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

L市的夜有著與其他地方不一樣的美。從最頂層看去，絢爛璀璨的霓虹和遠方的滿天星辰連成大片大片讓人眩暈的色彩，從底下傳來若有若無的車笛聲，是打破這沉默空間唯一的聲音，高處不勝寒？林晟慵懶地躺在床上，舉著一杯紅酒，眯起眼望著偌大的落地窗外，他愛極了俯視眾生的孤獨感。

浴室的門終於有了動靜，白婉清從裡麵擦著頭發走出來，她的皮膚被熱水浸泡成淡淡的粉紅色，修長而白皙的雙腿在白色浴袍的遮蓋下時隱時現，她不看林晟，徑自來到梳妝台前坐下，歪著腦袋，慢慢擦拭自己的長發。林晟低低笑了一下，把手中的紅酒隨意放在旁邊的桌上，起身走到白婉清的後邊，接過她手中的毛巾。

男人不在意自己是否□□，大喇喇靠近女人身邊，鼻尖處似有若無的雄性荷爾蒙，讓原本就曖昧的房間裡，再次染上點點情愫。

“把衣服穿上。”白婉清垂下眼瞼，語氣平靜。

林晟不以為意地繼續輕柔著揉搓手中的毛巾，他的聲音透漏著歡愛過後的喑啞，聽到女人略帶命令的語氣，輕挑了挑眉梢，些許不悅之情一閃而過，可轉念想到，自己剛才在床上確實有些急了，女人事後會使小性子也在所難免。況且白婉清很少這樣，他大約有點受虐傾向，對方驕矜時反而覺得新奇，於是更加放肆調情呢喃，“如今，我全身上下你哪一處沒見過？”要知道，在過去的幾年裡，每每至與白婉清動情之處，他就強迫她撫摸自己，借此展現，於女人來說，充滿性誘惑的身體，這是他和其他女人不會做的事情。

白婉清聞言也放棄說什麼，她任由林晟對自己的長發為所欲為，好在他的手法輕柔，不可否認，林晟是個極合格的情人，但絕對不是一個女人好的歸宿。這樣想著想著，白婉清決定等下就跟他提分手。她心思婉轉千回，琢磨著如何開口讓對方接受，林晟那邊卻想的是，算上今年，白婉清已經做了他五年的情婦。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依自己往日風流的做派，能在身邊呆這麼久的人，白婉清還是頭一個。林晟透過鏡子，打量起眼前的人，連他自己也迷惑，這個女人究竟是哪一點吸引著他？

她是好看，無璧無瑕軟軟糯糯的皮膚和觸感，齊肩烏黑順直的長發，堅定清冷又不失活潑靈氣的杏眼，凹凸有致曼妙的身材，以及男女之處完美的契合度。可經他過手的女人實在太多太多，或妖豔或清純，或霸氣強勢或小鳥依人，白婉清絕不是特彆的那一個。他停下自己手上的動作，低頭在白婉清耳邊，如戀人般甜膩地耳鬢廝磨，略帶哄騙著說“明晚有個應酬，你陪我一起去？”

也許，自己該讓兩個人的關係更密切些了。

正走神的白婉清不禁愣了愣，她本能遠離林晟的身體，試探性遲疑著回答“我明天有事。”

“把事推掉。”林晟笑著說。

此話一出，白婉清當即意識到，讓她出席明天的應酬對林晟來說，可能非常重要，一般情況下，林晟是不會這麼強硬的。電光火石間，白婉清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才緩慢且堅決地說“不行。”

林晟聽到白婉清明確的拒絕後，麵色如常，隻是聳了聳肩，沒有再說一句話，他又伸手去抅放在梳妝台上的吹風機，插上電，熱風緩緩從吹風口出來，林晟先用自己的手試了試溫度，覺得合適了才對著白婉清的頭發吹起來。她買的吹風機聲音不大，加上林晟調的也是中檔，所以兩個人的聲音都傳入了對方的耳朵裡。

“我很好奇，你明天是要去哪裡？”林晟用五個指頭順著白婉清的頭發。

“見一個老朋友。”

“哦？男的女的？”

“林晟，我們的關係就到這裡吧——嘶！”

白婉清捂住自己被扯痛的頭皮，忍著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她透過鏡子跟林晟對視，不卑不亢。

沉默了一會，林晟關掉手中的電吹風，“怎麼？錢賺夠了？”他歪著頭含笑凝視著白婉清，心中卻有說不出來的鬱結，刻薄的語言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話落地就後悔了，林晟潛意識不想傷害白婉清，不管是從身體上還是語言上，她和他其他的情婦不一樣，因為自己想要除了給她物質享受的同時也給予對方尊重。如果可以，他不介意以後一輩子養著她，可是現在她說要結束了？竟然還在他想要離開她之前？

聽到林晟的嘲諷，白婉清煞白了臉色，她垂下眼睛，又釋然的苦笑。對啊，林晟有理由這麼說，最初在一起的時候，不就是你情我願的金錢關係往來嗎？事到如今，她還要立牌坊不成？可當著麵赤裸裸地揭穿，白婉清的自尊心還是被狠狠劃了一下，她強打起精神，繼續說“林晟，雖然你也知道我是為錢才跟著你，五年了，你卻沒有半點瞧不起我，又讓我進公司學習，又允許我自由支配自己的時間，完全沒有把我當成是你買來的玩具，而是以獨立的人來對待，關於這點，我真的真的很感激。”

“所以，你現在是覺得自己可以獨立生活了？”林晟聽完白婉清示弱的安撫，心情有所緩和，語氣也平和下來，看來她把自己所作所為看在眼裡也記在了心裡，哼哼，還算沒有養一隻白眼狼。腹誹過後，又馬上聯想起她剛才為了明天見一個老朋友而拒絕他，老朋友……多麼曖昧的詞，不由訕訕問道“莫非因為有喜歡的人了？”他坐在床邊，不穿衣服是有些冷，腦海飄出一句話：養情婦有風險，搞不好就人財兩空。

喜歡的人？白婉清恍然。記憶中似乎是有一對男女，女孩拉著男孩的衣角，正委屈到劈裡啪啦掉眼淚，男孩微皺起眉頭，略帶不耐煩的表情，卻也任由女孩抓著。

“白婉清！你到底想乾什麼！”

“蘇景州，你看不出我喜歡你嗎？可是……我怕你看出來……又怕你看不出來……更怕你假裝看不出來……蘇景州……到底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喜歡我呢……”

蘇景州

那個直到現在還影響自己神經的名字，那個一提便掉眼淚的名字，她從什麼時候起就忘了，它還是自己一直很喜歡的名字。

林晟注意到白婉清眼神中的懷念和依戀，心情立馬煩躁起來，他冷哼一聲“諸葛意說得對！養情婦是可悲的，你花了錢，買的卻是彆人的逢場作戲！”說著，起身大步邁到白婉清的跟前伸手抓起她微濕的長發，拖著她就往床上一扔，整個過程中白婉清咬著牙不發一語，她剛被扔到床上，林晟便壓身下來，嘴角勾起弧度眼神卻是冰冷的，在拉扯中，白婉清身上的浴衣早已經散開，露出大片脖頸以下的肌膚，上麵甚至還有之前歡愛過後的痕跡，刻骨的撩人。

“你這一提醒我倒還忘了，左右是我買來的消遣，我卻中間走了岔路。既然你現在想跟我撇清關係，我也不再厚著臉皮糾纏你！之前給你的錢算到今天！所以今晚你就賣力讓我儘興！”話是說出來了，可心中的惡氣似乎半點沒消，還膨脹得愈發旺盛，林晟一上來便大開大合，白婉清緊抓著枕頭的手，骨節泛白。

最後實在受不住了，女人的拳頭無力砸在男人的背上，她不明白林晟為什麼生氣，剛想開口，嘴就被以吻封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