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歎了口氣,摸著他的頭柔聲道:“小少爺”
天陽道靠在門口啃著雞腿模糊不清的說道:“我在外麵都聽到了,這震耳欲聾的哭聲”
“打擾道長了”
“無妨,小夥子不過還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驟然聽聞此事,哭出來也好,總比憋在心裡強”天陽道挑了挑眉,扔掉骨頭用袖口擦了擦手說道
葉欽允情緒慢慢平複下來,抽泣著抬起頭,擦了擦眼淚啞聲道:“三師父,我丟人了”
紫金聽聞,愣了愣,輕笑道:“不丟人,我們都沒聽到”
天陽道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正經道:“對,沒聽到你嗷嗷哭”
葉欽允尷尬的撓了撓頭,紫金撇了天陽道一眼,後者眨了眨眼,望著遠處
“那今日那人也是原國人,他的目的是抓我,難道是原國國主派他來的”
“不錯,甄橋是原國現任國主原司的大太監,聽聞他的武功也不弱,但卻很少有人看到他出手,所以他的武功到底多強,至今無人知曉”
“而他手下軒轅騎兵也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聽聞原國如今對外的戰爭,都是靠著軒轅騎兵撐著,但就算如此,原國如今的國力也不如老君主在世的時候強”
紫金說完眼神複雜的望著遠處,那是原國的方向,葉欽允握緊拳頭問道:“他想抓我,也是想殺我,原司要斬草除根,對嗎,他不單殺了我爹,還想滅了葉家”
“是,他沒有老君主半分的明君之心,原國到他手裡,怕是會早亡”
葉欽允手握成拳撐在床邊沒說話,紫金側頭看了他一眼道:“小少爺,你現在可以自己做選擇了”
“雖然我們對原司恨之入骨,但是有些事情,你還是需要自己做決定”
葉欽允呼出一口氣,閉了閉眼睛說道:“我……他殺我爹,害死我娘,趕儘殺絕屠儘葉家人,我本該要手刃仇人,但是……大師傅教我讀書時曾告訴我,冤冤相報何時了”
“所以……我不知道該如何選擇,隨心我本該殺了他,觀大局,我卻不該促成下一輩人的仇怨,你殺我,我殺你,一代傳一代,代代相殘”
紫金聽聞,笑了笑說道:“幸好”
葉欽允聽聞,不解的看著他說道:“三師父,什麼幸好?”
“我們沒有把你教成無德無形之人,也算對得起葉大哥了,報仇,是該報,但是是非曲直,人心自有評斷”
“三天時間,做出你的選擇”
紫金說完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葉欽允急忙扶著他坐在床上道:“我會做出選擇的,三師父,你這幾日好好修養”
“好”
天陽道牽著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撇了兩人一眼笑道:“小夥子,就讓你師父好好休息吧,彆打擾他了”
“三師父,你休息吧”葉欽允說完轉身剛要離開,突然停下,看著坐在椅子上不打算起身的天陽道
“前輩,請隨我一起出去吧”
天陽道撇了撇嘴道:“你還知道我是前輩,這麼不客氣,這可是我的道觀”
語氣滿是不樂意,但還是起身離開,葉欽允抱拳行禮道:“前輩心胸寬廣,斷不會跟我這個擔心師父傷勢的晚輩計較”
天陽道拍了他肩膀一下笑道:“你小子”
葉欽允跟著,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這道觀抬眼望去滿是蕭條之色,若不是來此親眼所見,怕是都不會覺得這裡竟然會有人住
天陽道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的走著,轉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魂不守舍的人,開口道:“你可知平常人最想要的是什麼?”
“什麼?”
“人生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天陽道停下腳步,伸手拿起落在圓柱上的枯葉接著道
“但是有多少人,就連活著都是艱難的,所以安居樂業才是凡人之心最想要的”
“若是搖擺不定,何不去親眼所見,到時自有判定”天陽道說完,手下一鬆,枯葉飄落在地,隨風激起波浪,葉欽允眼眸微亮,心中的陰霾仿佛被這波浪撥開一般,清明了不少
“是啊,前輩說的對,親眼所見,自有判定,多謝前輩指點”葉欽允笑了笑行禮道
“指點?我隻是跟你閒聊,何談指點”天陽道揚聲笑道
“你師父的傷不重,三日足夠他恢複了,既然有了決定,三日後再說也不遲,讓他安心養傷也好”
“前輩說的是”
天陽道背著手吊兒郎當的往前走著,嘴裡陰陽頓挫的念著
“天下乾坤未定,江湖英雄輩出,龍臥千裡,何時安”
葉欽允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中暗想,雖然前輩看著隨心所欲,灑脫的很,但是我隱隱覺得,在他灑脫的背後,是無儘的落寞
微風拂過,紫金坐在窗邊提筆寫著,沒一會一封信寫完,他封起來,輕吹口哨換來黑雕
後者咬著信封飛遠
三日後,紫金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天剛微亮,破舊的屋內
“當真想好了?”
“是,我想去原國”葉欽允點頭道
“也好,原國才是你的家,回去也好”紫金起身說道,天陽道走進來看著兩人說道:“兩位可是要離開了?”
“打擾道長多日”
“外麵有你們的熟人在等著”天陽道坐在椅子上盤著腿指了指外麵說道,紫金疑惑的撇了撇眉,熟人?
“是誰啊?”葉欽允問道,天陽道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兩人對視一眼,這才起身離開,剛走幾步,就突然聽到天陽道出聲
“小夥子可否幫我找個人,也不枉我救你師父一場”
葉欽允腳步停下,轉身看著他問道:“什麼人?”
“我的小徒弟,秦明嬌”
紫金聽聞,側目看去,一字一頓的重複道:“秦,明,嬌?”
“沒錯,就是秦元族族長秦百殷的長女,秦明嬌”
“好”葉欽允點了點頭應道,紫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還是沒開口
“多謝小夥子,若是找不到也沒事,每個人的命各有不同,此去原國路途遙遠,一路順風”天陽道靠在門口揮手揚聲道
“多謝前輩吉言”
葉欽允說完,便轉身離開,天陽道望著兩人的背影,抬頭望著不遠處枯了的百年老樹,眼中劃過一絲落寞呢喃道:“那小丫頭的性子很像你,希望這小子能夠帶她走上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