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袋嗡地一聲,有片刻的空白。
周放看著不著調,但實際上做什麼事都有分寸有謀劃。
能讓周茉這麼著急忙慌的,一定是大事。
我飛快地回頭,看向跟著跑出來,神色緊張的江萊,“萊萊,到底出什麼事了?你知道對不對?”
她從前麵進我辦公室的時候,就不對勁。
現在想來,就是為了隱瞞我周放出事的消息。
“阮阮……”
江萊舔了舔唇,有些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的模樣。
她越這樣,我越害怕。
我抓住她的手臂,“你告訴我,萊萊,我求你了,你告訴我……”
她依舊在遲疑。
我知道,她怕我會無法接受。
“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問。”
我一邊拿起手機打電話,一邊往外走,“沒人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景城弄清楚。”
周茉沒接電話。
我換人打,給方叔打。
都沒有人接。
我拚命拍著電梯按鈕,卻在電梯門口的一瞬間,看見了一派清貴的傅祁川。
他兩個大步走到我身邊,溫聲開口:“這麼著急,要去哪裡?”
“傅祁川,”
我收起手機,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周放出什麼事了?”
他無奈輕笑,“他能出什麼事?怎麼了,聽說什麼捕風捉影的消息了?”
“把你手機給我。”
我朝他伸手。
我手機的,大概率是被江萊刪了。
但如果周放真出了什麼事,傅祁川十有八九也會收到消息。
傅祁川笑得自然,寵溺地將手機遞給我,“怎麼這麼疑神疑鬼的?”
仿佛一個配合老婆查手機的好男人。
我看向他,“密碼。”
“結婚紀念日。”
“……”
我垂了垂眸子,輸入日期,手機屏幕解開,裡外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任何周放出事的消息。
反而,有一條視頻,是直播。
周氏旗下的醫藥公司,有了新的研發突破,正在開新聞發布會。
直播中周放穿著一襲與會場格格不入的休閒裝,慢條斯理地在回答記者的提問。
氣場散漫,卻寫滿了生人勿近。
聲線壓得微低,透著從容自如,叫人不敢輕易質疑他說的每一句話。
傅祁川難得沒有諷刺,柔聲詢問:“安心了?”
“嗯。”
我將手機還給他,江萊交代完公司的事宜,火急火燎地追出來,朝傅祁川看了一眼,無奈地看向我:“你看,都說了沒事的,這回信了吧?周放那麼福大命大的,出不了事。”
傅祁川眸光溫和,“是想繼續上班,還是回家?”
“上班。”
上周把景城的私定單子完工後,那些夫人們滿意,有的又立馬下了單。
還給我們介紹了不少。
無論是線上銷售,還是私人定製,南希步入正軌的速度,都遠比我們想的要快不少。
算是老天眷顧吧。
傅祁川攬著我的肩回到辦公室,隨意地坐到沙發上,“你忙吧,我等你下班。”
我有些不自在,冷淡道:“RF和傅氏不忙嗎?”
“有他們看著,出不了什麼事。”
傅祁川不介意我的冷漠,認真解釋。
RF集團那邊,除了岑野,還有個姓肖的。
我沒見過。
但聽過兩次傅祁川和他打電話,他們似乎有過命的交情,傅祁川很信任他和岑野。
“好吧,隨你。”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們後天就該去拿離婚證了,你記得安排一下時間。”
他漆黑的眸子閃了閃,自嘲地笑了下,有些苦澀:“你數著日子在跟我過?”
“可以這麼說。”
我毫不掩飾地回答。
傅祁川長睫覆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好,都聽你的。”
“不是聽我的。”
我糾正他的說法,“傅祁川,這是我們早就達成一致的東西,沒有誰聽誰的這一說。”
他靜靜地注視著我,末了,喟歎一聲,“我曾經在你麵前,是不是就是這樣的?”
“哪樣?你是指冷淡、敷衍,還是虛偽?”
我喝了口咖啡,“你放心,我對你還犯不著虛偽。”
從最開始,我預想中的體麵收場。
走到如今的局麵。
與“體麵”這個詞,再無半點聯係。
傅祁川神色一僵,怔怔地看著我,猶豫又猶豫,終是問出這一句:“那你是什麼時候,一點都不想喜歡我了?”
我愣了愣。
很多碎片在呼嘯而過。
雜亂的,不堪的。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了。可能很早?早到結婚紀念日那天,你騙我的時候,我就不想喜歡你了。”
隻是,過往在喧囂。
我的不甘心在掙紮。
仔細一想,我甚至都弄不清,自己那時候到底是舍不得他,還是舍不得曾經苦苦付出的自己。
我用了半年多,從那個陷了七八年的泥沼中拚命爬出來。
傅祁川弓著身子,手肘撐在褲腿上,沒再看我,聲音低啞不堪,“這一個月,你一次回頭的想法都……”
“沒有。”
在他問完之前,我已經給出了回答。
對他,我已經拚進去半條命了,沒有遺憾了。
足夠了。
傅祁川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他吐出一口濁氣,“後天早上,我們去民政局。”
我點頭,“這次,不會再是假證了吧?”
“……不會。”
他沉聲,看著我,眸光繾綣,“快安心工作吧,傅太太,很快你就自由了。”
“我再也沒有來接你回家的理由和身份了。”
聞言,我微怔,仿若未聞,連筆尖都沒有停頓分毫,畫出流暢的線條。
晚上回到老宅,我又失手摔了一個杯子。
很奇怪。
我很少會這麼不小心。
有什麼東西在我腦子裡一晃而過,我叫了個傭人來收拾殘渣後,快步上了樓,抓起手機,想找下午在傅祁川手機上看見的那個直播。
沒有了。
全網連回看記錄都找不到。
無數個可能在我心裡劃過,叫我渾身發麻。
想再給周茉打個電話時,就發現自己手機沒信號了。
一格信號都沒有。
WIFI也斷了。
我快步下樓找程叔,“家裡怎麼沒網也沒信號了?”
程叔避開我的眼神,“少夫人,剛接到通知,附近的基站壞了,在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