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賽博第一名導 金雲開 7445 字 11個月前

陪著阿婆看直播的王浩南撇撇嘴。

“阿婆,我早說了不用擔心她,她臉皮厚著呢,不會怕輸的。”

厚臉皮在王嵐這可不是貶義詞。

聽王浩南這麼說,她反倒回身說了他一句。

“這點你該跟你蓮蓮姐姐學學,臉皮彆總那麼薄,到社會上容易吃虧。”

王浩南瞬間不出聲了。

心中暗暗切了一聲,跟那個厚臉皮的女人有什麼好學的。

幸好的阿婆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何蓮蓮的作品開始播放了。

畫麵一片昏暗,雲層低低的壓著破敗的筒子樓,像是在醞釀著一場不容小覷的暴風雨。

十三區的垃圾站中,走出一個滿身臟汙的男人。

偷偷在看畫麵的王浩南瞬間皺起眉頭。

這不是他工作的那個垃圾站的樣子嗎?

王嵐也看出來了,笑眯眯的說道。

“蓮蓮還是會觀察生活的,才去過兩次那個垃圾站,就能複原的如此相似。”

彈幕上許多的觀眾都是上層居民,平時還真沒什麼機會參觀垃圾站。

【原來垃圾站長這樣。】

【不懂就問,13區全是垃圾站嗎?】

【我超!彆管垃圾了,這人不是張洋嗎?】

【真是誒,他塑造性好強啊,上一場那麼帥,這一場看起來又那麼普通。】

說普通還是有些恭維他了。

按何蓮蓮劇本的安排,張洋的角色甚至有些猥瑣。

他手上拿著一件烏木料子雕刻的東西,往外套裡一包,興衝衝的跑回家去。

跟隨著奔跑的張洋,一座老舊的筒子樓出現在眾人眼前,瞬間炸出了不少13區的觀眾。

【我去,這不我家嗎?】

【一模一樣,淚目了,還從來沒有導演用13區的背景拍過劇。】

【導演不都很有錢嗎?怎麼何蓮蓮這麼了解13區啊。】

就算是何蓮蓮的閃博粉絲,關注她的時間也沒超過一個禮拜。

對這位初出茅廬的優秀導演,大家都知之甚少。

想為她解釋,也說不出什麼理由。

在一片混亂之中,一條彈幕飄了過去。

【也許她就來自13區呢。】

瞬間引起了其他人的奚落。

【開什麼玩笑?導演可是要花重金培養的,13區怎麼可能出好導演?】

【13區根本沒有能買得起拍攝艙的家庭吧。】

【彆說買了,就連租都費勁。】

在這種情況下,又怎麼可能養出一位好導演呢?

彈幕上的觀眾們討論來討論去,總歸都是一個意思。

何蓮蓮絕不可能來自十三區。

替王嵐發了條彈幕的王浩南“切”了一聲,“這群人也太看不起十三區了,十三區明明什麼都有。”

不論是畸變者,還是自由軍,亦或者是逃亡人這都有。

區區一個導演,有什麼培養不出來的。

王嵐沒應他的話。

那些彈幕說的還真沒錯,十三區是藏汙納垢的地方。

還真沒有那個條件,去培養優秀的導演。

不過他看的出來,蓮蓮這孩子身上的秘密不少,跟關係生命的秘密相比,她的才華和能力是怎麼培養出來的,似乎就不那麼重要了。

畫麵中的張洋已經回家了。

那是一間狹小到沒有隔出房間的屋子,除了能一眼看到底的大廳之外,還有一間隻有馬桶和洗手台的廁所。

屋裡有兩張床,蔣薇薇正坐在其中一張上。

她實在漂亮,有種世家培養出來的珠光寶氣之感。

但在這一場戲中,太富貴的形象不合適,何蓮蓮又利用光影和妝造,把她往狼狽的方麵裝扮。

張洋實驗的哥哥一回家,就迫不及待的把東西捧到妹妹麵前。

“你看我在垃圾站找到什麼了?”

一直給他捂在外套中的東西終於露出了樣子。

那是個烏木的神像。

不過不同於整個十三區的任何信仰,那雕刻的東西與其說是神明,更像人們印象中的怪物。

【誰懂,看到那東西的瞬間,雞皮疙瘩起來了。】

【真有人供奉這東西嗎?一看就不是神吧!】

【終於感受到一點恐怖的氛圍了。】

【真不如李誌吧,人家那個怪物恐怖多了,這個神像不過長了六隻手四個頭而已。】

【早就想說了,不一定要怪物才能恐怖好吧,鄧珍最初的那個廣告也很恐怖啊,根本就沒出現怪物。】

【那不一樣,鄧珍可以大導演。】

一場口水大戰,圍繞著這個話題展開。

但很快,影片古怪的氣氛又把人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奇怪的神像供奉在妹妹的床頭。

天色漸晚,到了該休息的時間。

哥哥的視線粘在妹妹身上,妹妹卻隻顧著擦拭神像。

一股奇怪的氛圍在屋子裡彌漫開來。

何蓮蓮切了一個低低的時間,從神像的位置,拍了妹妹的表情。

她額頭的冷汗,和恐懼的眼神,讓原本就感覺不對的觀眾們有些毛骨悚然。

【她是看到了什麼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嗎?為什麼這個表情?】

【不對勁啊,很不對勁!】

還沒等他們仔細討論,屋裡已經黑了。

蔣薇薇背對著張洋睡下。

黑暗中,鏡頭微微緩緩推進。

一雙粘稠的眼睛從黑暗中漏了出來,死死的盯著前方。

【我超,嚇到了我!】

【媽的,要不是他眨眼了,我都以為他死了。】

【……眼神好怪,是我的錯覺嗎?】

【這倆不是兄妹嗎?怎麼哥哥還用這種眼光看她啊?】

觀眾們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

第二天,哥哥帶著妹妹一起去祭拜了收養他們的父母。

兩夫妻都已經故去了,在公墓的第二層,有兩個小小的壇子,裝著他們的骨灰。

到這裡之後,妹妹明顯輕鬆了一些。

她手上拿著的,是這個世界中的冥幣,一種長得像是硬幣的紙幣。

兩人待了半個多小時。

妹妹還想再留一會,卻被哥哥用還要上班的借口帶走了。

再次入夜。

這一次,房間裡不止有垂涎的眼光,還有一雙影影綽綽的手。

何蓮蓮沒仔細拍畫麵,但暗夜中哀戚聲,如同夜風中嚎叫的貓,足夠讓人心神顫抖。

原本飛速刷過的彈幕都慢了兩分。

隨後就是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觀眾的謾罵。

【太不是東西了,那可是你妹妹!】

【報警啊!警衛隊呢?】

【像這樣的人在我們第五區,最低也要牢底坐穿!】

【可惡,妹妹啊,那麼可愛的妹妹!】

在眾人的痛斥聲中,畫麵逐漸亮了起來。

畫麵中的蔣薇薇並沒有哭,身上反而也沒有淩虐的痕跡。

她跟每個虔誠的信徒一樣,跪坐在神像麵前,雙手合十,虔誠的祈願著。

祈願聲很小,幾乎聽不清再說什麼。

但這一瞬間的蔣薇薇收拾的乾淨,臉頰在光線下映襯的像是初生的嬰兒,純潔無暇。

【???看不懂了。】

【這到底咋回事啊?不是恐怖片嗎?怎麼搞的這麼懸疑。】

【仔細看,她頸側還是有紅色痕跡的。】

【啊啊啊啊妹妹好可憐,刀在手,兄弟們跟我殺張狗!】

【角色請勿上升到演員,我們張哥人很好的!】

影片的氣氛從這開始陰鬱起來。

畫麵中的光亮也隨之暗了下去,像是蒙著一層藍色的霧。

“我去上班了。”

哥哥帶著笑容出了門。

妹妹跪坐在神像麵前沒有動作,等門關上,她才像個生鏽的玩偶一樣,麵無表情的轉過頭來。

鏡頭逐漸下搖。

太陽的光將神像的影子拉的長長的,籠罩在蔣薇薇身上。

奇怪的事情從這一刻開始發生。

哥哥發現,每天清晨起來,神像的頭都會朝向他,無論前一天把神像放在哪裡,第二天它都會出現在老位置,並麵對著他。

這無疑給哥哥帶來了一些壓力。

他最初以為這事兒是妹妹做的,為此狠狠罵了她一通,還將人關進了廁所一整晚。

可第二天,神像照常挪動了位置。

張洋飾演的哥哥方寸大亂,連忙把妹妹從廁所中放了出來,想找她一起商量解決的辦法。

被關了一夜的妹妹神色如常。

聽到哥哥的話之後,她甚至微笑起來。

“哥哥,神像本就是神明在世間的化身,祂會動不是很正常嗎?”

不僅如此,她更加虔誠的開始供奉這尊烏木的神像。

不僅會焚香拜祭,還經常躬身背著佛像出門。

她的行為越來越怪異了,哥哥看妹妹的眼神也變了,不敢再像以前那樣隨意對待她。

影片的節奏很快。

變化似乎就在一瞬間,將主角的強弱關係顛倒。

許多剛才還叫囂著為妹妹複仇的觀眾閉上了嘴巴,忍不住將腳縮進了被窩裡。

【妹妹好像也不是很需要我們幫她。】

【總感覺張洋要無了。】

【前麵的我覺得你猜的沒錯。】

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劇情走向高潮。

鄰居報警了。

說是每天晚上都能聽到隔壁傳來的吵鬨聲音,打擾到所有人休息了。

警察敲開兄妹二人的房間。

來開門的是妹妹。

再一次出現在鏡頭麵前的妹妹看起來又不一樣了。

她的皮膚白到有些異樣,像是在生化藥水裡涮過一遍,慘白的似乎沒見到過陽光。

她又瘦了一些,兩腮的肉凹陷下去,眼睛像是凸出來一般格外的大。

原本的妹妹是十分漂亮的,但看到這兒,所有觀眾腦子裡隻有兩個字。

詭異。

到底發生什麼了?

這是所有觀眾心中的疑惑。

也是門外的兩名警官困惑的。

“家裡就你一個人嗎?”

妹妹看起來依舊很友善,對兩位警察笑了笑,隻是這笑容在她乾枯的臉上十分詭異。

“對,現在就我一個人。”

“方便進去問你幾個問題嗎?”

“方便,請進來吧。”

屋裡收拾的很乾淨,麵上沒有一點雜物,利落的像是每天都會清潔的酒店。

年長的警官察覺到了不對勁,眉頭緊皺著。

“有鄰居舉報,說每天晚上都會從你們的房間裡傳出噪音,你們每晚都在做什麼?”

妹妹有些羞於啟齒的樣子。

“就,那些事。”

年輕些的警官一臉揶揄,“光是那些事兒能有那麼大的動靜嗎?老老實實交代。”

“我沒撒謊,我們每晚都做那事,哥哥他控製不住自己,總喜歡叫的很大聲,我也勸過他了,但是沒用。”

三言兩語之中,事情似乎定性了。

但年老的警官總覺得不太對勁。

他的經驗更豐富,見識的人多了,心中則有一股隱約的感覺。

這事絕對不像她說的那麼簡單,反而處處都透著古怪。

警官思索著,視線繞了一圈,落在屋裡唯一一樣顯眼的擺設上。

一尊像是神像一樣的擺件。

這裡的主人顯然很重視那東西,烏木的材質微微泛著光,一看就包養的很好,看起來價值不菲。

在這樣的貧民區,他們居住的地方如此狹窄,卻擁有這樣的東西。

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都有些奇怪。

警官站起身來,走到神像附近。

從他們進門來一直遊刃有餘的妹妹忽然緊張起來,神經質的盯著年長警官的背影。

年輕的警官在這時候也感覺到了異樣。

“咦,這是你們家的傳家寶嗎?”

他沒想那麼多,畢竟窮人家多少也有一兩樣壓箱底的東西。

回答他的不是妹妹,而是已經走到神像旁邊的另外一位警官。

“應該不是吧,這不像是很多年的東西。”

“確實不是”,畫麵中的蔣薇薇笑得十分僵硬,“隻不過是哥哥從垃圾站裡撿回來的東西。”

撿回來的垃圾,卻這麼用心的對待嗎?

年輕的警官一聽隻是垃圾,也不像剛才那麼謹慎了,伸手把神像拿了起來。

“做工還挺精細的,你不說的話,真看不出是垃圾,應該能值點錢,就是不知道雕刻的是什麼東西。”

妹妹原本隻是僵硬的笑容變得十分難看。

“那是神像,你說話還是注意點好。”

“什麼神像啊”,年輕的警官不以為意,“根本沒見過這種神明,估計就是哪個雕刻師的失敗作品,才隨手扔進垃圾站的。”

妹妹徹底不笑了。

一雙眼睛黑洞洞的,直勾勾的盯著他。

“那是神像。”

她強調道。

年輕的警官這才感覺到不對,打了個哈哈,把手上的東西重新放回桌上。

“啊,那可能是我沒見過的神吧。”

妹妹的臉色好看了一些,“對,是能消除人世間苦難的救世神。”

已經混亂了好一會的彈幕終於統一了,齊刷刷的發出疑問的聲音。

【啊?什麼東西?】

【這東西是神?妹妹在開玩笑嗎?】

【你彆說,我現在雞皮疙瘩起來了,總覺得妹妹的精神不太正常了。】

【不是,你們真覺得這東西是神?有沒有新信徒過來科普一下,你們教堂裡真的有這東西嗎?】

這兩年世道亂了起來,教堂也趁此機會重新興盛起來。

所有新建立起來的教堂,統稱為新教堂,信徒自然就叫新教徒。

他們的數量眾多,直播間裡當然也不少。

當即就有人開始反駁。

【彆開玩笑了,這種東西當然不是神。】

【請勿把娛樂影視中的東西放在現實中,神會感到冒犯。】

【就算在網絡上,也不可以瀆神,神無處不在。】

一些新教徒跳出來說話之後,彈幕瞬間變了。

【味兒太重了。】

【瞬間覺得畫麵中的神像都可愛起來了。】

【他們還是老樣子……算了,還是看節目吧。】

何蓮蓮用了字來揭示時間流失。

一周後三個字出現,兩位警官再次出現。

“李哥,上次咱們不是來看過了嗎?那家人看起來神經兮兮的,應該是晚上發神經才搞出來的動靜吧?”

年長的警官瞥了他一樣,淡淡道:“這次不一樣,樓道裡出現了奇怪的臭味,我們是來調查這件事的。”

在聽到報案人說臭味的時候,年長警官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來到現場一聞味道,他立刻知道,不好的預感應驗了。

這是屍臭味。

年輕的警官也出過幾次死了人的外勤,反應慢了半拍,也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情。

兩人對視一眼,神情都很凝重。

臭味傳來的地方,就是上次兩人來過的房間。

他們再次敲響了門。

本以為不會有回應的門卻忽然打開了。

警官又看到了蔣薇薇。

她看起來比上次更加糟糕,整個人又瘦了一圈,臉上帶著病態又狂熱的笑容。

“你們好啊警官。”

年長的警官心中一沉。

門開之後,那股臭味藏都藏不住了,聞上一口,就讓人忍不住想要嘔吐。

他板著臉,帶著臉色蒼白的年輕警官從門縫中擠了進去。

“我們現在懷疑你謀殺,請你配合調查。”

一進門,場麵就把已經工作十幾年的警官鎮住了。

上次進來時,整個屋裡乾淨的異常。

這一次,則完全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整個屋子已經被血色浸染了,完全沒有乾淨的地方。

唯獨那座神像,坐落在房間的正中,完全沒被血汙染。

年輕的警員沒見過這樣的場麵,瞬間就忍不住了,跑到走廊中吐了出來。

蔣薇薇笑出聲來。

她輕聲說道:“不好意思,今天家裡稍微有些臟,你們彆介意,隨便坐吧。”

這副樣子跟房間的血色形成了絕頂反差。

說完,她還真就席地而坐,坐在了已經發黑的血汙中。

“警官,彆客氣啊,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