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子學院新的學期要比普通的學校開始的晚,畢竟一群打不得罵不得的雄子湊在一起,也不需要他們接受精英教育,開學第一天,岑珀的班級甚至隻來了5個雄子。
伯班克家的雄子懶洋洋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岑珀,雙眼一亮,迅速丟開了一起來的雄子湊了上來:“岑珀!收到我寄給你的禮物了嗎?”
岑珀聽到他的聲音就頭大,將書合上:“收到了。”
那是一堆五彩斑斕的石頭和不知道有什麼意義的編織結,甚至還塞著大把大把已經被壓碎的看不出原樣的碎片,卡爾威花了點時間才清理出來,畢竟是自家少爺的好友送來的(岑珀:不是!)
這隻雄子還沒有渡過成年禮,一頭褐色的卷發亂蓬蓬的,就像是某種動物的毛,笑嘻嘻的在他旁邊坐下來,毫不客氣的拍拍他的腿:“好羨慕!我也想快點成年,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出去玩兒了。”
想都不要想。
岑珀把他的爪子從自己的腿上拿開,他都能想像一路上得煩成什麼樣子。
“你怎麼還沒定下雌君?”烏諾腦袋轉來轉去看看偌大的教室裡這幾隻雄子:“雌侍呢?”
“少八卦我的事情。”岑珀按住他想要湊到自己旁邊說悄悄話的腦袋。
“你變冷漠了。”烏諾指控他,趴在桌上一臉無趣:“真想再玩幾天,客平星的新遊樂園真好玩啊……”
早上並沒有什麼課程,偶爾會安排珠寶鑒賞課和生理知識學堂,大多數時候都由雄子們自己安排。
開學的這第一天也一樣,上了年紀的老雌蟲隨便說了幾句官方話,也不管雄子們有沒有聽進去,說完了就走。
岑珀注視著講台後幾乎沒用過的懸掛演示屏,想到最近在星網看到的許多軍校生們對嚴苛課業的抱怨,也不知道心裡什麼滋味,總歸是難以言說。
美麗的廢物花瓶,真是名不虛傳。
“我們去多功能全息廳吧?新遊戲肯定已經載入了。”烏諾消停了一會兒,又開始來騷擾岑珀。
他也看到了岑珀手裡的書,他扒拉了一下:“唔……我們的社會經濟和……額,什麼東西,你看這個乾嘛?”
烏諾嘿嘿一笑:“你也想乾點大事業嗎?”
雄子也不都是廢物,也有希望能有自己事業的,但牽扯太多,大多都不了了之,社會能提供給雄蟲的崗位不多,如何保證自身安全也成為了雄蟲們一個必須考慮的問題。
真是諷刺。
岑珀將書收回包裡,並沒有解釋的意思,烏諾也不在意:“走吧走吧,老坐著多無聊啊。
今天要不要到我家?我這次出去,還帶回來兩隻特彆好看的雌奴,分你一隻?”
岑珀手上動作一頓,看了他一眼才說:“不用了,我下午還有事情。”
烏諾不解:“你能有什麼事?……相親啊?那有什麼關係,彆去了,又沒勁兒。”
岑珀微笑:“修整我的莊園,搬家。”
“……”烏諾一言難儘:“怎麼要搬家,岑伯父又給你弄了什麼東西出來?”
瑪麗蒂娜莊園誤養了一花圃的食肉藤的事,他們可都有所耳聞,畢竟這事實在太過離奇。
岑珀點開終端查看卡爾威給他發的消息:“不是,就是每年的例行修整檢查,畢竟是老莊園了,有些地方需要重新弄一下。”
比如增加監控網,確認沒有任何監控死角,不然今天有一隻雌蟲能夠爬上他的房子,明天就能有另一個。
“行叭……算了,先去全息廳吧。”烏諾去拉他:“我都不玩一個多月了,不知道我的排名落到哪裡了。”
岑珀由著他拉著走,一路上也遇到了些相熟的雄子,整個納威塔學院帝星總校20歲以下的雄子共計1578名,20歲以上的雄子已經“結業”離校。
而雄蟲保護協會去年明麵上公布的西萊帝國5–65歲的雄蟲有13.72萬,新生雄子卻隻有72例。
和數十億計的雌蟲數量一比,雄蟲的數量少到可憐。
也難怪帝國會急成這樣,雄蟲精子庫中的樣本也多是低級雄蟲的,這就是一個恐怖的惡性循環。
岑珀的腦海裡迅速閃過最近看的一些數據,再看自己這些同學,有種在看蜂巢裡的女皇蜂一樣的錯覺。
任務艱辛啊。
……
下午準備離校回家的時候,同班的另一個他不怎麼記得名字的雄子突然攔住了他的去路。
“岑珀雄子。”
這是隻同樣沒有成年的雄子,眼睛是深藍色的,頭發是黑色的,不知道是和薄家還是岑家有一點血緣關係。
“有事嗎?”岑珀十分不耐,從他成年禮到今天,每天都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煩他,難道他上輩子就是預見了這樣的場麵才選擇出帝星嗎?
對麵的雄子微愣,但還是耐著性子道:“我和唐靖他們計劃後天在百星彙辦一個聚會,班上有兩位雄子兩月後就要結業離校了,你也過了成年禮。”
百星彙?岑珀想了想,從久遠的記憶裡終於挖出這個地方,取了個像是藝術殿堂的名字,實際上就是一個拍賣場,七個樓層,下麵的5個樓層都是普通的拍賣,而上麵兩層……
岑珀挑眉:“邀請我?”
他還以為這些家夥早就知道他的脾氣,他對他們所謂的“高雅愛好”不感興趣,邀請他去奴拍賣會?
就不怕他把那地兒掀了嗎?
帝國明麵上禁止了罪雌的買賣,但一些場合,還是會打著五花八門的名號將這些罪雌送到各處,他年幼的時候就曾和雄父參加過一次這個拍賣會。
他親眼見到曾經在星網上小負盛名的軍雌們,因為種種緣由被審判庭剝奪了蟲翅和尊嚴,自己連死都不能選擇,如同貨物一般赤–裸–裸的站在過分明亮的展示台上供來客挑選。
有過分的雄蟲甚至拍下了以後就當場虐打已經剝去翅膀毫無反抗之力的罪雌們。
他覺得那種景象,說是地獄也不為過,那隻雄蟲猙獰興奮的神情,揮動著帶刺的鞭子將那隻雌蟲抽得血肉橫飛的場景,他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雄蟲就像是一隻怪物,即將從這副雄蟲的皮囊裡衝出來一樣。
他出來後問雄父,明明那隻雄蟲和他們打招呼的時候那麼和善,甚至會溫柔的撫摸他的頭,為什麼能對一隻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軍雌那麼殘忍呢?
那隻軍雌他還在新聞上看到過,皇帝陛下為他頒獎,稱讚他是蟲族之光。
隻是因為他回帝星急著複命的時候意外撞到了一隻雄蟲的私蟲星艦,隻是因為這樣而已,雄蟲也沒有受傷,錢也賠了,隻是非要那隻雌蟲付出代價……
他不明白。
他的雄父抱著他,神色冷淡沒有一點動容,對他說:“這就是蟲族的規則。”
他被星盜綁架又流落荒星的時候,這個規則又仿佛失效了,他才是那隻被架上展示台的蟲。
規則。
他無法融入這樣的規則,所以被其他雄蟲視作怪胎。
來邀請他?
岑珀都想笑出來,是腦子被門撞了嗎?
對麵的雄子露出一點惱怒的神色,但很快就收斂了,一副紳士做派道:“畢竟同學一場,就當是看看熱鬨也行。”
岑珀想不出他們邀請他的理由是什麼,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沒有,同學一場?他們有什麼同學情誼啊?
“而且……”岑珀正要拒絕的時候,對麵的雄子又開口了:“聽說三皇子也會去,岑珀雄子,您不會想要不給麵子吧?”
岑珀微微皺眉,三皇子?他要是沒記錯,前世他離開帝星的時候,三皇子還在他的私蟲星,皇帝陛下把他召回來了?
他收斂表情微笑道:“怎麼會,我倒是不知道三皇子已經回來了,有點驚訝。”
“還沒有公開而已。”陌生雄子輕嗤,明明比成年體的岑珀矮了快一個頭,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出如此盛氣淩蟲的表情來的。
“原本是不想說的,但是確實是三皇子叫我叫上你的,你總該要去吧?”陌生雄子像是找到了底氣,語氣開始變得不好:“你可想清楚了,得罪三皇子的下場。”
“……”岑珀冷笑,皇帝陛下都不會對著他的麵說得罪皇室的下場是什麼,一個三皇子,隻要他還沒有坐上那個位置,就還隻是個皇子。
更彆說是一個有汙點,已經失去了民心的皇子了。
皇室也不會讓他坐上皇位的。
他雄子的身份也不允許。
遠處有個聲音遠遠傳來,似乎就是叫他麵前這隻雄子,岑珀抬眼,平靜的看著對方頭上跳出的氣泡。
——見到這張臉就煩,也不知道三皇子怎麼想的,他要是去,到時候該怎麼玩得爽?
——唐靖還想教訓哈卡倫家那隻可惡的雌蟲,叫上岑珀不是礙事嗎?
岑珀眉頭一跳,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家夥的心聲裡見到安瑟的名字。
也不對……隻是說是哈卡倫家的雌子,並不一定是安瑟……
——唐靖說是有樂子可以看,真夠大膽的,還敢答應進百星彙,恐怕得躺著出去了吧,哼。
“……”岑珀臉上的表情瞬間陰冷了幾分,在對方轉回頭時又迅速恢複平靜,語氣輕慢:“三皇子的邀約,我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還麻煩你替我向三皇子問好,我會準時到達的。”
“行……我把地址時間發你。”陌生雄子雖不爽,但還是應了。
……
岑珀離開了學院上了卡爾威的車,麵色陰沉,卡爾威見他如此模樣也愣了一下,學院裡有蟲找雄子的麻煩嗎?
“開車。”岑珀冷冷道,目光掃了一眼也出了校門的幾隻雄子:“三皇子什麼時候回帝星的?”
卡爾威也嚇了一跳:“什麼?三皇子回帝星了?”
岑珀冷笑,卡爾威都不知道嗎?皇帝如果同意三皇子回來,必定是要先告知貴族們的,連卡爾威的蟲脈網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普通的雌蟲,三皇子恐怕不會感興趣。
安瑟去百星彙不會想要找這家夥當靠山吧?岑珀心中無語,恐怕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他想起雌蟲說起家族時難過不甘的眼神,半晌才往後懶洋洋一靠。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