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最後一節課一般情況下都是自習,許慕珂趴在桌子上研究一道數學題,身旁的顏竹整理這周的學科測試成績。
正當許慕珂抓耳撓腮時,顏竹往她身上靠,低聲耳語:“我整理到你的數學成績了,比上周進步了五名,我們珂寶好棒。”
許慕珂有些震驚:“我以為退步呢。”
“怎麼可能,你對數學的用心努力我都看在眼裡,至少都能保持名次,不至於掉。為了慶祝你的進步,我今天請你吃飯好不好?”顏竹朝許慕珂眨眼。
每周五都是許慕珂最不願意回家或者獨處的時候,因為每到周五晚上,珂然會帶著林願到外邊吃飯,然後陪著林願逛書店和逛街。
其實這麼多年許慕珂早已習慣,隻是她在最開始時還沒完全能收斂性子和接受事實,跟珂然鬨脾氣被扇耳光,碰巧那天她躲在小區外哭時遇到顏竹。
之後每個周五她總能被顏竹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約飯,就算不吃飯也要相約商場逛街。
此時許慕珂哪能不懂顏竹的用意,她笑著靠過去:“我想吃火鍋。”
顏竹立馬答應:“好,吃火鍋。”
後桌的周暘看兩人聊得歡,也跟著加入:“說什麼呢兩位,讓小的也來聽聽。”
顏竹微微轉頭:“聊測驗成績,周暘不錯嘛,語文英語進步好大,都快趕超我了。”
周暘撓頭,有些羞赧:“我這離你還遠著呢,哎倒是我同桌,他的數學超級好,是我們班這次的第一。”他邊說著邊攬上梁知現的肩膀。
顏竹看著梁知現笑:“我整理的時候注意到了,小梁同學很厲害。”
梁知現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笑,客氣道:“以後數學上有不會的都可以找我。”
周暘笑嘻嘻地說:“你小瞧我們顏姐了,她的數學跟你一樣好,”說著他注意到旁邊縮成團的許慕珂,想到她數學略微弱勢立馬說:“但是你可以照顧照顧我們慕慕,慕慕的文科特彆好,就是數學弱了點。”
許慕珂自從聽到梁知現的數學是班級第一後好心情散儘,蔫蔫地趴回桌上,聽了周暘的話忍著鬱悶說:“沒事,我有顏竹。”
顏竹點頭配合:“我是珂寶的專屬作業幫。”
梁知現冷眼瞧著許慕珂無精打采的樣子,沒有說話。
放學後,顏竹和許慕珂直奔火鍋店。
顏竹總是覺得梁知現和許慕珂之間很不對勁,她試探問:“梁知現考了第一,對你影響很大?”
許慕珂想混過此話題:“沒有啊,他考多少都與我無關。”
“那你心情怎麼又不好啦?”
“哎呀顏寶,你怎麼老糾結我和梁知現的事情,要是我跟他之間有什麼,我肯定會跟你說的。”許慕珂覺得顏竹對他和梁知現的事情過於敏感,且探索欲極強。
她印象中的顏竹,對除了學習和愛好以外的東西,沒什麼大的興趣。
尤其是對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向來是持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顏竹擅長適可而止:“好,那我不問了。但是你要答應我,你們之間要是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那你放心,我跟他不會有風吹草動的。”
看著許慕珂極力否定的樣子,顏竹低頭,掩飾眼裡的情緒。
許慕珂回到小區門口,直麵撞上梁知現和梁知璟。
她沒有打招呼的欲望,打算閉眼走過,誰知梁知璟主動和她說話:“這麼晚才回來,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在外麵要注意安全。”
許慕珂有些手足無措,她並沒有太多應對旁人關心的經驗,很多話在嘴邊過了一輪後乾巴巴地說:“我知道了,謝謝哥哥。”
梁知現的目光一直放在手機上,他不耐煩地扯梁知璟的衣服:“哥,趕緊吧,去晚了就沒位置了,我好餓。”
梁知璟眼裡的笑意轉瞬即逝,應聲說:“那我們走。”
許慕珂剛鬆口氣,就聽到從後麵傳來母親驚喜的聲音:“是知璟和知現嗎?好久不見。”
許慕珂懸著的心終於還是死了。
她和梁知現默契地對視,又很快挪開。
梁知璟走上前,笑意溫和有禮:“阿姨好久不見。”
珂然手裡牽著林願,林願看到許慕珂開心地跑過來牽住她:“姐姐!”
珂然沒有搭理許慕珂,眼神熱烈地看著梁家兄弟,尤其是梁知現。
梁知現猶豫幾秒,還是選擇打招呼:“珂姨好久不見。”
珂然笑著點頭,關心道:“什麼時候搬來的?知現現在長得真高,有180吧?在哪讀書啊?”
梁知現下意識看許慕珂,發現許慕珂正在看他,兩人的視線驀然相撞,許慕珂好似被燙到般驚慌移開。
“我……”
梁知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梁知璟替他解決這個燙手山芋:“知現跟慕珂在一個班,兩個人很有緣分,還是前後桌。知現的成績不太好,以後還得麻煩慕珂多教教他。”
珂然搖頭:“許慕珂的成績也就那樣,能教知現什麼。”
許慕珂麻木地低頭,她早已習慣珂然對她的貶低。
林願不滿地反駁:“誰說的,我姐姐成績特彆好!她的語文英語是拿過全校第一的!媽媽你好過分!”
珂然不以為意:“又不是每次都第一。”
梁知璟笑著說:“果然很厲害,知現今天才跟我說,他們班的周測語文,慕珂幾乎都是第一,還有英語,能保持前三。”
聞言,許慕珂訝異地看向梁知現,梁知現不自在地摸鼻子,沒敢看她。
梁知現是怎麼知道她的成績?
許慕珂思考。
周暘說的嗎?還是顏竹?
班裡的成績向來是由顏竹整理,每個人的成績也是顏竹最清楚,那有可能是她說的。
可是顏竹為什麼會告訴梁知現?
她陷入思考循環。
林願輕輕晃她,她回神,聽到珂然說:“那有空來我們家坐坐,阿姨好好招待你們兄弟倆。”
梁知璟應下:“好的好的,我們一定去。”
“好好好,那我們不耽誤你們兄弟倆吃飯了,趕緊去吧。”
“阿姨再見。”
梁知現走時瞟了許慕珂一眼。
許慕珂滿懷心事地回到家,手機頁麵始終停留在和顏竹的聊天界麵上。
她斟酌許久,文字刪刪改改,還是選擇放棄。
還是彆問了,問了也不能改變什麼。
她又不會和梁知現上演什麼破鏡重圓、相親相愛的戲碼。
周末,珂然給林願做了很多小蛋糕,林願趁珂然出門,端著一盤蛋糕跑進許慕珂房裡。
“姐姐,快吃蛋糕。”林願將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書桌上,她看到許慕珂在做數學,不敢發出大聲響。
許慕珂手上的筆沒停,淡聲說:“我不吃,願願你多吃點。”
林願嘟嘴:“姐姐吃一點點嘛,吃甜食會讓人心情變好。”
“不用了。”
“好吧。”
林願端著盤子出去,她走到門前突然想起珂然的囑咐,轉頭說:“姐姐,媽媽說讓你把桌子上的蛋糕給梁家的兩個哥哥送去,他們住在503。”
許慕珂微愣,什麼孽緣。
她根本就不想和梁知現接觸,這個人,離她越遠越好。
珂然的吩咐,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許慕珂無奈歎氣,起身往外走。
林願小聲說:“姐姐,要我陪你嘛?”
“不用,你好好在家,彆亂跑,姐姐很快回來。”
“那姐姐注意安全。”
“嗯嗯,你乖乖的。”
認命地拿著蛋糕出門,外邊的太陽正烈,給她煩躁的心情再添把火。
許慕珂在外邊都會儘力收斂脾氣,隻偶爾會對顯露出煩躁。
但她獨處時,麵上掛相明顯,此時她的煩躁寫滿臉上,以至於她敲503的門時收不住力氣,敲的“砰砰”大響。
門很快被打開,梁知現的臉龐映入眼底,對方瞧見是她,表情有些訝異。
許慕珂沒好氣地將手裡的蛋糕遞過去:“你珂姨給你們做的蛋糕。”
梁知現更訝異了,許慕珂的滿臉躁意讓他莫名其妙地猶豫起來,半天沒有伸手接過。
許慕珂被他的反應激怒,冷笑連連:“怎麼,還怕我下毒嗎?要不要我幫你試毒?免費的,不收你錢,毒死算我的。”
梁知現立馬接過道謝:“謝謝你。”
許慕珂最受不了這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小時候梁知現就是這種永遠包容她順從她的態度,讓珂然更加討厭她。
“謝我乾嘛,謝你珂姨去。”
梁知現皺眉:“你怎麼對我的態度總是這麼差,我看你對顏竹、周暘甚至是我哥,都很溫和禮貌,怎麼遇上我,你就跟炮仗一樣?”
因為我生活裡的大部分不幸,都是你造成的。
許慕珂在心裡罵。
“我跟你還裝什麼裝,你什麼人,我什麼人,我們都心知肚明。”
“那你倒是說清楚,我是什麼人。”梁知現是真的疑惑不解,他知道她想和他劃清界限,那他配合她,兩人互不乾擾。私下見麵他不指望能打招呼,但起碼也不會是現在這般的爭吵。
“我懶得理你。”多跟梁知現說上幾句話她就忍不住冒火,趁還沒點燃前她得趕緊走。
剛走幾步她想起成績的事,惡狠狠地瞪著梁知現:“還有,你少打聽我的成績,彆想用數學羞辱我。”
梁知現欲言又止,發現他在許慕珂麵前無從辯解,無力地關上門,阻隔那張臉再進入他眼裡。
梁知璟在客廳裡將門口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看到梁知現進來時他悠悠地問:“沒跟小姑娘說你為什麼問她的成績?”
梁知現惱羞成怒地將蛋糕放到桌子上:“吃蛋糕吧,你珂姨做的。”
梁知璟被弟弟的反應逗笑,忍不住揉他的頭發:“氣什麼,跟她說清楚就好了。”
梁知現覺得和許慕珂好好溝通是比語文閱讀還難的題。
他選擇放棄。
“她隻想和我劃清界限,我要是和她說我是想幫她,她肯定會說,梁知現你跟我還裝什麼裝。”最後一句梁知現甚至是學著許慕珂的語氣說。
“噗,你學的還挺像。”
“哥!你就吃蛋糕去吧!”
“你不吃嗎?這蛋糕看起來很精致。”
梁知現不知道想起什麼,沉默了會兒,低聲說:“你吃吧,我就不吃了。”
梁知璟低笑道:“行,珂姨的心意,就我有福享受嘍。”
梁知現沒接他的話,他躺在沙發上,安靜地看梁知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