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虎不知道原本好好的日子怎麼就過成了階下囚。
煙如雪在校的那段時間,陳家其實已經峰回路轉了。
原本家裡窮的叮當響,李天春和趙麗莎也鬨得不可開交,陳開水和陳開毅也是天天打架,陳三虎有著腰傷,心有餘而力不足,家裡的氛圍如同人間煉獄,他們家在村裡成了笑話。
就在這種艱難的情況下,趙麗莎想出了一條妙計,趙麗莎去找了村長的獨眼兒子史滿屯,給他看了煙若雪在學校照的班級照。
五十幾個人的合照裡,一眼掃過去,最好看的就是煙若雪,即便他隻站在班級的邊緣,她的臉很小,眼睛很大,兩條濃密粗長的麻花辮垂在胸前,看起來十分乖巧美麗。
史滿屯立馬對照片上的這個姑娘一見鐘情了,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和村長家定了親,並承諾讓煙若雪嫁給史滿屯。
村長願意出2000塊的彩禮,先付給了陳三虎200塊錢定金,還有兩瓶價值不菲的紅酒。又給趙麗莎在村裡找了個算賬的活每個月40元,而陳開水就頂替之前煙若雪挑糞的名額,去村裡挑糞呢,每個月有25塊錢。
陳開毅交了學費,順利上了學,陳家有了錢日子好了起來,爭吵也少了,陳三虎的腰傷也好了。
他們本就等著煙若雪高考完,拿到一千獎金後再把她抓回來嫁人,但村長兒子等不及了,村長又答應多給他們一千。
他們不想去學校把事情鬨大,隻想悄無聲息的把煙若雪嫁,於是為了逼迫煙若雪回來,於是趙麗莎出主意先將煙若雪的院子毀壞,到時候她回來沒有住處,必定還會回到陳家,二來可以找一找,屋裡有沒有什麼更值錢的東西,有就更好了。
三來屋子拆了,最值錢的也就是那些壘炕的磚頭,到時候把拆掉的磚頭全部搬回家,等陳開毅結婚時,再把那些磚頭拿回去重新壘炕。
至於被破壞的最慘的那扇門也是不怕的,到時候他們就再做一個新門就好了。
他們打算的好好的,他甚至還咬牙拿出了那瓶自己不舍得喝的紅葡萄酒,卻沒想到這一切卻壞在了他們低估了煙若雪發瘋的程度,也低估了李天春的迷信程度。
陳三虎歎口氣,耳邊是妻女的哭喊聲,還有老太太刁鑽刻薄的訓斥聲,“敢欺騙我們大王,要你們好看!”
老太太打累了,拿著板凳就坐在了籠子旁邊,對著籠子裡的二人就開始吐口水。
李天春先從嗓子深處咕嚕咕嚕地吸了一大口口水,又醞釀了半天,然後猛地吐在了趙麗莎的臉上。
趙立春尖叫著,那惡心的濃痰就掛在她的臉上,往她的嘴裡流去。
趙麗莎伸手想要擦掉,李天春厲喝一聲對著陳開水說,“你看好她,如果她要是敢擦,下一口痰就在你的臉上!”
陳開水真的很無奈,她隻能把住趙麗莎胳膊不讓她去擦臉上的口水。
趙麗莎沒想到自己的孩子一個兩個都是狼心狗肺的,煙若雪也就算了,她捫心自問,自己對陳開水可是比煙若雪好上多倍不止!
趙麗莎奮力掙紮著,臉上的口水迅速滑落她的唇邊…………
她對著陳開水乾嘔著,一口酸水噴在了陳開水的身上。
陳開水這才被惡心的鬆開了手,趙麗莎緩了一下,反手就給了陳開水一個大嘴巴子,“你個畜生,我是你媽,你居然這麼對我!”
陳開水也是十分委屈,敢怒不敢言。
李天春卻看得津津有味兒,要是再來點兒瓜子兒,她肯定盤著腿兒,嗑著瓜子兒,還得拍手叫好。
想當初趙麗莎挑唆他和陳三虎的關係時就是這般,她永遠記得趙麗莎那得意洋洋的嘴臉,現在完全顛倒過來,隻覺得十分舒爽。
要是能看見陳開毅去欺負趙麗莎,那才是在她心口上扔石子兒,讓她徹底沉在穀底。
李天春是個急性子,怎麼想的就怎麼做,她立馬把趙麗莎和陳開水的鐵籠推到了陳開毅的旁邊,讓母子隔著籠子挨著。
母子倆四目相對,都不明白李天春這是要乾什麼?
李天春搬著板凳坐在兩人旁邊,“這樣吧,咱們來玩個遊戲就叫母子相依,你們母子兩個隔著籠子互相吐口水,吐中對方就算贏,吐不中對方就算輸,輸的那一方就要接受掃把的毒打!如果兩個人都輸了,那你們倆都有挨打!”
“什麼?”
所有人都被李天春突如其來的話給鎮住了。
趙麗莎最先反應過來,她明白李天春是如何歹毒的心思,是想看他們母子倆離心的笑話。
趙麗莎委屈的落淚,她求助的目光看向斜對麵的陳三虎,“老公,你倒是說句話呀!”
陳開毅也開口道,“爸你倒是管管奶奶,你彆讓她跟著煙若雪一起發瘋了!”
陳三虎也是拿李天春沒有一點辦法。
他又想起李天春嚇唬他的話,若是不欺負彆人,那麼挨打的就要是他了。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確實十分卑劣,他搖搖頭連忙把這種想法搖出腦海。
趙麗莎見他搖頭卻是誤會了他的意思,認為他不想管,她氣的恨不得扒開籠子,給這個窩囊男人,撓上一頓!
趙麗莎說,“三虎今天要是你再不做男人,我一定和你離婚!”
陳三虎看向李天春說,“媽,你要是再欺負他們,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李天春被陳三虎這麼一威脅,把所有仇恨都算在了趙麗莎身上,她本想看趙麗莎吃癟!沒想到趙麗莎又反將她一軍,她豈能不氣!她又開始哭天抹淚起來,“我要是不欺負他們,到時候大王能放過我嗎?你為了保護這些賤種和這個賤人,居然想要我的命!我的命苦啊,老頭子,我也不活了!臨死前我也要拉上趙麗莎這個賤人做墊背!”
她說要拉趙麗莎做墊背,但是凶狠的目光卻是看向了陳開毅,她把掃把伸進鐵籠裡,對著陳開毅就用了十足十的力氣使勁打。
掃把折了,她直接拿著鐵鍬往裡麵懟陳開毅,陳開毅疼的嗷嗷直叫,被徹底擊怒的李天春質問他,“今天你吐還是不吐?”
陳三虎一邊勸架一邊威脅李天春,但是李天春已經殺紅了眼,完全聽不進去陳三虎說什麼!
隻惡狠狠的對陳開毅說,“既然李麗莎想讓我們母子離心,我就讓她沒有兒子!斷子絕孫!”
說完她就用鐵鍬往陳開毅的下身狠狠一懟,陳開毅瞳孔放大張大嘴巴,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所有人都被這叫聲給嚇到了,趙麗莎不知道李天春對陳開毅下了多狠的手,隻琢磨著李天春的話,覺得陳開毅不是男孩了!她激動的扒著籠子嚎啕大哭起來!
陳三虎也不敢再說話刺激李天春半分了。
李天春知道男人的脆弱位置,但是她也不覺得就拍了這麼一下就能斷子絕孫,更多的是嚇唬陳開毅,她又陰沉著臉看陳開毅,鐵鍬再次伸進去。
陳開毅嚇的淚水橫流,那種疼痛勁兒剛過去,他可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不就是往媽身上吐口水嗎,媽向來寵他,這也不算什麼。
這一次他絲毫沒有猶豫,從喉嚨裡絮起一口痰就吐在了趙麗莎身上。
趙麗莎正哭的傷心被猛的這麼吐了一口,抬眼正對上陳開毅閃躲的眼神,她隻覺得自己心如刀絞,比殺了她還難受,李天春這個老妖婆的奸計還是得逞了!
所有人的心都沉重無比,唯獨有一個例外,那就是陳開水。
在聽到陳開毅的叫聲時,還有李麗莎被寶貝兒子吐口水時,心中卻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愉悅感,那是積壓在心中多年的不甘和憤怒,今日終於大仇得報的痛快/感。
讓媽總寵著陳開毅,讓陳開毅總和他作對,現在媽該知道她寵錯人了吧!
哭吧,哭吧!哭的越多,說明悔恨越多!她才是這個家裡最該被寵的孩子!
“好這一局,趙麗莎輸!”
李天春無情的宣判結果,然後精明的眼珠在兩個人身上亂轉了一會兒,忍不住提議道,“趙麗莎,如果你現在吐你兒子一口,我就算你們打成平手。”
趙麗莎隻是低著頭哭,不為李天春的話所動。
李天春冷笑一聲,拿起鐵鍬伸進籠子裡開始懟趙麗莎。
趙麗莎之前挨打都是大聲地嚎叫,這次隻是在狗籠裡低聲嗚咽著,死死咬著牙齒,沒有叫喚一聲。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隻是覺得要是叫出聲,就是向李天春低了頭,讓她覺得格外恥辱。
那種恥辱是隱藏在靈魂深處的,讓她的靈魂極其的痛苦和不安。
李天春在這種事情上和趙麗莎是心有靈犀。
她瞬間就明白了趙麗莎的意思。
不想承認自己辛苦養大比命看的都重要的兒子會在外人麵前背叛她,哪怕是被逼無奈的情況下,她越是叫喚的淒慘,就越會印證自己的失敗,那種失敗和痛苦可以使一個人的靈魂滅亡,甚至一蹶不振,所以趙麗莎才極力忍耐著不發出聲音,之前可是碰到她一點,她就恨不得嚷的讓全天下人都來看看她是怎麼受委屈的!
李天春陰笑了一聲。
不著急。
才剛剛開始,夜還漫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