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江清梨頓時睜大驚恐的眼睛。

江檸歌想要桃姝院,那可是江家最漂亮的院子,她也配!?

江清梨立刻雙眼通紅,一副不知所措的小白兔模樣,難以置信地問:“二妹妹想要我的桃姝院?想把我趕出去嗎?”

江檸歌心道又開始了,綠茶又開始表演了:“你昨天不是說占了我嫡小姐的位置嗎?不如現在就還給我,江家那麼多院子,你去住彆處。”

以前江清梨也總是賣慘,原身自卑又受氣包,總是推脫“不用不用,給大小姐就好”,結果不僅得不到江清梨的感激,反而越發覺得她好欺負。

江檸歌就是要為這小可憐出氣,才故意說要桃姝院,其實才不想要那充斥著江清梨痕跡的院子。

隻不過她直言討要,江清梨反倒沒了話說,眼淚汪汪地看向潘氏和江延庭,把自己顯得越發楚楚可憐。

潘氏一口氣沒出又上來一口氣:“萬萬不行,桃姝院是專門給清梨建的,裡麵的陳設布置都是我親手按清梨的喜好布置,怎麼能給你?”

江檸歌眼觀鼻、鼻觀心,沒聽見。

江清梨哭得梨花帶雨,嗓音和鼻音把握得剛剛好:“爹娘,既然二妹妹口口聲聲說,她才是江家的親生女兒,清梨也不敢有異議,桃姝院的事,就請爹爹做主安排吧。”

全家人看向江延庭。

江延庭有些為難,桃姝院是清梨在住,檸歌想要確實有些不妥,但他已經親口承諾獎賞檸歌,若不答應豈非有失威儀?況且皇上賞賜豐厚,百兩黃金翻修十座院落都綽綽有餘。

於是清清嗓子道:“既然清梨懂事……”

下半句還沒說大家都知道是什麼了,江清梨難以置信地看向江延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滾落下來。

潘氏更加震驚:“老爺?!”

分明江延庭這人最看重門戶和江家的臉麵,自從江檸歌在京城各大世家麵前丟了臉,他就不怎麼喜歡江檸歌了,今日這是吃錯什麼藥了,竟然連桃姝院都能讓。

江延庭有些為難地歎了口氣,隻能先說好話:“清梨你懂事,檸歌在鄉下沒住過好地方,回家後該住好院子,你讓著妹妹。”

江清梨貝齒咬緊下唇,她當真半點都沒料到,父親會向著江檸歌,那個鄉下來的土不啦嘰連話都說不囫圇的江檸歌。

茶言茶語時什麼委屈都能受,什麼貴重物件都能割讓,真到了這個時候,反而覺得委屈了。

江延庭心中默默歎口氣,平時總覺得清梨懂事,如今看來沒一個能體諒自己。

江檸歌看了場好戲,也小小出了口氣,笑道:“瞧大小姐嚇得,我又不是真要你的桃姝院,既然桃姝院大小姐舍不得割讓,我也不好奪人所好。”

江清梨和潘氏剛送了一口氣,就聽江檸歌又道:“那麼父親便賞我五百兩銀子吧,好讓我把我那破院子翻修翻修。”

潘氏再次驚叫道:“什麼?你竟敢開口就要五百兩?你當家裡銀子是大風刮來的?!”

江檸歌反問:“不然我還是要桃姝院?”

潘氏倏地閉嘴了,相比於清梨的桃姝院,五百兩又不算什麼了,隻是這五百兩直接進了江檸歌的腰包,她總覺得不值。

江延庭猶豫一下便答應了,按當朝的金價折合,百兩黃金就是一千兩白銀,江檸歌要的雖說有點多,但這次賞賜確實因為她,多給些倒也無妨。

家主都答應了,江清梨和潘氏也不能再說什麼,隻是臉色一個比一個賽鍋底黑,看得江檸歌身心舒暢。

江延庭指使管家取來五百兩銀票,交給江檸歌,江檸歌接過大額銀票,當場揣進兜裡。

“吃飯吧,菜都要涼了。”江檸歌拿了銀票心情甚好,隻想大吃一頓。

潘氏詫異:“你竟不走嗎?”

以前的江檸歌很好拿捏,隻要見飯桌上的氣氛不對就不敢吃了,江延庭一見她那慫不拉幾的樣子就來氣,江家的女兒怎麼能如此上不得台麵,便勒令江檸歌滾回自己的院子,不許吃晚飯。

今日稀奇了,桌上氣氛都僵成這樣了,江檸歌竟仍然麵不改色地想要吃飯,這臉皮變得不是一般厚!

江延庭也覺得餓得不行,率先拿起筷子。

江檸歌麵前有一盤醬肘子,散發著濃香的氣味,勾引她好久了。

她先是給自己盛一碗白米飯,而後抬了一筷子爽彈的肘子肉到自己碗裡,拌均了享用。

這道葷菜的“色”和“香”很過關,肉外麵裹了一層焦黃油亮的醬料,讓人一看就食指大開,肥瘦相間的肉質架在筷箸上顫顫巍巍,可見那肉有多香嫩。

每個晶瑩剔透的米粒都裹上了肉醬汁,鮮嫩飽滿的肘子肉也吸滿了汁水,一起被送入口中,香味如同煙花一般在口中炸開,江檸歌享受地眯起了眼。

這庖廚手藝不錯,不過還有進步的空間,提鮮用的糖霜擱多了,搭配肥肉口味有些膩,要是她來做絕對更對得起這上好的肘子。

江清梨吃驚地看著江檸歌的吃相,自然、享受、快樂、舒坦,讓她想起剛進府時,江檸歌明顯也很喜歡江府的吃食,隻是太膽怯又不懂規矩,經常被挑出一堆錯處,嚇得都不敢多吃,夾菜也隻敢加麵前最近的一道菜。

什麼時候變這麼大膽了?

她就看不得江檸歌開心,故意笑說:“瞧二妹妹吃的多香啊,一口吞下一大塊肘子肉。”

這話聽著是長姐喜歡妹妹的吃相,可再品就會覺得江檸歌吃相粗俗,這也是江清梨慣用的手段。

果然潘氏一聽,立刻就道:“你有沒有點教養?吃相文雅點能死嗎?”

江檸歌頭也不抬地敷衍:“我們鄉下人吃飯就這樣,吃的急,怕餓死。”

說著,又抬了一塊精肉肘子。

潘氏氣的要死,把筷子重重擲在桌上:“老爺,我是管不了了,看到她就影響食欲,以後她若來前院吃飯,我便不來了,我帶著清梨去廂房吃。”

江檸歌又盯上江延庭麵前的一道青椒肉絲,有點遠,需要起身才能夾到。

她夾了一大筷子青椒夾雜著肉絲,一同蓋在晶瑩剔透的米飯上麵,扒入口中,青椒的清香爽脆和肉絲的醬香濃鬱摻合的剛好,肉絲上又裹滿醬汁,非常好吃非常下飯。

不過這庖廚的手藝仍差點火候,江檸歌想,若將菜椒換成微辣的辣椒,醬汁中勾些芡,肉絲提前醃製增味,吃起來會更加美味。

江延庭抬眼瞧了瞧江檸歌的吃相,“嗷嗚”一大口,確實不像江清梨一樣吃相文雅,不過她嘴巴上沒有殘渣,臉上沒有飯粒,桌上和地上也乾乾淨淨,倒也不算邋遢。

而且她大口吃飯,看著怎麼吃得這麼香,好像今日的飯突然變更美味了一樣,讓人看著就想多吃些,因此並不說話,隻當沒看到潘氏的氣憤。

江清梨則在一旁半真半假道:“母親,您可不能不好好吃飯,你是江家的主母,若是倒了誰來為父親分擔啊?”

江檸歌心中好笑,潘氏隻說換個地方吃飯,又沒說不吃,怎麼到江清梨口中就成了隨時能“噶”的程度了。

江延庭並不討厭江檸歌的吃相,反而厭煩潘氏的事多,擾得飯桌上不得安寧,但他心裡江檸歌隻是個無足輕重的人,將來嫁的也不會太高,對江家毫無助益,反倒是江清梨日後定能高嫁。

不等他開口,江檸歌就道:“我翻修院子時會建一個小廚房,以後自己在小廚房裡自己做了吃,不來耽誤夫人用膳。”

這不瞌睡了枕頭就遞過來了嘛,正想找理由推脫不來前院呢,由頭就送到麵前了,誰能忍受在享用美味時耳邊聒噪不堪,充斥著茶言茶語啊。

“那怎麼行?”潘氏著實是個有反骨的人,人家往東她說西,人家聽話往西了她又不樂意,“你自己在院中豈不是要反了天了,什麼規矩都不會以後出去豈不丟江家的臉。”

江檸歌無語,夾了一筷子乾煸豆角狠狠嚼了。

江清梨有些著急,母親說話出爾反爾,她聽了都覺得不妥,有明顯針對江檸歌的嫌疑,萬一父親同情江檸歌就不好辦了。

於是忙開口道:“二妹妹以前在鄉下時雖說會做飯,可做的都是麵條大餅一類吃食,能吃得好嗎?”

江檸歌一下就聽出來江清梨話中的意思,這是在提醒潘氏她在小廚房做飯肯定沒在前院吃得好,隻能吃的上麵條大餅,她這兩天把潘氏氣的夠嗆,潘氏巴不得懲罰她,偏偏得了江延庭的濟,一時還罰不得,眼下讓她去吃些口腹上的苦也算出口惡氣了。

果不其然,潘氏立刻就同意了:“你在院中做飯吃也行,不過要自己學著些規矩,彆太散漫了。”

江檸歌“嗯”了聲,心中譏笑連連:潘氏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鄉下來的,殊不知她的行為才充滿了市井小民的狹隘和反複,為了自己利益的嘴臉醜陋無比。

飯桌上終於安靜了些,江延庭歎了口氣,終於能好好吃飯。

江清梨和潘氏都有些吃不下,看著江檸歌不受任何影響認真乾飯的模樣,心頭莫名其妙堵了一口氣。

江檸歌是真沒受影響,銀票到手,目的達成,有什麼不開心的,就是這飯菜可口程度不高,又品嘗了幾道菜之後就擱筷了,她這美食大佬的舌頭都是養刁了的,吃不慣非頂尖的食物。

用完膳,江檸歌走出正堂大門,從懷中摸出一遝厚厚的銀票交給冬雪:“幫我收好了,明日請來京城最好的工匠師傅,來給我們翻新院落、修葺廚房。

冬雪小心翼翼地接過銀票,喜氣洋洋揣進懷中:“好嘞,二小姐!”

春畫正好送江清梨出來,眼見冬雪把銀票揣進懷中,和夏蟬兩個人對視一眼,酸澀又無奈地搖搖頭。

她們倆一個一等丫鬟,一個二等丫鬟,跟著夫人和大小姐,還從沒摸過那麼多銀票,反倒讓冬雪一個末等丫鬟給酸了一把。

江清梨恍若不知,徑直追上江檸歌,平時刻在臉上的笑容儘數消失:“二妹妹,你沒看出來母親已經厭煩你了嗎?”

沒有外人在,連裝都不裝了。

把父親母親的寵愛儘數攏在自己這裡,是江清梨的目的,卻不是江檸歌的,她隻想吃好喝好,過安心舒心的小日子。

江檸歌反問:“你覺得我在乎?”

江清梨一愣。

江檸歌笑了一下,擦身走過去,言語極儘諷刺:“繼續挖空心思討好老爺夫人吧,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