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畫(1 / 1)

君清漓派人去拿了一壺酒過來,親自動手先給文帝倒了一杯。

文帝迫不及待地一飲而儘。

君清漓見他已經神思模糊,便故意引著他說些有關朝廷機密的話,並以此為借口,讓宮人都下去了。

文帝腦袋晃了晃,忽然一頭栽倒在桌上,徹底昏睡了過去。

君清漓自始至終沒有喝一口新上的酒。

“允鶴。”他低聲喚道。

隱匿在暗處的允鶴走上前:“太子殿下,公主他們在庫房等著。”

君清漓站起來,看著伏在桌上沒有動靜的文帝,低聲道:“把長姐他們接到寢殿去,我把父皇扶過去。”

“是。”

君九凝再度回到寢殿時,文帝已經被君清漓好好地放在床上,閉著眼沉沉地睡著。

她轉身看向陶然:“動作快些,父皇身邊是有人在暗中看著的,若是發現院子裡久無動靜,可能會闖進來,那我們就不難被發現。”

陶然點點頭,朝君清漓和允鶴說道:“我替皇上把脈,還請太子殿下能將他的衣服解開些,好方便施銀針。”

君九凝要避嫌,便走到門口看著。

她希望這一切隻是她白費心力,這樣的話至少文帝身邊還沒有被慕雲的人滲透得太深。

但世事總是不能如意。

陶然麵色凝重地從內室走出來,對君九凝道:“公主,皇上確實中了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毒,現在雖然蟄伏在體內,並未對龍體造成損害,但我可以推測,一旦皇上接觸到某種藥引,便會頃刻毒發,不治而亡。”

君九凝看著他手上發黑的銀針,臉都白了。

文帝身上的毒竟然如此嚴重?!

是了!現在雲貴妃肚子裡的孩子月份尚小,若是文帝此時薨逝,自然是君清漓即位。

而他們早先就給文帝種下這種毒,簡直就是想要他什麼時候去死,隻需那時候下毒便夠了。

不能讓他們得逞!

君九凝激動地抓住陶然手腕:“我手上有秋水芝,應該可以解他身上的這種毒吧!秋水芝不是號稱能解百毒,治重傷垂死之人麼!”

她一時間施力太大,陶然吃痛地皺起眉,卻沒有發力掙脫開,而是默默忍耐著痛意解釋道:“公主放心,秋水芝自然可以解百毒,不過臣也取了一些陛下的血回去先試一試,畢竟世間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這種毒就偏偏與秋水芝的藥性不合,不能為其所解。”

君九凝這才放開他,緩緩地歎了口氣:“也是,此事急不得。”

總之那些人現在還沒有理由動手,還有時間讓他們再想辦法。

這時候君清漓在內室已經將文帝的衣服都穿回去了,朝君九凝喊道:“皇姐,你過來一下。”

君九凝走過去,看著文帝比起從前已經顯得憔悴蒼老的臉,不由得心中一痛:“清漓,父皇他一定會沒事的。”

即便她不是文帝的親生女兒,但在楚國時,文帝處處為她著想,滿腔的慈父情懷都傾注到她身上,君九凝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不是不感動的。

她在現代沒有父母,從沒有感受過父愛母愛,文帝的處處關懷讓她第一次嘗到了有父母是什麼感覺。

其實在君九凝心裡,也早就拿文帝當親爹了。

不然她也不會費這麼多心力為楚國著想,為文帝和君清漓著想。

這時君清漓朝她看過來,君九凝對上他的目光,鄭重其事地一字一句道:“你也會沒事的。”

“長姐一定會想辦法阻止慕雲。”

君九凝離開楚王宮時,特意帶上了那箱和慕雲有關的書畫。

回到謝府,她迫不及待地再度打開那口箱子,將裡麵所有的卷軸都拿出來,整齊地擺在書桌上。

“這些書畫卷軸已經有好些年頭了,你瞧,半分都沒有褪色。”君九凝拿起一個,還未展開,先讚歎了一聲,“這紅木箱子保存東西確實是好,防潮防蛀,以後要緊的東西就放這裡麵去吧。”

聞非:“?”

合著你不是奔著這些書畫才把東西帶出來,隻是為了這口箱子?

君九凝當然沒有這麼膚淺,慕雲的書畫也是要緊東西,但是君九凝隻是覺得他的東西才配不上這樣好的箱子呢!

她打開一卷畫,上麵是一副寫意的山水。

沒有落款,沒有題字,就是乾乾淨淨的、隻有黑白兩色的山水畫。

但這是慕雲畫的,君九凝就猜到這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從前的“君九凝”收集這些慕雲的畫作隻是因為這是心悅之人的墨寶,但君九凝覺得奇怪,在這具身體的記憶裡,這些畫作是“君九凝”買通了慕雲手底下的小廝,當對方要送這些畫給君雪瀾時攔截下來,而後據為己有。

當然,君雪瀾那邊,她也不會落下,否則長此以往,慕雲遲早會發現。

她在外麵找了一個極擅模仿畫作的畫師,根據慕雲的畫再仿一張一模一樣的送去給君雪瀾,而真的這張則進了凝香殿。

以君九凝對慕雲的了解,他絕對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

所以那麼長的時間以來,他從未拆穿過君九凝,甚至放縱君九凝,到底是為什麼?

君九凝將畫翻過來,仔細地打量了好幾眼。

“聞非,你看看,這畫卷有沒有什麼問題。”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信慕雲沒在這上麵動過手腳。

聞非目光一寸寸地掃過這畫卷,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他又伸出手摸了摸紙張表麵,光滑的紙麵也沒有問題。

聞非皺起眉,把鼻子湊過去聞了聞,是正常的陳舊紙墨味道。

他直起身,朝君九凝搖了搖頭:“沒什麼問題。”

君九凝叫他把畫卷舉起來,親自察看了一番,確實看不出任何異樣之處,便苦惱地捏了捏手指:“難不成真的是我想錯方向了,慕雲就是想簡簡單單地送一幅山水畫給君雪瀾?”

因為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幅畫,大概還是為了應付寧王和君雪瀾,所以半道上被君九凝劫走了他也不甚在意?

還是說——君九凝把目光投向畫作本身:其實大有文章的是這畫裡的內容,而不是這卷畫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