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銳曾經告訴過馬裡方麵,他們每一次潛入行動,都極可能可能是最後一次行動,因為他們往往需要十分接近目標區域,才能讓迫擊炮進入射程,這時候他們基本上已經身處敵軍包圍之中了。
即便是成功引導轟炸機完成轟炸,他們也往往需要突破圖阿雷格武裝的層層攔截,方能逃脫武裝份子的追擊,隻要稍有不慎,他們便會身陷萬劫不複之地。
所以每一次成功的潛入,都是非常不易的,是用幾十條人命在做賭注。
在詳細了解了行動計劃之後,馬裡空軍少校和他手下的機隊成員們,都為這些地麵上的雇傭兵和馬裡特種部隊們的勇氣感到十分欽佩。
故此少校雖然明知道他們執行任務的風險也很大,但是還是不願意放棄這樣的機會,因為他知道一旦他們放棄任務,林銳他們地麵的部隊,也就等於白乾了,這可是地麵人員用命做賭注,換來的機會。
他認為因為他們的怯懦,而放棄任務,無疑是一種犯罪,即便是他們完全有正當理由放棄任務,少校也不願意這麼做。
這一次時間緊迫,一旦繞路的話,他們將會在天亮之後一個半小時才能抵達目標上空,這樣的話,不但不會降低風險,還會給地麵部隊造成嚴重威脅。
在少校的率領之下,轟炸機組成的編隊改變了航向,先在盤旋了一陣,爬升到高空之後,直接飛越了交火區撲向了加奧方向。
雖然這個時候天還沒有黑下來,地麵上並無法有效觀察到天空中的轟炸機群的蹤跡,可是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卻在夜空之中可以傳到地麵上,地麵上的圖阿雷格武裝,始終設有防空哨崗,時刻監聽著空中的飛機發動機聲音。
圖阿雷格武裝目前還沒有像樣的雷達設備,所以防空白天主要靠目視觀察,夜間則主要依靠耳朵進行監聽。
一旦通過目視或者聽覺發現飛機,他們便會通知防空指揮部,防空指揮部便會通知航空隊,他們的防空網便是用這種見簡單的方式建立起來的。
馬裡的轟炸機剛剛越過邊境不久,進入到於加奧空的時候,地麵圖阿雷格武裝防空監聽哨便聽到了轟炸機群的聲音,開始打電話通知防空指揮部。
第五團的防空指揮部立即報告有敵人的飛機進入了尼日爾河穀。第八團防空指揮部便立即下令沿途的圖阿雷格武裝加強戒備,監聽空中的飛機聲音,隨時向指揮部報告。
這麼一來,馬裡的轟炸機群,進入尼日爾河穀之後,運動軌跡便被圖阿雷格武裝監控住了,圖阿雷格武裝防空指揮部立即聯絡了周圍的防空裝甲車,把敵情通報給了他們。
這時候天光已經開始漸漸放亮,在高空之中,已經可以看到地平線的魚肚白了,圖阿雷格武裝也頓時忙碌了起來,一些防空裝甲車紛紛開始發動引擎,轟鳴著開始迎敵。
而馬裡的轟炸機群卻並不知道現在他們已經身處險地,繼續在朝著加奧直飛過去。
當天亮時分,林銳帶的馬裡聯絡員接收到戴維斯發來的消息,說轟炸機群按照計劃,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們將會在預定時間準時到達上空,請林銳他們做好準備。
林銳翻身坐起來,把正在休息的手下們都叫醒,讓所有人進入到了臨戰準備狀態,做好了隨時應付突發事件的準備。
而目前的圖阿雷格武裝,卻依舊毫不知情,照樣按照作息規定,在淩晨時分,開始集合出操,整個營地開始活了過來,開始充斥著圖阿雷格武裝的嘈雜聲,甚至出現了一支支圖阿雷格武裝的巡邏小分隊,開始在周圍巡邏了起來。
不過林銳還是觀察到,圖阿雷格武裝今天似乎有點不太正常,警覺性明顯比平時高,戒備等級也明顯高於以往,於是他認為,這可能是這裡的圖阿雷格武裝吃一塹長了一智,接受了教訓,才會做出這樣的表現。
殊不知這個時候,有一個大人物,正在這裡視察,這個大人物不是旁人,正是現在的圖阿雷格武裝第八團的團長諾伊斯。
諾伊斯幾天前在莫開塘停駐的時候,得到了營地遇襲的消息,當時十分生氣,連夜便上車,準備趕往營地,但是當汽車發動之後,他卻冷靜了下來,認為這麼做現在已經是無濟於事,還會影響到他原定的巡視計劃。
於是他忍住氣,又命令停止前進,回到了指揮部繼續休息,把營地的圖阿雷格武裝弄得是一驚一乍,卻不敢表示不滿,隻能小心伺候著這家夥。
據說這家夥脾氣十分暴躁,但是實際上這家夥脾氣暴躁的同時,也並不失冷靜,否則的話,這家夥也不可能爬到這等高位上,早就犯錯被打壓下去了。
諾伊斯是圖阿雷格解放組織裡中的狂熱好戰分子,而且還是一個比較有水平的好戰分子,很有戰略眼光,同時還很有一點指揮才能。
真正從總部下到基層之後,他便收斂起來了他的脾氣,儘量讓他自己冷靜下來,以免出現錯誤。他可以在上麵的時候,跟高官懟的不可開交,可是他卻深知,在下麵部隊帶兵的時候,卻不能這麼乾,否則的話反倒會影響到他的威信,導致他的失誤。
於是他這才冷靜下來,命令下屬加快速度追捕那些該死的襲擊者,而他自己,則繼續按照計劃,一路向西,沿途不斷的巡視圖阿雷格武裝的防地。
這才拖了幾天抵達了營地,正好在他昨天抵達的時候,又收到了一個噩耗,那就是另一個物資中心又遭遇到了轟炸。儲存的大量的物資還有騾馬以及充當以後食物的牛羊,在轟炸中損失慘重,彈藥幾乎全毀,糧食全毀,牛羊騾馬除了被燒死炸死一大批之外,剩下的也逃到了周圍的叢林之中。
更可氣的是敵人十分囂張,作戰方式還是跟襲擊營地的相似,地麵有敵人的彆動隊先潛伏到附近,引導轟炸機飛抵大班卡上空,進而發射煙霧彈,為轟炸機提供目標指示,最終使得轟炸機準確投下炸彈,將大班卡徹底摧毀。
地麵的敵人甚至在轟炸結束之後,沒有立即逃走,還躲在大班卡外麵,伏擊了被轟炸趕出來的圖阿雷格武裝,打死打傷了很多圖阿雷格武裝之後,才不慌不忙的撤走。
等周圍的圖阿雷格武裝趕到的時候,敵人早已跑的是無影無蹤了。諾伊斯這個時候先是震怒了一番,接著冷靜下來之後,開始意識到了敵人想要做什麼了。
這一次敵人的計劃可謂是陰險毒辣到了極點,準確的看清了他們第八團目前的軟肋所在。敵人顯然已經發現他們第八團麵臨的物資補給的困難,並且針對他們的這個弱點,製定了這樣一個陰損的計劃。
這些馬裡軍打算用這種手段,來敲掉他們在尼日爾河穀之中前期好不容易儲存下來的物資,打算用饑餓戰術來扼殺他們第八團。
想明白這個問題之後,諾伊斯不由得立即出了一身冷汗,通過這次他的巡視,他也已經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第八團目前的困境。尼日爾河穀之中的惡劣環境和地形,導致了進駐到這裡的第八團像是深陷泥潭了一般,在這裡舉步維艱,漫長的補給線,成為了他們唯一輸血的渠道,尼日爾河穀原來人口就極其稀少,在圖阿雷格武裝到達之後,本地原住民要麼被他們強征去修路修工事去了,要麼就逃到了深山老林之中躲避他們的搜捕。
這裡幾乎沒有農業,第八團根本無法就地獲取補給,隻能通過一條簡陋到極點,惡劣到極點的臨時修築的野戰公路,來從外麵獲取給養。
而雇傭軍和馬裡軍這段時間,卻也盯上了他們的運輸線,不斷派出地麵彆動隊,潛入襲擊鐵路,破壞鐵路線,襲擊沿途的圖阿雷格武裝守備部隊,鼓動當地人仇視圖阿雷格武裝。
現在第八團和第五團,不得不想儘辦法就地解決吃飯問題,先是用強買強賣的手段,從馬裡北部的當地人手中強征糧食,但是後來連這種手段他們都不屑於使用了,乾脆便用搶的手段,從當地人手中強行搶奪糧食。
這對於原本的一些當地武裝,無疑是一種心理上的嚴重打擊,使得原本大量親圖阿雷格的當地人,在很短時間之內,便倒戈變成了仇視圖阿雷格武裝的敵人。
就連他們圖阿雷格人武裝起來的很多馬裡地方武裝之中的很多成員,現如今都不願意再為他們圖阿雷格武裝辦事,表麵上對他們陽奉陰違,私下裡甚至開始對他們圖阿雷格武裝采取了武裝襲擊的手段。
這種情況在這段時間惡化的非常快,各地都出現了由當地人組成的遊擊隊,開始展開對圖阿雷格武裝的軍事行動。這就更使得他們圖阿雷格武裝方麵,近期獲取糧食變得越發困難了起來,一旦失去了地方支持,他們圖阿雷格武裝的兵力根本不足以讓他們去搶奪更多的資源,甚至不得不收縮兵力,放棄掉了廣闊的鄉村,確保一些要害地點的安全。
形勢對他們圖阿雷格武裝來說,變得開始惡劣了起來。這還不算,對於他麾下的第八團來說,情況還要加一個甚字,他們第八團奉命進駐尼日爾河穀,這樣一個荒蠻之地,惡劣的道路,讓他們本來就運送補給已經很困難了。
駐紮在尼日爾河穀中西部的圖阿雷格武裝,已經早就無法按照規定獲取食物了,現在瓦魯班糧庫被毀,更是讓他們的糧食儲備雪上加霜。
第五團本來就夠苦逼了,現在他們儲存的有限的糧食彈藥物資,還有騾馬,又被付之一炬,這一下就徹底陷入到了糧荒之中。
想明白這個問題之後,諾伊斯被搞得是一個頭兩個大,這一天下來,就如同困獸一般,在指揮部之中,暴跳如雷,把手下罵的是狗血淋頭,幾個軍官差點被諾伊斯下令拉出去槍斃。
伊諾斯想到以後的局勢,就覺得頭疼,現在他們最大的糧食儲備倉庫也被燒成了焦炭,昨天他去糧食儲備庫那邊走了一圈,看到的是滿地被燒成灰燼的糧食,那些糧食原本應該供給他的士兵們填飽肚子,可是現在卻都化為了焦炭。
在他到達這裡巡視的時候,還有一些士兵們正在那裡清理廢墟,從廢墟之中篩檢沒被徹底燒成焦炭的糧食,然後洗洗就拿去煮飯。
他親口嘗了嘗用這些被篩檢出來的糧食,煮出來的粥,粥是苦的,黑乎乎的,散發著一股子難聞的焦糊味道。
可是即便如此,士兵們還是吃的很香,可見他們已經餓的快忘記了糧食的香味,飯不應該是這樣的味道,可是在饑餓麵前,士兵們卻為了填飽他們像是無底洞一般的肚子,還是奮力的朝嘴裡扒拉這些難吃的飯。
一想起來這些事情,伊諾斯就覺得肉疼,上百噸的糧食呀!就這麼沒了!他端著飯碗,看著飯碗裡專門為他做的食物,就沒有一點胃口。
於是放下了餐盤,推到一旁說道:“把這些飯菜端走吧!我今天沒胃口!送給傷員吃吧,我們去重炮大隊看看!”
說著他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起了帽子扣在了頭上,把他的手槍接過來,掛在了腰間,正準備邁步走出去,可是突然間響起了淒厲的防空警報聲。
伊諾斯的心猛然一縮,立即大步走向了門口,這時候他的護隨們蜂擁而來,有一個軍官大聲對他叫到:“長官!了望哨發現了空中出現敵軍的轟炸機,正在朝著我們飛來!請長官立即到防空部躲避一下!”
伊諾斯眉頭緊皺,有點不明白,這裡前幾天不是剛被馬裡的轟炸機轟炸過了嗎?怎麼又來了?
於是他用力推開攔著他,想把他帶到防空工事去的手下,大步走出指揮部,站在空地上朝天空中望去。
這時候天空中已經出現了一群黑壓壓的飛機的身影,而且正在朝著營地飛來,同時還正在下降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