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沉吟片刻後道:“不如朕給你挑一門親事,以你有心上人為由,為你賜婚,那梁攝政王便沒有辦法來強求了。”
君九凝驚悚,這不就是為了逃避一個大火坑而逃進另一個小一點的火坑嗎?!
她現在還不想嫁人啊!更何況大概率還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她連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的父皇,兒臣的婚姻大事不能因為要拒絕和親,便這麼草率地定下!”
文帝左右為難。
幾人一時間也沒商量出個法子,文帝便隻好先回了正泰殿批閱奏折,順便還把君清漓帶走,讓他幫忙分擔。
身邊突然沒了個可以商量的人,君九凝隻好讓秋月把已經在一旁等待許久的江太醫和韋太醫請進來。
她淺淺啜了口茶,看著這兩位老熟人,歎氣道:“二位太醫可有什麼良方,能讓我的脈象變成身患重病,需要久治才可痊愈之人的樣子。”
兩位太醫都是一臉欲言又止,君九凝又和藹地看著他們,補充道:“即便喝了對身體有一定的傷害也沒有關係,最好是能偽裝成這種病要治個……五六年,或者十年最好!而且要能不被空靈大師察覺。”
江太醫思慮片刻後,還是紅著臉垂頭告罪:“長公主殿下,不瞞您說,空靈大師的醫術遠在我們太醫院之上,不被他察覺……幾乎沒有可能。”
君九凝雖然早有準備,聞言也難免失望了些許:“這世間就沒有空靈解不出的方子麼?”
韋太醫沉吟不語,突然想起了什麼,猶豫道:“這世間倒還有一位神醫,據說和空靈大師師出同門,是他的師兄。隻是此人如神龍般見首不見尾,七國之內,甚少有人見過他的蹤跡。”
說到此處,韋太醫甚至還激動了起來,一雙細眼睛用力瞪起來,瞳孔裡頭閃爍的光芒是實打實的崇拜,因為表情有些誇張,額頭更添了許多紋路。
“這位神醫不僅擅長治病施針,更在用藥一途稱得上是出神入化。神醫出世前有許多殘損的古方都無法使用,但那名神醫卻自己將那古方補齊了,太醫院也在使用。而且據傳言,這名神醫極其擅長解毒。”
江太醫亦是點頭,還可惜地感歎了一聲:“隻是這名神醫僅僅出世三年,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等雖是宮裡的太醫,卻沒機會能見到這位得道的同僚。”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君九凝腦中隱隱閃過某些片段,她一邊拚湊著腦中的碎片,一邊問道:“這位神醫極其擅長解毒,是不是代表,他也擅長製毒?”
韋太醫一怔,手上反射性地作揖答道:“應是如此。”
君九凝瞳孔驟縮:“那這神醫,既然與空靈師出同門,便是梁國人吧!”
“他確實是從梁國開始得名的。”
君九凝手掌一緊,手中茶盞傾斜,不少茶水潑在了她裙子上。
秋月驚呼一聲,連忙拿著帕子幫她遮擋擦拭:“公主,你怎麼了?”
君九凝道:“多謝二位太醫了。秋月,你送他們出去吧,讓我自己靜一靜。”
大殿安靜了下來。
君九凝終於明白了,慕雲與梁國必然是合作關係。
梁國是幕後黑手,慕雲就是那把刀。
梁國給慕雲提供了死士、毒藥,慕雲幫他打探情報,離間楚國君臣。
怪不得不見他們互相翻臉,她揭穿了慕雲之後,對方也沒有派人前來暗殺。
原來梁國的攝政王已經想好了對付她的計策。
君九凝渾身冰冷地坐在華貴的木椅上,骨頭都僵了。
他們想把她弄去梁國,她一但離開故土,孤立無援,弄死她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好惡毒的法子!
一想到自己嫁去梁國和親的下場,君九凝就不由得呼吸一窒:絕對絕對不能答應!
這夜,君九凝罕見地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合不上眼。
睡不著,君九凝就忍不住從床上爬起來走到窗前透氣。
今日烏雲密布,氣壓也低,讓人胸悶。
院子裡不生一點風,安靜得讓人心慌。君九凝看了幾眼,反而更焦慮了。
“罷了罷了!”她心煩意亂,伸手要關上窗戶。
一道細微的氣流從上往下而至,君九凝眼神一凝:“是誰!”
她當即立斷,抓起一旁的大花瓶往上甩去,另一隻手緊緊地抓著窗欞,想把窗戶關上,張嘴便喊:“來——”
“砰!”瓷瓶碎落一地發出巨響,驚動了不少宮人。
但君九凝隻來得及喊出半個字,屋簷上下來的黑影動作極快,不僅製住了她雙手,還捂住了君九凝的嘴。
“唔唔唔!”君九凝驚恐地睜大了眼,這到底是誰派來的刺客?她不會今天就交代在這了吧!
“是我,彆聲張。”一道低啞而溫厚的男音自她正前方傳了過來,因為距離太近,對方呼吸的氣流甚至把君九凝鬢邊的碎發都帶起來了。
來人是魏羽瀾,君九凝鬆了一口氣,全身繃起來的勁兒頓時散了。
但此時已經有人提著燈籠,拿著燭台朝這邊窗戶靠近,君九凝反鎖的寢殿門口,秋月也在敲門。
“先進來。”君九凝言簡意賅。
魏羽瀾道了聲得罪,翻窗戶進來藏於帷幕之後。
君九凝理了理頭發和衣衫,親自給秋月開了門。
對方一臉驚慌地問道:“公主,怎麼了,我好像聽見你叫了,還打碎了東西。”
君九凝一臉淡然:“有野貓撓窗戶,我順手砸了個瓶子,你帶人去收拾一下,本宮要睡了,彆打擾我休息。”
秋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身上,確定她沒受傷才離開。君九凝將門窗都關起,走到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壓驚。
一抬頭,魏羽瀾已經自覺地從帷幕後出來,還往自己麵前也放了個杯子。
君九凝隨意地替他滿上:“不知空靈大師深夜拜訪,有何貴乾?”
魏羽瀾也不和她繞彎子:“梁國與你結親一事……你,慎重考慮吧。”
君九凝喝了口冷茶,被這苦澀的味道刺激得皺眉:“考慮了啊,我不去。我在楚國待得好好的,何必去舉目無親的梁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