我們……”魏小義尷尬的看了眼手機,看著林白蘇,兩人同時望向了公共廁所。
“兩死孩子,年紀輕輕不學好,你們望哪裡瞅!”兩人的背後響起了房東太太尖銳的聲音。
兩人立馬回頭,看房東太太遛著狗,從小路另一邊走過來。
“兩個小流氓,你們要是在早些時候要被槍斃的知不知道!”房東太太叫罵道。
“阿姨你彆急,我們沒有做什麼。”林白蘇趕忙上前解釋道。
“沒做什麼?我看是沒來得及做什麼吧!”房東太太質疑道,“小林,我看你平時白白淨淨說話溫溫柔柔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阿姨,我們真的不是,”林白蘇都急了,“我們隻是在想事情。”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林白蘇就差指天發誓了。
“好吧,小林啊,”房東阿姨歎口氣,“雖然我這個房子也不貴,但總是不希望招來什麼不三不四的人。”說完瞥了一眼魏小義,“看你們也都是體麵人,應該也不會去做一些什麼不好的事,彆叫了,”抱起正朝著紙箱瘋狂的小白狗,放在懷裡安撫起來。
但懷中的小博美今天不知道怎麼了,還是一個勁的狂吠,“哎,吵死了,不要叫了!”房東阿姨順勢彈了下狗的鼻頭,又對林白蘇說道,“那你們東西收拾一下,路本來就窄,放著箱子做什麼啦。”
“好咧好咧,我們也正打算搬回去,阿姨再見。”
“現在咋辦。”魏小義跟林白蘇擠在一起,房間裡因為多了個紙箱,本就狹小的空間顯得更小了。
“你也看到了,再不回來,狗都想上來給我兩幾口了。”
“這樣吧,今天我也不回去了,”魏小義深吸了一口氣,“今天哥們就舍命陪君子一回,咱們看看這傘還能出什麼幺蛾子。”
“小義!”林白蘇甚至都有點淚目了。
“彆謝你爹。”
“滾!”
兩人笑鬨間反而恐怖的氣氛吹散了不少。其實要說起魏小義跟林白蘇的緣分,要從兩人一起在在福利院長大說起,誠如魏小義所說,林白蘇總是少了那麼點運氣,在該被領養的時候錯過了最佳被領養年紀,該求職時又錯過了黃金時段,哪怕人家高低可以大學談個女朋友,他不是忙著兼職就是回福利院幫忙。
而魏小義呢,除了前幾年在福利院被收養的經曆,但好在有林白蘇陪著,養父母看到魏小義那傻乎乎的樣子就覺得這大胖小子一定是個福星,立馬決定收養了他。
雖然後麵養父母又給他生了個弟弟,但吃穿上卻依然沒有虧待他。畢業後也順利秋招進了上市公司做管培生,自己也搬出來不跟父母同住了,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但林白蘇不嫉妒他,且真心為他高興著,作為朋友希望他一直都這樣好好的,他想著魏小義臨走那天抱著他死活不撒手非要養父母再養一個,就衝這交情,林白蘇就想著這輩子就對他好。
可是不僅沒有能力對人好,就連自己租房子的錢還沒還給人家呢,林白蘇躺在魏小義身邊,經曆了這件事這小夥子還能睡得那麼踏實,這小子到底是缺心眼還是缺心眼呢,就那麼想七想八著,他的眼皮也越來越沉,緊接著也沉入夢鄉。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林白蘇剛睜開眼,就看到魏小義大喇喇的打開著衣櫃門,要不是他穿著休閒T恤,就衝著他現在這個誇張姿勢,去椰樹牌椰汁廣告都不需要設計動作。
但他現在也沒心情吐槽這位夠義氣的好友,而是不可置信的看著衣櫃,裡麵空空如也,而箱子裡,傘還安安靜靜的躺在白白的鹽堆裡,仿佛前幾天的異動都沒有存在過。
魏小義驕傲的揚揚下巴,“怎麼樣,我就說有用吧!”
“還真是!”林白蘇也不敢把傘從鹽堆裡拿出來,隻能坐在床上對魏小義豎起大拇哥,“信義哥!保平安!”
魏小義得意得捧著水,正打算將口中的牙膏泡沫洗漱出來,被衝進來的林白蘇打斷,一口氣全吞了進去,他罵了句臟話。
“魏小義你果然是我的福星!”林白蘇卻不管不顧的抱住了好友,“我已經收到消息說傘的主人找到了!待會我就把這個傘給人送去!”他揚了揚手機屏幕。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對方也被林白蘇的情緒所感染,“你是不知道我昨天可忐忑了一晚上!”
“行了行了,呼嚕吵得我都沒睡好,這個忐忑我可收下了啊。”林白蘇笑著捶了對方一拳,“傘的主人是個妹子,她說待會我兩就去便利店附件碰頭,你也趕緊去上班吧!”
“喲,還是妹子,指不定你的愛情馬上就要來了呀,”魏小義沒心沒肺的揶揄著他。
“彆,她能把這傘帶走她以後讓我叫她姑奶奶都成。快走快走。”
“那我就去上班了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叫你義爹。”
“知道啦,”林白蘇揚了揚手機,“等我這個月發工資咱兩去吃頓好的,吃大餐!”
“那我可就等著這一天了啊!”魏小義擦了把臉,哼著小曲就去上班了。
林白蘇在公共廁所裡等了一會,那不著調的曲子越來越輕,越來越輕,直到聽不見了。林白蘇探出頭再一次確定好友已走遠了後,林白蘇那張一直笑著的臉終於放鬆了下來。
手機裡還是停留在剛剛才通過的那個好友界麵上,驗證信息上寫著:這把傘是不是還在你這邊?
對方見林白蘇一直沒回複,後麵又加了一段話。
對方說,我覺得,這把傘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