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春日,天氣暖和,山上的風景不錯。
樹木鬱鬱蔥蔥,一片綠意盎然。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叫著。花兒競相開放,吸引了不少蝴蝶蜜蜂。一旁有潺潺溪水從山頂流淌下來。
聞著山裡清新的空氣,顧芸兒感覺自己那顆浮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錢一日比一日多,日子也一日比一日好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她也不必太過急切,一步一步慢慢來吧。
“阿嚏!”顧芸兒突然覺得鼻子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心中暗想,難道村裡人又在背後說她的閒話?
愛說說去吧,嘴長在彆人身上她也管不了。
顧芸兒收斂了心思,去撿柴了。撿了兩捆柴後,看著山上的野花,忍不住采了幾朵。
賀夕也見過顧芸兒屋裡的花瓶,十分喜歡,也學著她的樣子采了一些。不過,她習慣性地將所有的花弄成了同一高度。
顧芸兒:“高度不必一致,也可以搭配一些好看的野草,。”
說著,顧芸兒將野草和野花陪在了一起。
雜亂中竟然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好看。
賀夕忍不住讚歎:“好漂亮啊。”
明明都是路邊隨處可見的花花草草,到了嫂嫂手中就變成了高雅的花卉。
顧芸兒拔了兩根野草遞給賀夕,賀夕看著手中的花草,也覺得十分好看。
流水淙淙,鳥兒啼鳴,微風吹過,心情似乎也舒展開來。
回去的路上,顧芸兒瞧著地上有不少新鮮的薺菜,兩個人又順手拔了一些。
等她們二人回去時,家裡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賀母見她們二人回來,道:“你們去撿柴了?早跟你們說了這些活兒留給我乾,你倆好好休息就行。”
如今兒媳和女兒每日都去鎮上賣吃食賺錢,是家裡的功臣,可不能累著了。她每日也就是早上去地裡乾一會兒活,沒啥其他的事兒,正好做些家務。
顧芸兒:“娘,我們不累的。”
賀母:“快去歇一歇。”
顧芸兒:“不用娘,我不累。”
顧芸兒放下柴,將薺菜放入了盆中,拿去井邊清洗。
賀母:“你這是打算煮粥嗎?”
顧芸兒:“包餃子。”
賀母:“沒過年沒過節,咋想起來吃餃子了?”
他們一般都是在年節的時候才會吃餃子。
顧芸兒:“看著薺菜長勢喜人,就想吃了。”
賀母:“既然想吃,一會兒我去和麵。”
顧芸兒:“好嘞,多謝娘。”
賀母:“一家人客氣什麼。”
顧芸兒將薺菜擇乾淨後,放入滾水中燙了一下,撈出來,控乾水分,剁碎。起鍋燒油,打入兩顆雞蛋。如今家裡賺了錢,也就舍得吃雞蛋了。雞蛋炒碎後,和薺菜混在一起,再加入一些調料,薺菜餡就調好了。
賀母已經將麵和好了,麵醒了一會兒,瞧著時辰差不多了,一家人開始包餃子。
每逢過年過節才會吃餃子,今日能吃上餃子,賀夕十分開心。
賀母、賀夕和顧芸兒三個人一起包,沒過多久就包好了。
燒水,水開了下餃子,煮熟撈出來。
看著一個個白白胖胖又泛著綠色的餃子,大家都十分開心。
顧芸兒拿著小碟子倒了一些醋,又滴了幾滴香油。
餃子很快就被端上了桌。
賀父瞧著桌子上的餃子,有幾分驚訝,笑著說:“今兒怎麼想起來吃餃子了?”
顧芸兒:“我和夕姐兒去山上轉了轉,瞧著薺菜綠瑩瑩的,就摘了一些。”
賀父夾了一個餃子,咬了一口,細細品嘗了一下,道:“‘三月三,薺菜勝靈丹’,餃子味道不錯,帶著一股獨特的清香。”
賀母吃了一個餃子,道:“是芸兒的手藝好,餡兒調的好,旁人包的薺菜餃子未必有這般好吃。”
賀夕點了點頭:“娘說得對,嫂嫂的餃子餡兒調的好。”
顧芸兒許久沒吃過餃子了,吃著純天然無汙染的野菜餃子,心裡也十分愉快。
這樣的日子才叫生活嘛,雖然要拚命賺錢,也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緊,得適時地享受一下。
飯後,賀母將二堂叔家拿過來的糖分給了顧芸兒和賀夕。顧芸兒不怎麼愛吃糖,隻吃了一塊,沾了沾喜氣,剩下的全給了賀夕。
糖是十分金貴的東西,賀夕推辭不要。
顧芸兒:“你是小孩子,我是大人了,你拿著便是。”
賀夕:“我也不小了。”
顧芸兒:“沒成親就是小孩子,拿著吧。”
賀夕見嫂子一直推給她,她抿唇笑著道:“多謝嫂嫂。”
兩個人坐在矮凳上吃著糖,都笑得十分開心。
晚上,賀母將白日聽到的閒話告訴了賀父。
“隔壁的劉嫂子在外編排啟哥兒媳婦的不是,說她又懶又饞,在路上把要賣的東西都吃了。”
賀父臉色不太好看,半晌,道了一句:“她年輕的時候就乾過這樣的事兒。”
賀父不是個愛說嘴的人,又是讀書人,有些事即便是知道也不會往外麵說。今兒實在是有些厭煩隔壁的嫂子。
賀母驚訝地道:“真的啊?”
賀父:“嗯,那時咱們尚未成親,嬸娘知道後訓斥了她。”
賀母想到平日裡劉大娘的所作所為,一切又覺得十分合理。
賀父:“明兒你去村裡跟大家解釋一下,啟哥兒媳婦兒和夕姐兒是真的去賣吃食了,沒有嘴饞偷吃,也沒偷懶。”
賀母:“那要不要說賺了多少錢?”
賀父頓了頓,道:“不能說,就按啟哥兒媳婦的話說,隻說能糊口就行。”
一日五十多文錢對於富貴人家來說不算什麼,對於窮苦人家而言卻是一筆巨款。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窮還好,若是有人突然富了,不知會生出來什麼事。
賀母:“大家要是不信呢?”
賀父:“不信就算了,嘴長在他們身上,咱們也管不了。”
第二日吃過早飯,賀母拿著針線活去了槐樹下。按照賀父的要求,跟大家澄清兒媳真的去鎮上賣吃食了。
賀母是個老實人,從不說大話,很多人都信了她的話。
不過,也有人不信。
劉大娘:“我可聽說她不會做飯,她賣的東西有人吃?”
賀母:“有的,有的,芸兒做飯很好吃。”
劉大娘:“你可彆再護著你那兒媳了,你那兒媳人不行。”
聽到劉大娘說顧芸兒的不是,賀母有些不高興。
“嫂子,芸兒不是那樣的人。”
可她嘴笨,說不過劉大娘,幾句話又被劉大娘懟回來了。
又過了幾日,因為顧芸兒賣吃食的位置好,有那去鎮上的人看到了她和賀夕。
當劉大娘再次說顧芸兒沒好好賣東西時,有人反駁道:“大娘,您是沒瞧見,她家那生意可好了,人擠人。”
眾人頓時好奇起來。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親眼瞧見的。大娘之前說人家啟哥兒媳婦嘴饞日日吃肉,其實不是這樣的,人家是去賣肉了,可香了。啟哥兒媳婦是有真本事的。”
“那可真厲害啊,賺了不少吧?”
“這就不清楚了,反正瞧著人多,應該賺了不少。”
劉大娘有些酸,道:“她能賺錢?我不信。”
這日,顧芸兒和賀夕從鎮上回來了。
走在村裡時,有人主動跟她們倆打招呼,問道:“啟哥兒媳婦,你這一日能賺多少錢?”
顧芸兒:“賺不了多少錢,就是勉強糊口。”
“呦,謙虛了不是,我可聽說去賣你吃食的人不少。”
顧芸兒猜測應該是她和賀夕賣東西被人看到了。
這件事她早就想過如何應對。隻是沒想到她都快賣了一個月了才被人發現。可見在這個時代,消息多麼不靈通,交通多麼不便利。她按照自己想好的答案應對。她歎了歎氣,道:“人是不少,隻是小本買賣,賺不了幾個錢。”
村裡不少人都去鎮上做過一些小買賣,也知道做買賣不易,畢竟,要是做買賣容易得話大家都去做生意了。顧芸兒說賺不了幾個錢,大家也都信了。
顧芸兒這謙虛的性子又令眾人對她改觀了一些。
劉大娘再去說顧芸兒的壞話時旁人就不怎麼信她了,見大家誇顧芸兒能乾,她心裡對隔壁的不滿又增加了幾分。
當年她和隔壁的差不多時候嫁到賀家村,結果婆母日日說隔壁的有多麼能乾,說她偷懶。後來隔壁越來越窮,一直沒考中秀才她心裡才舒服了一些。再到後來賀啟考中了秀才,大家又誇賀啟比她兒子好。如今又拿賀啟的媳婦兒跟自家兒媳對比。
真是什麼都比不過!
何翠花的兒子前些日子剛定了親,這日她來鎮上為兒子置辦成親用的東西。去的時候,顧芸兒攤位前站著不少人,她沒看到顧芸兒,回來時顧芸兒的肉夾饃快賣完了,攤位前沒幾個人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顧芸兒和賀夕。
她早就聽說顧芸兒來鎮上賣吃食了,沒想到今日被她遇到了。她提著東西走了過去,等客人都走了才上前去打招呼。
“啟哥兒媳婦兒,夕姐兒,原來你倆在這裡賣吃食呢。”
顧芸兒:“二堂嬸兒。”
賀夕:“二堂嬸兒。”
何翠花吸了吸鼻子,道:“還怪香呢。”
顧芸兒低頭看了看,肉夾饃剛剛正好賣完了,鹵蛋也沒了,隻剩下土豆絲了。她拿起來一個餅子,往裡麵塞滿了土豆絲,又澆了些肉湯,撒上花生碎和芝麻,遞給了何翠花。
“嬸兒還沒吃飯吧,嘗一嘗。”
何翠花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不餓。”
她剛剛站在一旁聽了一會兒了,肉夾饃四文錢一個,眼前這個菜夾饃兩文錢一個。她就是過來打了一聲招呼,哪好意思吃人家的東西。
顧芸兒:“嬸兒,嘗嘗吧。”
何翠花:“真不用。”
大家親緣關係近,若這餅子若是家裡自己吃的,她也就不客氣了。可人家是往外賣的,這樣她再吃就不合適了。
顧芸兒:“嬸兒莫不是嫌不是肉的,不想吃?可惜今日肉夾饃賣完了,不然非得讓您嘗一嘗不行。”
何翠花:“你這孩子,我哪裡是嫌棄了。你們也是小本買賣,今兒給我一個,明兒給她一個,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顧芸兒:“嬸兒,您前些日子沒少在外頭為我出頭,您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呢。您又不是外人,客氣啥。”
她就是這樣的性子,旁人對她不好她也不會對對方好,旁人若對她好她定要好好報答。此刻她主動給何翠花做了一個菜夾饃,就是因為之前聽過了何翠花在外維護她的名聲。她雖然不太在乎自己的名聲,但何翠花維護她的行為卻令她十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