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雲兮攔住了鄭若水:“母後,他手上有可以號令軍隊的令牌,如果眼下和他魚死網破的話,我們也討不了什麼好。”
鄭若水冷靜下來,坐了回去,那張保養得極好的臉上滿是冰冷之色,她冷笑一聲:“我就知道,鳳靖宇知道自己沒幾天好活了,又怎麼會舍得那個賤種被我們壓一頭!原來還留了一手!”
她看著站在自己麵前,出落得亭亭玉立、氣質華貴的鳳雲兮,恨恨咬牙:“當年我就不該看在他的麵子上留手,如果早就除掉鳳冬淩……”
鳳雲兮搖搖頭:“沒了鳳冬淩、李貴妃,也會有旁的貴妃,也會有其他的皇子皇女。”
“從我知道父皇不再喜歡我那日起,我就不對他抱有任何期待了。”
鳳雲兮的父皇曾經也很愛她。
她出生時天降祥兆,那時夏國的國師看著繈褓中的她,預言此子將來必能攪動風雲,改變天下大勢,從她開始,整個天下都會臣服夏國。
夏皇歡喜不已,為她取名鳳雲兮,意為希冀她成為一隻翱翔九天的鳳凰。
鳳雲兮從小受儘寵愛,夏皇和夏皇後傾儘所有心力培養她,國師也對她傾囊相授,沒有保留。
她自小聰明靈慧、一點即通,又生得漂亮,像個粉團子,人見人愛。
後來國師遊曆四方,回到夏國後和夏皇獨自聊了一夜,直至天明。
從那日開始,夏皇看向鳳雲兮的目光便不再是單純的喜愛,而是摻雜了許多複雜的東西。
後來國師死了,夏皇納了妃子,生下了鳳冬淩,將他立為太子。
鳳雲兮和夏皇後如遭雷擊,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緩和過來。
再後來,有一回夏皇帶著鳳雲兮和鳳冬淩去狩獵,鳳雲兮胯下的馬突然發了瘋,將她甩在地上,鳳雲兮受了重傷,險些救不回來。
那時宮裡所有的秋水芝都在太醫院,但太醫院的人卻說秋水芝藥性太烈,鳳雲兮年紀小,承受不住藥力,不能給她用。
鳳雲兮和鄭若水當時信了,便沒再將此事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鳳冬淩同一年也生了重病,夏皇讓人偷偷給他用秋水芝被鳳雲兮知道了的話,母女二人可能會一輩子都被蒙在鼓裡。
再後來,夏皇後查出,當初鳳雲兮胯下的馬就是夏皇派人做了手腳,才會發瘋,將鳳雲兮摔落在地。
他就是想要鳳雲兮死。
從知道真相的那一日起,鳳雲兮和鄭若水便恨上了夏皇。
她們報複夏皇,對他下毒,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掌握夏國朝政,打壓李貴妃和鳳冬淩,讓他們在夏皇宮中抬不起頭。
鳳雲兮曾發誓,夏國是她的,天下也會是她的,夏皇從她身上奪走的東西,她會靠自己一步一步再取回來。
可是那麼多人在跟她作對!從前的君九凝,現在的鳳冬淩、李家,甚至是跟隨她多年的無霜,還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與她爭奪秋水芝的那對男女!
鳳雲兮的手指骨節捏得發白,心中飛快謀劃著要如何一步步掃清障礙。
“母後,鳳冬淩眼下手握兵權,肯定沉不住氣,不如我們便將計就計,他不是想救父皇麼,我們就過去逼父皇寫讓位書,他要是有這個膽量圍攻皇宮,那我們就治他一個大逆不道之罪!”
鳳雲兮眼中閃爍著激動而怨毒的光芒:“他那塊令牌也不足以調動整個葦城的兵力,隻要他中計,我們不僅可以把他的太子之位給廢掉,還能除去李家,還有那些本就與我們作對的官員!”
鄭若水沉吟片刻,抬眼和她交換了一個心有靈犀的眼神。
自從嚴十八眼睜睜看著史知微突然消失在陰影之中後,就越發覺得不對勁,也就更確定了河燈與她肯定有關係。
但後來的兩天,他都沒能蹲到對方。
嚴十八心急啊,空愚給他的調查驛站被襲的事情沒能辦好也就罷了,找做河燈的女子的事情也沒能辦好的話,恐怕自己真的會被剁了拖去當花肥!
而且嚴十八也發現,消息是越來越難打探了,他唉聲歎氣地坐在茶攤上,和下屬大吐苦水:“整整兩日了,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你說一個那樣單薄瘦削的弱女子,怎麼就能消失得毫無痕跡呢?”
他都想不明白,下屬更不明白,隻能殷勤地給他斟茶:“大人辛苦了。”
嚴十八拿起來喝一口,不到一秒便齊齊地噴了出來:“燙!”
“大人?!”一道又驚又喜的聲音突然從後麵傳來,嚴十八連忙擦了一把嘴,回過頭去。
是之前幫過他的小穆。
他熱情地朝嚴十八揮著手,似乎挺高興。
嚴十八寒暄道:“小穆兄弟,來,坐下來喝杯茶!”
小穆捏緊了袖子,拘謹地坐下了:“真是太巧了。”
嚴十八親自拿了個乾淨的杯子給他倒茶:“那日一彆,倒是沒來得及朝小穆兄弟道謝,我以茶代酒一番,不介意吧?”
小穆臉色通紅地搖搖頭:“大人客氣了,自然不介意。”
他捏著杯子,不自覺地在手裡轉來轉去。
“不知大人要找的人可找到了?”
嚴十八擺擺手,一臉晦氣:“本來有些眉目,找到了一個可疑的女子,可惜讓她跑了,我在城東蹲守了好幾日也沒蹲到。”
小穆連忙問道:“城東麼?大人可知她走的方向?”
嚴十八想了想:“她本來在道上走得好好的,突然就貼著牆根兒走了。後來她就突然消失在那小巷子裡,我過去時已經看不見半點人影。”
小穆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小聲道:“會不會是她發現了你們在跟著她,走了什麼暗道?”
嚴十八搖搖頭:“應該沒有,那女子看著不像是會武的人。”
小穆笑了笑:“大人可彆以貌取人。”
嚴十八失笑,看著小穆的眼神多了幾分若有所思:“聽你這話……難不成你吃過虧。”
小穆連連搖頭,說自己沒有,喝了一口茶,但嚴十八看出來他耳根已然紅了。
“咳!不說這個了,你今日怎麼沒在主人身邊伺候,自己出來了?”嚴十八拍拍小穆肩膀,爽朗笑道。
小穆頓了一頓,慢慢開口:“大人叫我來買些木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