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的格局(1 / 1)

不等禮儀完善,陸離就先把絳珠接了回來,同行的還有兩個化形都未完全的小童子。

“九哥,這兩個都是北極天櫃天生天養的靈物,一個本體是白虎,一個本體是狡。我見他們性情還算溫順,便把他們帶上來了。這偌大的星宮,總不能連個端茶倒水的都沒有。”

慕九思一拍額頭,笑歎道:“哎喲,真是忙糊塗了,還是阿離想得周全。”

他把絳珠草接了過來,一邊輕輕撫摸枝葉,一邊道:“娘娘已然下了明旨,一個月之後,天庭眾仙便要來天府星宮演禮。

日常咱們自己將就也就罷了,到那時候整日都有客人來往,總不能讓他們也跟著將就。”

白虎與狡都屬於瑞獸,由他們端茶倒水、輔助禮儀教導,不管是哪族出身的仙人,都不會覺得自己被冒犯或怠慢了。

“你們有名字嗎?”

兩個童子明顯是被陸離提前囑咐過的,慕九思一問,二人便齊聲道:“請老爺賜名。”

慕九思思索了片刻,指著那白虎童子道:“雲從龍,風從虎。如虎添翼,所向披靡,你便喚做‘風翼’,可還喜歡?”

白虎童子滿心歡喜,連連點頭,“喜歡,喜歡,多謝老爺賜名。”

見風翼得了個好名字,狡童子有些眼熱,巴巴看著慕九思,希望他能穩定發揮。

慕九思道:“狡乃瑞獸,凡人見之,國內大熟。民以食為天,以九穗嘉禾為瑞,我為你取字‘嘉禾’,如何?”

“嘉禾多謝老爺賜名。”

見兩人都沒有意見,慕九思暗暗鬆了口氣。

他其實並不善取名,若不然絳珠也不會到現在都還以本體為名。

但這兩個童子一個月之後,可是要給他做助教的,總不能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他也隻好硬著頭皮取了。

好在他曆劫時讀書多,總算沒有露怯。

“從今日開始,你二人便和阿離一起,隨我學習禮儀。一個月之後,眾仙來此演禮,你們二人便輔助我教導眾仙禮儀。”

一上天便得如此重任,實在出乎意料,兩個童子都有些惶恐。

風翼道:“老爺,我二人出身山野,身上這點禮儀還是跟著二老爺現學的,哪裡能擔此重任?”

“是呀老爺。”嘉禾也道,“若是出了岔子,我二人受罰是小,丟了老爺的臉麵是大。”

慕九思笑了,“能說出這番話來,就說明你二人非池中之物。”

二人一驚,都白了臉,一個字也不敢多說了。

“好了,我並無他意,你二人也不必緊張。”慕九思淡淡道,“我不問你們的過去,隻管你們的未來。若是你們做不好未來,自然知曉我的手段。”

他雖神色淡淡,卻自有一股威嚴。兩個童子卻並不懼怕,反而鬆了口氣,老實交代了。

原來,他們本是九鳳身邊的搗藥童子和卷簾童子,九鳳死後便隱於山中不敢出頭。

後來神山誕生了新主,二人商議許久,決定前去投靠。

隻可惜,慕九思和陸離走得太急,等他們下定決心之事,便隻有絳珠一人在山上了。

而絳珠周圍又有慕九思借助神山氣脈設下的結界,根本不是他們能靠近的,隻好守在附近苦等。

總算是蒼天不負苦心人,等了七十年,總算是被他們等到了陸離。

“九鳳?那你們……”慕九思想問他們可知殺死九鳳的是誰。可轉念又想,九鳳自己都是在瞬息之間被人殺死的,這兩個童子連化形都未完全,如何能察覺呢?

可嘉禾卻猜出了他要問什麼,直言道:“九鳳老爺隕落的那一日,北極天櫃的天突然就黑了,我和風翼什麼都看不見。等黑霧退去,天色幽而複明,我二人到九鳳老爺閉關之所請安時,就發現他變成了一具白骨。”

“黑霧?”陸離皺起了眉頭。

若是按照這個特點去尋找凶手,那範圍可太廣了。

洪荒雖有道祖,也有被鎮壓在紫霄宮深處的魔祖,其實在修行之上,尚且沒有所謂仙魔的分野。

大道三千,條條皆可證道。

如今魔祖不得出,魔道若想獨立成行,需得有一人再以魔證道,魔界才會現世。

這些東西不說世人皆知,也是大半洪荒生靈生而知之的。

可知道歸知道,證道之路在何方,卻需大智慧、大毅力者自行摸索。

因而當今洪荒練氣士中,有不少功法邪門的。

比如喊人名字就能震蕩對方神魂,讓人從坐騎上跌落下來的;又比如紮草人做法,每七日咒走一魂魄,七七四十九日就能把人咒死的;再比如陣法殺氣騰騰,一旦不能破陣就會化為齏粉的……不一而足。

凡是功法有些邪門的,冒點黑氣不要太正常。

誰又能保證,那些早已不再現世的大佬裡,沒有哪個功法邪門的?

慕九思乾脆也不為難兩個童子,讓他們下去修整了。

“明日卯時,來院中學禮。”

“是,老爺。”兩人拱手告退。

慕九思這才捧起絳珠,笑道:“多年不見,妹妹修為見長呀。”

絳珠頗為驕傲地抖了抖枝葉,頂端的朱果更顯嬌豔,“九哥替小妹尋了絕佳的修行之所,小妹自然一日不敢懈怠,隻盼能早日化形,為九哥分憂。”

陸離道:“分憂就不必了,九哥這裡有我呢,妹妹還是多交好些女仙,學些女仙都愛的東西才好。”

“女仙都愛的?”自有意識起就跟著慕九思的絳珠茫然,“愛好還分男女嗎?”

慕九思輕飄飄地瞪了陸離一眼,對絳珠道:“彆聽阿離胡說,愛好隻分人,哪裡分什麼性彆?等你化形之後,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在意旁人的看法。”

“嗯。”絳珠重重點了點珠冠。

陸離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討好地衝慕九思直笑,“九哥,你新製定的禮儀,先教教我唄。不然明日真和兩個小童一起學,豈不是讓他們看輕了去?”

慕九思道:“知之為之知,不知為不知。你坦坦蕩蕩,誰又會看輕你?”

“九哥,好九哥,你就先教教我唄。”

“好了,好了,彆晃了,我教你救是了。再晃就散架了。”

“謝謝九哥。我就知道,九哥對我最好了。”陸離看向絳珠,滿臉都是得意洋洋。

原本絳珠看他撒嬌還挺有意思,此時卻忽覺心頭火起,深恨自己尚未化形,不能對他抱以老拳。

——太可惡了!

“幼稚!哼!”絳珠實名製表示了嫌棄之意。

哪曾想陸離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竟然直接應承道:“妹妹說得對,我就是個需要九哥時時看顧的幼稚鬼,哪裡比得上妹妹你穩重獨立呢?”

絳珠:“…………”

——他好像在誇我,卻總覺得有些不對。

慕九思伸出雙手,在一人一草頭上都扒拉了一下,“好了阿離,你不是要跟我演禮嗎?”

他抱著絳珠,領著陸離去了院子東南角,那處有個草亭子,還算開闊隱蔽,適合私下教學。

“妹妹就在這裡看著,也可以默默記在心裡,等你日後化形這些禮儀也是要學的。”

既然玉帝將製定禮儀的差事交付於他,就彆怪他往裡麵加私貨了。

他不管彆的世界如何,也不管凡間禮儀如何發展。隻要天庭禮儀一日還歸他所管,便是男女同禮。

莫問,問就是洪荒實力為尊,不應該以性彆為界。

而且此時的凡間還處於上古時期,各部族之間的禮儀不但各不相通,還都不曾完備。

若是哪個部族向曾經的薛國一樣,有個國君製定一套完備的禮儀,就已經很了不得了,誰還有心思細分什麼男女之彆?

慕九思這一套禮儀是漢唐禮儀為藍本,刪繁就簡之後,動作開闊大氣,自有一股舒朗的美感。若是一套禮儀連續做下來,說是編排好的舞蹈也半點不為過。

上古民風淳樸,大家表達感情都很直接,高興的時候載歌載舞也是常態。

因而,不但是先學的陸離,就連一個月之後來此演禮的眾仙,都對這套禮儀讚不絕口。

更有甚者,玉帝王母聽聞之後,乾脆讓披香殿的天女學完之後,當成舞蹈在宴會上排演。

雖然如今的天庭還算是草台班子,但能被玉帝王母親自宴請的,必然都是洪荒之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一來二去之間,天庭禮樂雍容之名逐漸遍布洪荒。一眾練氣士雖然仍舊看不上天庭的實力,卻也不再以草莽待之,往來之間都多了幾分尊重。

玉帝王母心頭大悅,賞賜了不少好東西給慕九思。

當然了,隨著賞賜一起來的,還有對新天條的催促。

可天條之事委實急不來,他總得考慮方方麵麵,中間必然是要有一些不得不做的妥協的。

好在玉帝不愧是天生的帝星,對於權謀之術幾乎無師自通。對於慕九思的顧慮,他非但不怪罪,還十分讚賞。

“天庭注定是要做三界之尊的,製定天條自然不能隻考慮某一個種族。你能有這番思慮,朕心甚慰。”

有了他這句話,慕九思就明白該怎麼做了。

雖然妖族天庭的餘孽在洪荒到處肆虐,處處於新天庭作對。但玉帝思慮長遠且心胸寬廣,早已做好了未來接收前朝勢力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