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螢火蟲從沒什麼肉的手掌心飄出,歪歪斜斜的飛向更黑暗的樹林中,某一瞬間短暫照照亮了人的一小塊皮膚,視線正追著螢火蟲飛行軌跡的小孩被驚了一下,之後一陣人走動的悉悉索索聲音傳來,緊隨而來的是來人發出的聲音“小石頭。”不是很動聽,但對於聽慣的人來說,還是非常有辨識度的。
小石頭把手放下,黑暗中小小的臉隻有一雙眼睛映照著點點微光,旁邊刮過一股清涼的風,送來夏天混合的草木花香,她吸了吸鼻子,打了個顫。“哥哥。”聲音很細小,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走,回家。”男孩把手伸出來,常年挖草藥的手粗糙的不像話,但掌心溫熱,很輕易將小石頭的手包住。
男孩拍死了幾隻橫衝直撞的蚊蟲,擼起袖子撓了撓發癢的地方。小石頭也被咬了,學著哥哥的樣子去拍,沒拍到,還被咬個大包,大大的眼睛對上聞聲看過來的哥哥的雙眼,羞的差點不會走路。
一個膽怯,一個沒接觸過多少人,安靜的走回了他們的臨時小家。
家是一座不大不小的茅草房。茅草房采光很好,厚實的茅草頂,下麵就是支撐的柱子,再是一些擋風防沙作用的粗麻,就算是沒有月亮的夜晚,也還是能隱約看到些什麼,更何況今晚是十五。裡麵進了個小東西,像是在地上刨吃的。亮黃色的毛發在黑夜裡顯得很邋遢,男孩嘴裡發出奇怪的聲響,那小動物警惕的朝身後看了看,又扭回頭繼續刨。
男孩帶著身後探頭探腦的女孩往屋裡走,即使這樣大的動靜也沒有驚動已經刨了一個小坑的小家夥,它真的很認真。
火折子亮起,點亮油盞,黃豆大小的火苗慢慢壯大,直到整個空間被照亮,小石頭到了自己熟悉的環境放開了一點,悄悄的蹲在離黃鼠狼不遠的地方看著它。
它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小小的爪子一次挖出來的土才那麼一點,像是沒有脖子一樣,整個身子一樣的粗細,眼睛圓溜,在哥哥點燃後的燈光裡,她還能看見它的嘴裡好像也有什麼在亮晶晶。
“哥哥。”小石頭招呼哥哥,“有星星在它的嘴裡。”男孩放下手裡正在整理的白天曬過的草藥,迅速朝黃鼠狼抓過去,它全身心都在刨土這件事上,發現身後危機來臨時想利用身形優勢逃竄,卻被抓住了尾巴。
黃鼠狼被男孩拎著尾巴倒吊著提起來,尾巴被抓的疼痛讓黃鼠狼唧唧叫喚起來,嘴裡啃著的東西掉了下來。小石頭嚇的躲在石墩子後頭,眼睛一會看看被哥哥拎著的黃鼠狼,一會看看地上像星星一樣的東西。
“想摸摸?”男孩看了幾眼地上的東西之後,注意到小石頭的眼神,問出這句話之後小石頭眼睛都亮了,也不再去注意地上已經停止滾動的東西,開始眼也不眨的盯著他手裡晃晃悠悠的黃鼠狼。它這會已經不在嘰嘰喳喳,開始努力蜷腹向上四肢揮舞張嘴要咬男孩的手,男孩雙手配合,給黃鼠狼換了個相對安全的姿勢,遞給小石頭摸。
小石頭的手也很粗糙,黃鼠狼細軟的毛被正著摸摸逆著摸摸,脊背難受的一拱一拱的,這姿勢也非常的屈辱,要是它是個人的話——四肢被男孩抓在男孩一隻手裡,嘴被另一隻手握住,就這麼被拿著,被兩雙眼睛盯著,它掙紮了一會,不動了,這會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石頭過了會手癮,意猶未儘,知道哥哥還有事做,就自己跑去弄水洗漱了。
男孩又給手上癱軟的黃鼠狼換了個姿勢,抓住了後脖頸,提溜著走到小石頭口中星星停留的位置。黃鼠狼眼睛覷覷著偷瞄男孩,正在研究地上東西的男孩眼睛直勾勾盯向它,它毛都被嚇炸了,開始劇烈掙紮想從他手上逃脫,後頸子上的皮都掙疼了也沒掙脫掉。
男孩想了想,把黃鼠狼放到地上,撿起那東西翻來覆去的看,很好奇的樣子。黃鼠狼看他就這麼放過自己,試探著走了兩步,看到男孩真的沒什麼反應之後撒腿就跑,可是又被抓住了。這回可沒那麼幸運隻是抓起來被逆著擼毛,男孩掐住它脖頸一掰,嗚呼了。
黃鼠狼這東西放走後患無窮,它帶來的東西更不能隨便找個地方就丟。黃鼠狼失去生命體征的屍體在地上一動不動,男孩用手撥弄了一下,然後拎著它提出家門,把它扔在了門外。小石頭已經自覺的躺在她的小床上,翻了翻身找了個舒服的睡姿,對之前還心心念念想摸摸,摸到後的小東西沒有半點關心的意思,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嚕。男孩看了看門外躺著的黃鼠狼,也淨了淨手,繼續翻看草藥。還好,黃鼠狼刨的洞坑不算太大,想必才來沒多久,隻顧著刨坑掩埋“贓物”,還沒來得及糟蹋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