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逗留在這裡的地主和富人們,整天無所事事,又擔心安莫爾軍隨時都會來,心情自然不好過。何況奧魯米聯邦內部也是兵荒馬亂的。那些奧魯米聯邦軍官趁機敲詐,勒索保護費之類的事情也層出不窮,有些地主富人好不容易才湊集起來的部分財產,現在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們心情憋悶,最好地消遣方式自然就是借酒消愁了。
“你聽到了嗎?聽說很多部隊都已經撤回去了首都區了……”有人低聲地說道,他故意將聲音壓得很低低,裝做神秘兮兮地樣子,可是隔著十多米的人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噓!”他旁邊有人緊張地說道,顯然是示意他不要亂說。
那幾個在奧魯米城裡麵混得很不得意的地主和富人,他們的錢財基本都被駐守的各級奧魯米聯邦軍官敲詐的差不多了,完全沒用了利用價值。他們每天隻能做的事情,就是從早到晚地不斷喝酒。不斷地用酒精來刺激自己,直到自己酒精中毒而死,又或者是被彆人殺死。
果然.那些人看了看遠處幾個奧魯米聯邦軍人的背影,更加低聲地開始了討論。時不時地,還是能夠聽到他們提到聯邦管委會這個詞。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有必要如此地緊張,也沒有必要如此地神神秘秘,聯邦管委會全秘密撤離的事情,已經是不是秘密的秘密,城裡麵現在至少有上萬人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他們現在才知道,的確有點晚了。
這說明他們的身份很普通的土財主,在奧魯米聯邦的富人圈子裡麵是排不上號,彆的富人早就知道了這個信息,然後就跟著也撒腿逃跑了。不過他們現在才知道消息也不奇怪,他們既然出現在這個酒館裡麵,自然也不是什麼很高等級的人物了,和高等級的富人是混不到一起的。
在街道地儘頭,也就是奧魯米城的正中央,是巨大的雕像,是聯邦管委會的徽章。雕像的旁邊.是奧魯米聯邦軍隊的雕像,在陽光地照射下,雕像顯得十分地威武,在默默地靜止中透露出逼人的氣勢。雕像手中握著的槍,在默默中散發著死亡地氣息。這都是幾年前的,那個時代,正是他們縱橫馳騁的時代,才是真正屬於他們綻放光芒的時代。
奧魯米聯邦每次地對外戰爭,都在獲得巨大的利益,從第一次安莫爾戰爭一直到第三次安莫爾戰爭,都是如此。聯邦管委會帶著他們戰無不勝,他們的對手,已經對他們的出現存在著深深的忌憚,每次看到他們的出現,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轉身逃跑。很多奧魯米聯邦地將軍們都深深地相信,隻要有聯邦管委會存在,就有奧魯米聯邦的存在。
奧魯米聯邦就是依靠聯邦管委會進行整軍,擴軍,隨後打下了大片的江山,直到擁有現的版圖。
然而,這一切都隨著這次戰爭而終結了,他們也因此而成為了凝聚在這裡的雕像,隻能通過這些威武地雕像來展現他們的輝煌。每念及此,情何以堪?
酒保很快就烈酒端了上來,凜冽的酒味頓時讓整個酒館地客人都好奇地看著這邊。不過當他們看到這是一個奧魯米聯邦軍官要的時候,就沒有太多的興趣了,他們已經連續看到這個奧魯米聯邦軍官喝了十多天的烈酒了,早已見怪不怪。
這是全奧魯米聯邦最烈最烈的烈酒,這個軍官一口喝乾了一大杯酒,卻依然屹立不倒。他感覺自己地小腹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似乎要將自己地五臟六腑都全部焚燒乾淨,那種感覺,讓他有種解脫的快感,如果這團烈火真的燒死了他.他是不會感覺到有遺憾的。
隻可惜,當他每次都抱著必死地信念大口大口地喝下就時候,他反而感覺到了蘊藏在烈火中地一滴滴的甘甜。
事實上,據他所知,在這個酒館裡麵,每次都要喝這種混合烈酒的隻有他一個人,彆人,大概是沒有這個必要,也沒有這個膽量來喝的。
安莫爾軍雖然很快就要來,可是畢竟還沒有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他們完全有時間繼續尋找延續生命的辦法。就如同那些墮落的地主和富人,他們也有足夠地時間逃離奧魯米,如果安莫爾軍今天還不來的話。
稀裡嘩啦之間,忽然又有好幾個人闖了進來,引起了酒館裡的一陣喧嘩,吵吵鬨鬨了十多分鐘以後。那群人才終於坐了下來,可憐的酒保卻已經被他們打破了額頭了。地板上留下了一串串地鮮血。要不是親眼看到他們將沉重地步槍放在桌子上,這個軍官還以為是自己產生地幻覺.以為是強盜們到酒館裡麵搶劫來了。
那群人,個個都五大三粗地,好幾個都赤裸著上身,毫不掩飾地展露出結實地肌肉,還有數不清的傷疤。他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眼光盯緊了那幾個倒黴地地主和富人,讓他們噤若寒蟬。這些人,一看就知道,都是亡命徒,是從土匪強盜起家的,他們是趁機到奧魯米城趁火打劫的,是典型地發國難財的人員。
奧魯米裡麵雖然到處都是軍隊,可是軍隊地人都忙著對付安莫爾軍,根本沒有太多地心思來理睬他們。
更何況,其實不少地奧魯米聯邦軍官是暗中慫恿他們在城裡麵搗亂搶劫的,得手後的錢財多半都是五五分。國難當頭,什麼最重要?金錢才是最重要地!隻要能弄到錢,什麼法律,什麼道德,全部都可以扔到古爾河裡麵去。
這些亡命徒的目標,就是那些躲藏到奧魯米城地地主老財和富人們,在離開了自己的地盤以後,這些地主老財和富人不可能還擁有那麼大的勢力。有的甚至要在奧魯米城裡麵租借房子居住.毫無依靠的他們,當然是亡命徒們最好的攻擊目標。最近這段時間,每天都收到有超過二十名不明人物的死亡報告。負責治安的警察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驚訝,混亂到了這個地步,他們這些地主富人有怎麼可以獨善其身?
在現在這個時候,法律的權威已經蕩然無存了。富人的尊嚴已經是很遙遠地事情了。現在是鐵和血地時代,講究的是拳頭就是真理。比如剛才那些亡命徒進來酒館地時候,正巧有一小隊地奧魯米聯邦士兵悄悄地離開了奧魯米城,兵賊相見,卻沒有擦出任何的火花,好像他們本來就是老朋友一樣。
在這十多天地時間裡,不斷有人悄悄地離開奧魯米城,這其中,也包括駐守奧魯米城的奧魯米聯邦軍隊,剛才地那一小隊奧魯米聯邦士兵就是例子。隨著安莫爾軍到來地消息越傳越烈,出走的人也越來越多。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出走奧魯米城未必就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如果在外麵地原野上遭遇安莫爾軍,後果可想而知。
負責首都區守備的艾薩克中將,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將軍在軍團地威望也不錯,很多人認為他有足夠的能力防守奧魯米城。
但是,在這樣人心惶惶的大背景下,艾薩克能夠做到的事情的確不多。勉強能夠鎮壓住殘存地官兵們不要發生暴亂和內部衝突,已經是艾薩克中將最大地能力極限。聯邦管委會帶走了最精銳的兵力,剩下的都是非嫡係的奧魯米聯邦軍部隊。他們本來地戰鬥意誌就不堅定,非常容易產生波動,甚至引發集體性的恐慌。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隨便一個消息.都能夠讓他們產生極大的心理浮動.艾薩克中將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安撫將士們地情緒。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艾薩克中將也隻能徒呼奈何。按照原來的規劃,奧魯米城至少應該有六萬奧魯米聯邦軍隊駐守,可是聯邦管委會一口氣消失了三個最精銳的步兵師,剩下都是些戰鬥力不如人意的部隊,加上悄悄逃亡的。現在已經不到兩萬人,而且還有繼續減少的跡象。
“聽說南邊又開始鬨了?”有人忽然關切地說道。
“聽說鐵錘組織又鬨起來了?”有人顯得有點不安。
“好像是這樣……”有人猶豫著說道。
“那……豈不是沒有希望了嗎?”有人的情緒顯然很低落。
“估計是沒有希望了。”有人對奧魯米聯邦的前途顯然是絕望了。
那些人在悄悄地討論著奧魯米聯邦內部地暴亂。本來,奧魯米聯邦高層是禁止國民議論的,但是現在這個時候,都火燒眉毛了.誰還會在意呢?
何況,那些負責維持秩序地警察和憲兵們,都已經成為了最先逃跑的先驅了。其實他們就算不走,這個時候大概也不會例外,說不定自己也要走過去發表一些憤怒的意見。
那個喝烈酒的軍官是情報部隊的人,他的名字叫霍爾斯。
對於奧魯米聯邦內部地暴亂,作為情報軍團地霍爾斯還是了解地很清楚的。來自安莫爾軍方麵地已經全部都是壞消息,可是來自奧魯米聯邦國內地,也全部都是壞消息,甚至比來自安莫爾軍的更壞,奧魯米聯邦內外交困,戰爭失利,災害綿延,讓這場暴亂越演越烈。
目前奧魯米聯邦暴亂鬨得最厲害地,是奧魯米聯邦最南部地區,那裡已經出現了半軍事化的叛亂隊伍,高舉旗幟要打倒奧魯米聯邦。號召重新建立一個新的奧魯米聯邦。鐵錘組織鬨得最凶的時候,奧魯米聯邦政府軍在那裡鎮壓了一年多的時間,起碼殺了好幾萬人。結果現在變本加厲了,暴亂越演越烈,現在一個聯隊以下的奧魯米聯邦政府軍,根本不敢出現在那裡。否則立刻就是全軍覆沒的結局。
問題出在南部那裡。
奧魯米聯邦南部靠近沙漠的地方,其實是一塊三不管地帶,暴亂軍隊每每處於下風的時候,就會暫時躲藏到沙漠裡,稍避風頭,等奧魯米聯邦軍隊撤退了,他們再重新出來。在開始地時候,在奧魯米聯邦的壓力下,地方部隊對於他們都剿滅,也取得了不錯是效果,
但是到後來,地方部隊就開始有點敷衍的味道了,軍隊也基本不出動了,就算是勉強出動,也僅僅是做個樣子。甚至還有暗中鼓勵叛軍和奧魯米聯邦軍隊戰鬥的行動,時不時還給叛軍提供武器彈藥。事情明擺著,是地方武裝部隊已經覺得奧魯米聯邦沒有希望了,他們試圖趁火打劫,火中取栗,從中獲得更多地利益,以便在日後地動蕩的政局中占據稍微有利的位置。
就在幾天前,奧魯米聯邦南部交界處發生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暴亂。鐵錘組織的人和當地武裝人員合謀起義,估計當地武裝分子也覺得改朝換代的時候到了,紛紛起來反抗奧魯米聯邦軍隊的鎮壓,還對當地的奧魯米聯邦軍警展開了血腥的大屠殺。
本來在南部地區,那裡地居民已經發生了多起地暴亂。奧魯米聯邦政府軍在那裡已經是岌岌可危,現在還要釜底抽薪,雪上加霜。鐵錘組織也很好地利用了這次翻身的機會,聯絡了當地的部族居民,最後組建了所謂的人民軍,肆無忌憚地和奧魯米聯邦政府軍展開了激烈地對抗。
據說已經在不到一個星期裡麵,連續發動了五次戰役,讓三千多的奧魯米聯邦軍隊士兵永遠都躺在了那裡。
局勢隨著產生了巨大的變化,本來南部人民軍已經多次地擊敗了前往這片地區奧魯米聯邦政府軍,現在在鐵錘組織的領導下,更加是如虎添翼,勢不可擋。目前,南部人民軍已經發展到了上萬人左右,成為了強有力的勁旅,奧魯米聯邦政府軍隻有節節敗退的份。
完全可以說,那裡就是奧魯米聯邦內部地火藥桶,隨時都會轟然爆炸開來,將整個奧魯米聯邦徹底地炸得粉碎。
奧魯米聯邦地未來,究竟在哪裡呢,誰會去管!?
喝酒的軍官將一大杯地酒倒入自己地嘴巴裡,然後將一張結賬的紙幣壓在杯子下麵。
客人結賬了,酒保順手拿起杯子。卻趁人不注意,將紙幣小心地折疊起來,紙幣之中有一張紙條。
三個小時之後,這張紙條就輾轉來到了林銳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