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虎在馬路上疾馳著,程逐沒多久就開進了理工大學。
在接到陳婕妤後,他就直接往玫瑰園的方向開去。
在了解到大概的情況後,程逐倒是並不覺得意外。
他早就猜到輔導員的父母遲早會到學校裡來。
這也是他當初執意要在過年前給陳老師買套房子的原因之一。
程逐這個人從來都不會小覷人性的惡!
開離學校區域後,在等紅燈時,他將自己的大手伸向副駕駛,覆蓋在了陳婕妤的小手上。
“這麼冰啊。”程逐輕聲說。
陳婕妤現在氣色也很糟糕。
她手腳冰涼,金絲眼鏡下的雙眸也又紅又腫。
往日裡的那股子小嚴肅的氣質蕩然無存,看著有幾分憔悴。
程逐剛剛在給她打電話時,聽到了電話那頭止不住的啜泣聲,心中還是頗為心疼的。
此刻看到她整個人的狀態,心中的心疼又重了幾分。
“她是突然來學校的?”程逐問。
“嗯。”陳婕妤點了點頭。
“之前你轉給他們的那幾萬塊錢,沒有告訴他們是借的嗎?按理說他們應該會覺得你現在還處在欠債的狀態吧?”程逐問。
陳婕妤聞言,扭頭看了他一眼,道:“他不會這樣去想的。”
程逐聞言,覺得也是。
對於這種父母來說,最重要的是結果。
他們的目的就是從女兒這裡吸血,從她身上搞到錢。
至於這筆錢是年終獎金,還是其他性質的錢,都不重要。
你就算沒錢,你也要給我去借!
甚至於他們的心理可能是:你欠的錢用日常每個月的工資去還不就好了?你每個月的工資我可沒有按時來找伱要啊!
在他們需要錢的時候,哪管得著這些。
不會吧,你不會指望他們是通情達理的人吧?
車子駛入玫瑰園,程逐拉著她冰涼的小手上樓。
進入家中後,陳婕妤那緊繃著的身體才鬆弛了幾分。
有程逐陪在身邊,現在又在自己的家裡,她覺得安心了許多。
“我給你倒杯熱水。”程逐說道。
倒好水後,他在輔導員的身邊坐下,然後一把將她摟住,笑著道:“讓我看看,哎喲,眼睛都哭得這麼紅了呀?”
“這是第幾次在我麵前哭了啊?”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嬉皮笑臉的。
陳婕妤懶得理他,但也確實覺得自己貌似總是會在他麵前失態。
但仔細想想,如果沒有之前的幾次破防與失態,二人也不會發展成現在這種關係。
逗了一下輔導員後,程逐也知道她現在沒什麼心情開玩笑,便道:“你放心好了,這個事情我會幫你處理好的。”
“對了,你有他們的照片嗎,把你爸媽的照片都發我,要能認得出人的那種。”他說。
陳婕妤有幾分不解,但還是照做。
就在元宵節的時候,她爸還專門發了條朋友圈,那是一張家裡人的合影,配文:元宵團圓。
照片裡,男人和女人摟著自己的兒子陳器,爺爺奶奶則坐在一旁。
陳婕妤此刻就是打開了這條朋友圈,然後把照片轉發給了程逐。
程逐瞄了一眼她的手機,看著這條朋友圈的配文,在心中發出了一聲冷笑。
“你打算怎麼做?”陳婕妤問。
“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但是,你肯定是要配合我一下的。”他說。
“要我怎麼配合?”
“你要玩消失。”程逐笑著道。
說完,他立刻補充:“但我的意思不是叫你躲起來,而是不管他們以任何方式聯係你,比如打電話,發微信之類的,你都不要理會,不要和他們有任何聯係。”
陳婕妤點了點頭。
這一點,她肯定可以做到。
可問題是她還有其他的擔憂。
“他的性格是會來學校裡鬨的。”輔導員說。
程逐卻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語氣平靜地道:“放心,他鬨不了。”
理工大學附近的某賓館內。
陳勤坐在椅子上,手上夾著一根已經快燃燒到煙屁股的香煙。
他這人吸煙總會吸得特彆乾淨,會整根煙都抽完。
這個中年男人皮膚有點黑,而且額頭上有著很明顯的抬頭紋。
其中有一道抬頭紋還特彆深,看著跟被刀劃出來似的。
整體上來看,他有點所謂的天生凶相。
看著就像是一個不怎麼好相處的人。
敲門聲在此刻響起,陳勤起身去開門。
陳茹玉走了進來,把自己用來裝泡菜的帆布包給放到了桌子上。
“怎麼說?”陳勤問。
“囡囡說她沒有錢,說她把錢都用掉了。”陳茹玉一五一十地回複。
一瞬間,陳勤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麼多錢,她怎麼用掉的?都是你教出來的敗家娘們!”他大聲嗬斥了一嘴自己的妻子。
陳茹玉張了張嘴,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現實中有很多這樣的夫妻,就是在指責孩子時,還會把矛頭指向自己的另一半,覺得孩子就是她教出來的,或者孩子就是像她。
“你覺得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陳勤問。
“我我不清楚。”陳茹玉其實覺得應該是真話。
“你沒和她說我來杭城了?”陳勤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我說了。”
陳勤一聽到自己親自跑來杭城都不頂用了,立馬大為惱火地道:“她還真是反了天了她!”
陳婕妤如果現在站在他麵前,他恐怕直接一個大嘴巴子就扇過去了。
在他看來,自己人都來杭城了,她還不知道害怕,這簡直就是在挑戰他這位一家之主的權威!
陳茹玉不敢出聲。
陳勤看了她一眼,又問道:“你沒跟她說我拿錢是乾嘛用?”
“說了。”
“那她還說自己沒錢?”
仿佛在他眼裡,自己隻要不是拿錢去打牌,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女兒就必須要給。
“你先消消氣,囡囡可能現在手頭上真的沒有錢呢,上次她不是剛給家裡好幾萬嗎。”陳茹玉安撫著自己情緒暴躁的丈夫。
“剛給?那都多少個月了!”陳勤語氣無比不滿。
很快,他又發出斥責聲。
“彆人都說什麼我們女兒在大城市工作,說有出息。”他冷笑了一聲:“有什麼出息?我們當爹媽的享受到什麼了?也就彆人眼裡會覺得她工作體麵!我們有搞到一點福利嗎?”
“現在倒好,你看看她那個樣子,覺得自己翅膀硬了!”
“她覺得自己是大城市裡的人了,是人上人了!”
陳勤嘴裡罵個沒完。
陳茹玉是了解自己丈夫的,她心中清楚,這種時候自己一聲不吭是最好的。
否則的話,他還能繼續一直罵下去。
自己隻要不搭腔,他罵一會兒就會消停些。
果然,他又說了幾個很難聽的詞後,就開始給自己點煙。
陳茹玉則在猶豫了一會兒後,開口道:“我感覺囡囡可能現在在和男人談戀愛。”
陳勤聞言,啪得一下就把手中的煙盒給用力地摔在了桌子上。
“你說什麼!?”
“我在她宿舍裡看到了男人的拖鞋。”
陳茹玉說完,立刻補充道:“但我問她了,她說她沒有男人在談。”
陳勤氣得胸口起起伏伏。
“怪不得,怪不得每次給她安排相親,她都是那副德性!”
“原來是想嫁到杭城來是吧!”
“我不是警告過她,不能嫁到外地,她當老子說話是放屁是吧?!”
陳茹玉則小聲嘀咕了一嘴:“杭城這種大城市裡,條件好的男人肯定很多的,我們家囡囡長得這麼好看,找個有錢人肯定很容易的吧。”
“你看看自己女兒那個樣子,都這個年紀的人了,都已經是剩女了!她都已經一年比一年不值錢了!再過幾年她都要三十歲了!”陳勤罵道。
“你覺得她那個樣子,是有想過要嫁給條件好的人嗎?我怎麼感覺她根本就沒有這個腦子呢!我這個當老子的是為她好,這個賠錢貨還不領情!”
陳茹玉立刻出聲安撫:“她以後會懂的,以後肯定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