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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屋子裡,代善一家人正商討著待會該選誰來坐上大汗這個位置。

做為次子的碩托雖然在之前和自己的阿瑪鬨得並不是很愉快,但他竟然成為唯一一個在兒子裡僅支持代善上位的人。

碩托:“阿瑪,我舉雙手讚成您成為汗王,汗瑪法死後,沒有誰比您更有資格。”

代善看著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長子嶽托,還有三子薩哈廉,心裡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他說:“碩托,話彆這麼說,你汗瑪法生前有過交代,要八王一起推選汗王,不是立嫡立長,是選賢,不僅是我,你其他幾個叔叔都有機會。”

碩托見代善似乎毫無進取之心有些急了,他說:“阿瑪,這大金誰不想登上汗位,您明明最有資格,難道真想把這個位置拱手相讓嗎?我認為該爭取的時候就一定要爭取,不然就是白白給彆人做嫁衣,便宜了他人!”

這話一出,一直沒有吭聲的嶽托站起身來,他對碩托說:“汗瑪法就是不想看到你這樣的人出現,為了爭奪汗位,什麼牛鬼蛇神都往前衝,敗壞祖宗基業,還連累我們大家,讓我們一起跟著去送死!”

“對,大哥說得沒錯!”這時,薩哈廉也附和道,“汗位人選必須要慎重,不能當它是兒戲來處理。”

這話一出,代善就已經明白自己早就在兩個兒子的心裡出局。

早年間他做了一些事,如今報應就來了。

一個個孝子在他麵前和他對著乾,真孝死他了。

代善:“嶽托,那麼你覺得誰更適合接替大汗這個位置?”

嶽托抱拳,十分認真的回道:“回阿瑪,兒子認為,論膽識謀略,八叔在我們八旗裡確實更勝一籌。”

很好,果然和他猜得一點不差。

代善挑眉,又轉頭問了另外一個兒子:“薩哈廉,你認為呢?”

薩哈廉也抱拳:“阿瑪,兒子也覺得四貝勒能擔當此任。”

代善站起來,手背在身後,像是在對他們的建議深思熟慮。

一旁的碩托坐不住了,對著兩位兄弟嘲笑道:“大哥,你從小被孟古哲哲福晉接了去,和八叔一起吃一起住,你倆親如兄弟,比我這個弟弟還要親。三弟,你喜愛漢人文化,和八叔能聊到一塊去,你那崇拜的樣子啊,我都懶得說你了。都說要公平公正,我看你們也不過如此,各個都有私心,憑個人喜好去選!阿瑪,八旗十貝勒都有自己喜歡的人,要是大家都用私心去選,都選的是同一個也就罷了,要是彆人不認可,那這怎麼選?那不得打起來才行?”

嶽托:“碩托,我就是沒有私心才去推選八叔,他把正白旗處理的井井有條,論誰都佩服他。試問,你是想待在八叔治理的大金國裡,還是想待在其他旗主治理的大金國裡?”

這,這還真是狠狠的給代善一巴掌。

就不說嶽托自己也是鑲紅旗的旗主,他這個正紅旗的旗主還在呢?

這不是在打他的臉,說他管不好人?

說到這裡,就連碩托也不說話了。

代善在之前的黑曆史無數,壓榨屬下不說,還虐待自己的兒子,反正不乾人事已經好多回了,碩托自然就沒有底氣去反駁。

還有阿敏貝勒、莽古爾泰貝勒,也是經常利用職權打壓底下人。

這麼一想還真是隻有皇太極最適合。

正白旗被他管理的幸福指數飆升有木有!

氣氛有些尷尬,薩哈廉看代善還沒有做出決定就說:“阿瑪,汗阿瑪這次走得如此匆忙,什麼也沒有交代,如果我們還在新汗人選上耽誤時間,恐怕周圍的林丹汗和大明會找準機會趁亂對我們發動攻勢。國不可一日無君,希望阿瑪您顧全大全,出麵推選四貝勒,其他人才不會有任何異議,讓大金順利的渡過這一關。”

說完,薩哈廉隨同大哥嶽托一起向代善跪下。

這一跪,就已經徹底決定了大金的未來。

……

此時外麵眾人還在為誰當新汗激烈的討論著。

努爾哈赤的第七子阿巴泰拿著酒杯坐到了二貝勒阿敏身邊,他調侃道:“論資格,咱倆都不沾邊,我就老老實實的離遠點,誰也不得罪。”

阿敏沒表態,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但沒喝下,好像生怕自己會在這麼關鍵的節點喝醉誤事一樣。

阿巴泰顯然沒有這麼謹慎,他問阿敏:“你說,這裡麵誰最有可能當大汗?”

阿敏搖頭:“我腦子不行,猜不出來,要不你說說?”

阿巴泰:“代善、你、莽古爾泰、皇太極、德格類、阿濟格、多爾袞、多鐸、嶽托還有我,雖然都是旗主貝勒,但是這裡麵你我是直接不用算在內的,不為彆的,誰要咱們沒趕上好時候。”

說這話的時候,阿巴泰自嘲的樣子深深刺痛了阿敏的心。

阿巴泰接著說:“阿濟格、多爾袞、多鐸年紀尚小,且無戰功,光是管理一個旗都費勁,你讓這幾個毛頭小子去管,任誰會真的信服?反正我是不服。”

阿敏:“那其他人呢?”

阿巴泰:“德格類為人仁厚,是個好人,但也還是一樣,戰功太少,在軍中無法樹立威信。”

阿敏:“聽你這麼說,那不就隻剩下最後四個了?而且這四個裡麵,還有兩父子。”

阿巴泰:“嶽托是大貝勒的兒子,一個掌管正紅旗,一個掌管鑲紅旗,實力的確不容小覷。一旦讓他們聯合起來,怕是我們都得聽之任之,毫無反抗的可能了。”

阿敏:“那有什麼辦法,大貝勒本來就是先汗最年長的人,我們誰敢不聽他的,假如真讓他當了大汗,那我們也無話可說。”

阿巴泰微微點頭,輕聲說了句:“是啊,就是這樣。”可誰都知道,如果當代善當上大汗,他們的日子會有多難過。特彆是阿敏,想走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時候渾身珠光寶氣的莽古爾泰帶著他的兄弟姐妹團來了。

幾個人走在一起十足暴發戶氣質。

阿敏心想這幾個傻缺是真虎啊,先汗才剛走,他們就高興成這樣,連裝都不裝了。

阿巴泰站起來想要和莽古爾泰打招呼,但莽古爾泰直看了他一眼,便是當沒看見一樣徑直往裡麵走去。

阿巴泰氣得差點摔了杯子,要不是阿敏及時拉住,阿巴泰還真會罵出來。

“看到了嗎?我平時裡就是被他們這麼對待,今後要是他當了大汗,還指不定我會被他們怎麼欺負呢?!”

阿敏說:“這不是還沒決定誰當大汗嗎?對了,這四貝勒怎麼還不來?”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之前和皇太極談條件就是一個笑話。

……

皇太極很忙,他從七歲開始管理家務,以前的建州到現在的大金,任何公共事務都會經過他的手。

這不努爾哈赤這一死,那些繁雜的喪事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所有人都放心讓他處理,故而他已經在潛移默化中深得所得人心。

好不容易喘口氣,皇太極就來到自己房中,哲哲正在為胡君山上藥。

看到皇太極過來,哲哲站起來對他服了服身,說道:“貝勒爺,您來了?”

皇太極點頭,他慢慢走到她的身後,也沒多話。

直到哲哲把藥全部上完,哲哲就說:“這兩天再上幾次藥就好了,君山,你記得按時來找我,千萬彆忘了。”

胡湘湘趕緊道謝:“福晉,這事還是不勞煩您操心了。”

哲哲:“這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咱們爺說了,要把你當自家人相處,你看著比我小幾歲,我就把你當我弟弟來看。弟弟受傷,姐姐給你上藥怎麼了?”

都這麼說了,胡湘湘盛情難卻,難怪這兩口子當了皇帝皇後,做人這方麵真沒話說。

既然藥都上好了,那她還待在這裡當電燈泡做什麼?

她站起來說:“那屬下先走了,貝勒爺,福晉,你們聊。”

說完就抱拳逃也似的離開。

哲哲剛想張嘴叫住她,還沒反應呢,胡湘湘就已經跑得沒影了。

皇太極拍著她的肩膀說:“既然走了,就不必再喊了。”

哲哲點頭,問:“爺,有需要我幫忙的嗎?我雖然沒有什麼能力,但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去做。”

皇太極:“有。”

哲哲:“什麼?”

皇太極:“幫我看好這個家。”

哲哲詫異的看著皇太極。

她心裡是複雜的,雖說她去年剛為皇太極生下一女,科爾沁也送來了布木布泰給自己固寵,現在這個家裡似乎是以她為主,但哲哲的心裡終究是沒有多少安全感的。

要知道她嫁給皇太極十多年,是直到豪格額涅烏拉福晉去世才得以出頭的。

所以她在皇太極心裡能有多少分量,她比誰都清楚。

可是皇太極卻在這個時候對她說這樣的話,好像是把一切權利都下放給她了。

“嗯?福晉不願意這麼做嗎?”

皇太極再次重複。

哲哲微微張嘴,她怎麼會不願意,天知道她有多想。不光是家族的榮耀,更是因為她自己。

“貝勒爺,您放心吧,我會管理好這個家,您就放心去做您的事。”她重重的說出每一個字。

皇太極摸著她的頭:“哲哲,你這樣的姑娘,我能娶到是我的榮幸。”

哲哲搖頭:“貝勒爺,千萬不要這麼說,我何德何能。”

皇太極點頭,像是認可了一般,他說:“這一個月你們科爾沁會派人來吊唁,到時候再安排你和布木布泰去和你們的親人見麵。”

哲哲:“貝勒爺,這些天一定會很忙,您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

皇太極:“嗯,我知道。”

哲哲:“有什麼事就讓君山給我帶信。”

皇太極:“嗯。”

因為時間緊迫,皇太極匆匆回來又要走,兩個人交流了一會兒就得分彆。

哲哲看著離去的皇太極,心中百感交集,她總覺得自己什麼也幫不上忙,什麼也幫不到他……

門口,胡湘湘已經在那兒等著皇太極,看著他疲憊的神情,胡湘湘也不敢多說什麼。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馬,朝汗王宮的方向奔去。

一抬頭,就看到皇太極的背影。

他常年騎馬打獵,雖然沒有畫像裡發福嚴重,但也不算消瘦,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總覺得皇太極特彆孤獨。

努爾哈赤的幾個兒子裡,其他的兒子都有他們的兄弟姐妹,母家一脈都能給予支持,就比如莽古爾泰,他的額涅富察袞代本來就是努爾哈赤之前建州梟雄王杲的妹妹,富察家族讓莽古爾泰兄妹幾個在八旗裡勢力逐漸壯大。代善雖然沒有母族勢力扶持,但他因為年長優勢,和兒子擁有了兩旗,而且女真人也講究宗室族長,努爾哈赤去世後,代善無疑就是這個家庭的大族長。多爾袞三兄弟年齡尚幼,但他們隻需要隱忍渡過這一段黑暗,然後聯手母族烏拉的其他人,假以時日一定會有所成就,到時候他們這群年長的兄長故去,就是他們的天下,

唯有皇太極,既沒有母族,葉赫部在彆滅後在這上麵空有虛名根本形不成氣候,也沒有親兄弟姐妹的支持,曆史上的他被所有人推上汗位,其實更多的還是出於他好拿捏的考慮。

皇太極啊,前麵的路,一定有很多荊棘,他們可以靠這個靠那個,但你不能,你隻有靠自己,你肯定從很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你才把自己逼得這麼全能。

胡湘湘忽然想起網上有人曾這麼評價過皇太極:聚攏來是命運,攤開來是天下!

啊,是如此的貼切!

不知道是不是前麵的皇太極感受到了胡湘湘注視的目光。

他回頭,對上了胡湘湘的眼神。

那一刻,胡湘湘覺得自己多麼的渺小。

她忽然感謝自己被那些科學家選中,能參與到這次穿越時空的實驗中來。

這樣才可以近距離去感受這樣一代雄主,在他身上學到很多很多的東西。

“趕路的時候不要胡思亂想,君山。”

“是,貝勒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