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柏正手中拿著二道販子給的聯係方式，此刻正站在舊域的醫院愣神。

雖然隱隱約約有聽說過這個舊域的醫院設備老舊，但卻是萬萬沒有想到映入眼簾的竟然是破碎的玻璃，亂飛的電線，以及搖搖欲墜的木門。

柯柏皺了皺眉毛，這個醫院出具數據真的有可信度麼？甚至如果不是二道販子介紹她來，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踏入這裡半步。

柯柏深吸了一口氣撥通了電話那頭的終端。

“喂？請問是杜醫生嗎？”

“我是，你是哪位？”電話那頭傳來男人大舌頭的聲音。

“我是那個林三介紹過來今天看眼睛的....”柯柏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猶豫，此刻她甚至滿心都在思考著她是不是被那個喪良心的二道販子給欺詐了。

“昂，你啊...”聽到柯柏這麼說到，對麵的杜醫生似乎是想到了她到底是誰，接著開口說到：“你直接進來直走走到頭，你應該就能看到我的診室了。”

終端那頭似乎是有什麼其他的聲音，杜醫生話剛剛說完就直接掛斷了。

柯柏看著終端所傳來的嘟嘟聲，歎了口氣。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義眼對她來說實在是一筆不小的高昂費用，她是真的不想要進入一個看起來與廢墟無異的醫院。

柯柏直接走進了醫院，腳底下還伴隨著踩到碎玻璃的哢嚓聲。

醫院作為一個重要的生活設施建設，就算它的環境糟糕也應該會有少量的病患在這裡麵進行診治，但是當柯柏在進入到醫院之後，她卻感受到了另外的一種彆樣的詭異。

靜、太安靜了，甚至她能夠聽到在醫院裡麵回蕩著的是滋滋電線的電流聲。

這家醫院真的還在營業麼？柯柏不由得在心底裡麵浮現出這個疑問。

就在她正踩著玻璃不斷往走廊深處裡麵走的時候，麵前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柯柏一跳。

“就這麼兩步道你怎麼能走這麼半天。”她聽到了人影的抱怨。“嘖，這小子介紹來的人，真是不靠譜。”

來者擁有著茂密的胡子以及看起來好幾天沒有洗過的頭發，甚至身上還散發著些許的酒氣，柯柏剛剛看到他的時候，他甚至還打了一個酒嗝。

這人麵色不善的拿過了柯柏手中捏著的名片，然後直接轉身就要往走廊的診室裡麵走。

柯柏眯起了眼睛，帶著些許質疑的語氣開口問到：“你是杜醫生？”

杜醫生撓了撓自己的頭發，然後用指甲剃了剃手指中淤泥開口說到：“很難認得出來？”

柯柏沉默了。

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流浪漢。

似乎也是想到了自己現在的這幅模樣，於是杜醫生也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而是繼續開口說到：“林三說你的義眼是他給你最近找的醫生新換的，結果現在就出現了問題是嗎？”

“是的，不知道什麼原因，我會在每個人的頭頂上麵看到類似於標簽，但是這些標簽與本人幾乎毫無關聯。”柯柏坐在了杜醫生麵前的椅子上麵，一邊說著一邊彙報著她現在的情況。

“標簽？新奇的bug。”杜醫生從自己桌子的抽屜裡麵隨手拿出了他的診病本，然後按下了他手中的黑色油筆。“是在你換完義眼之後立刻出現的？還是過了一段時間？”

說實在，這麼老套的記病方式，已經在一些黑診所都少見了，但是看著眼前的怪醫，柯柏雖然持懷疑態度，但還是如實的在跟這名醫生交代著自己的情況：“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突然出現的，當時的我正在上課，並且在那之前並沒有任何的預兆。”

杜醫生思考了一下，隨即遞給了她一條線：“你把這個連接上你的智能中控，我看一眼你的數據。”

數據線上沾著幾分灰塵，柯柏看了兩眼後，還是決定接上看看，畢竟是就醫，她這新換的義眼如果真的是數據上的問題，那她也好跟林三說嘴。

杜醫生在連接上柯柏的數據端口之後，在看著她的屏幕上麵所顯示的數據的時候，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睛。

柯柏見杜醫生半天並沒有說話，於是隨即開口詢問到：“怎麼？是不是數據上真的出現了問題？”

杜醫生倒是沒有直接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複，而是開口詢問她：“你現在看到我頭頂上麵的標簽是什麼？”

柯柏原本還並沒有認真的觀察杜醫生頭頂上麵的標簽，因為在她看來肯定也不過是一個正式醫生，但是在他的提醒下，柯柏看了過去。

【非法器官交易者】

就在她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的時候，杜醫生原本因酒氣渾濁的眼睛突然閃過一抹精光看向了她：“你...看到了什麼？”

雖然很微弱，但是柯柏迅速在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一絲肅殺氣息。

“醫院醫生啊？難道還能是什麼其他的不成？”柯柏下意識的直接撒了一個小謊，她甚至在這個一刻才突然意識到，這名杜醫生似乎他的視線在她連接到這條數據線的時候，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眼睛。

杜醫生似乎並不在意她的答案而是在病案本上比比劃劃的寫著什麼，柯柏看不到：“從數據上來看，應該是型號太過於老舊了，與你現在所配置的中控設備出現了型號不匹配的情況，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問題。”

杜醫生用手指輕輕的敲擊著他正在做記錄的本子，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這很難辦麼？”柯柏並沒有將他頭頂上麵的標簽放在心上，雖然她剛剛感受到了一絲奇怪，但她將這件事情歸因與她被標簽所影響判斷。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為你提供免費的更換義體手術。”

“如果更換的話手術費用大概是...?”柯柏內心裡麵已經對這名醫生感到了隱隱約約的恐慌，舊域不可能出現這麼良心的買賣。

“大概需要5000星幣。”杜醫生漫不在意的直接開口說到：“這是一筆很大的錢，我想你應該拿不出來的，如果你拿得出來也不會上二道販子那裡麵選擇更換吧？影響你的視覺麼？”

杜醫生似乎對柯柏答應下來這件事情勝券在握。

“抱歉我拒絕。”柯柏想將此刻連接在她後頸出的端口連接線給拔出。

杜醫生看到了她的動作眼神中帶了抹威脅：“為什麼？你似乎不是很信任我。”

“沒什麼理由，單純的不想不可以麼？”柯柏就想要將自己後頸處的線給拔了下來。

杜醫生直接攔住了她的手：“如果你現在拔出數據線的話，很有可能會直接燒毀機器，你難道想要賠錢？”

杜醫生看到柯柏根本不做猶豫的直接將連接線拆下，表情瞬間變得有幾分難看：“不識好歹的家夥。”

柯柏拉高了自己的衣領擋住了終端的位置並開口：“抱歉，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所以我先離開了。”

柯柏看向杜醫生，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杜醫生的眼底似乎是閃過了什麼，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了，然後對著柯柏開口說到：“既然你還有其他的事情的話，那你就先去忙，但是林三那邊我將以你的義眼並沒有任何問題進行反饋，隻要你離開這個房間一步，那麼你的眼睛後續不論出現任何問題都將與我們無關。”

柯柏對著杜醫生開口說到：“我知道的，後續你們不承擔責任。”

杜醫生從自己的抽屜裡麵拿出了一個金屬質地的酒壺，打開瓶蓋然後就往自己的嘴巴裡麵倒著酒液。

柯柏看著這瓶完全並不符合他工資的酒，不由得暗歎一聲：“該不會標簽上麵所說的都是真的吧？”

但是再一聯想到其他人頭頂上麵的標簽，她就覺得這件事情離譜的厲害，隨即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啊？開什麼玩笑。

柯柏將自己手直接踹進了衣服兜裡，然後對醫生說了聲謝謝之後就踩著碎玻璃行色匆匆的直接離開了醫院。

而她沒有看到的是那支黑色的記號筆在本子上麵寫著。

【型號：XI觀測者義眼】。

【有很高的二手價值，但來源並不明確。】

而她身後的“杜醫生”則是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然後在看到她已經走出了一部分距離的時候，從自己的桌子底下拿出了一部十分老式的移動電話，按下了一個號碼。

“對，我這裡新來了一個好貨，義眼新換的型號，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最新型號，這在我們舊域可是搶手貨，許不是那個林三賣錯了東西，要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好的貨能到一個女學生的手裡麵？”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杜醫生的表情卻是帶著幾分笑。

“當然了你以為我是吃素的麼？我剛剛給她檢查的時候就已經將追蹤病毒移植進入到了她的終端裡麵，隻要她開始移動，我就能夠立刻找到她的位置。”

杜醫生又用力的喝了一大口的酒，隨即對著電話那頭說著：“哎呀放心吧，煮熟的鴨子我還能讓她飛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