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曆了昏昏沉沉的將近三個小時的車程後,伯納黛特的雙腳終於踏上略有些濕潤的土地。她來不及整理淩亂的背包和外套就趴在路邊乾嘔了起來。直到聞見了青草和樹葉的氣味才讓她好受一些。片刻後她直起身,沉默地收拾背包,她記得薄荷糖就放在背包最裡麵的夾層。
“嗨!你就是伯納黛特吧,”忙著與手中薄荷糖包裝紙做鬥爭的伯納黛特被忽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把薄荷糖隨手塞進了兜裡,轉身才發現是一個笑嗬嗬的高壯女人,“天啊,你跟你爺爺長得真像!”
伯納黛特不好意思地將發絲彆到耳後,她躊躇著開口道:“你是羅賓嬸嬸?爺爺在信裡提到過你。”
羅賓臉上閃耀著熱情又令人愉快的笑容:“你爺爺是個很好的人,他對木工很有一套見解……先不說這個了,我來到你去農場。”
羅賓的步伐並不急躁,於是給了伯納黛特觀察四周的機會。現在正好是春天,陽光柔和地照在樹木與草葉上,空氣中彌漫著蒲公英的清香,這讓伯納黛特想起很小的時候爺爺來家裡暫住,就是用各種野菜和鮮嫩的蒲公英拌成沙拉給她吃。麻雀嘰嘰喳喳地在樹枝上跳上跳下,一切都是那麼平和與寧靜。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身上的疲憊與不適在草本植物的芬芳裡逐漸消散了。
“好了,這裡就是珍珠農場。”羅賓帶著伯納黛特走進了大門,“這裡很久都沒來人了……樹啊草啊都長瘋了。不過我替你收拾了房子。”羅賓有些可惜地望著台階下的土地:“這幾天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休整好之後再打理農場也不著急。”
伯納黛特點點頭,她將背包放在腳邊,給了羅賓一個擁抱:“謝謝你,羅賓嬸嬸。”羅賓咯咯地笑了起來,也緊緊擁抱了伯納黛特:“你一定累壞了……希望你在鵜鶘鎮找到你想要的生活。”
伯納黛特環顧四周,這個農場確實如羅賓所說的那樣野草瘋長,樹木鬱鬱蔥蔥的,倒也生機勃勃。伯納黛特在附近轉了轉,她在房子旁找到了非常齊全的農活工具,斧子算是鋒利,她盤算著明天砍一些木頭來做些木工活,也算是一份收入。
就這樣檢查了一圈,伯納黛特大概摸清了農場的具體情況,穿過門前的河流後有一大片鬆樹和橡樹,她甚至還看見一隻慌慌張張跑走的鬆鼠。穿過樹林後她驚喜地發現在農場的角落有一個小池塘,水質清澈,隱隱能看見魚在其中遊動。在池塘邊她看見了幾棵杏子樹,澄黃飽滿的杏子掛滿了枝丫。一些果實熟過了頭,掉在地上被麻雀們分食乾淨。伯納黛特脫下襯衫外套,用它綁成了一個簡易的布兜,盛了滿滿一兜的杏子回去當做晚飯吃。
等伯納黛特走回小屋時天色已經擦黑,她打開燈,先將杏子放到了就近的小餐桌上,而後細細打量起小屋的布局。廚房並未被分隔開來,冰箱爐灶和餐櫃一應俱全,窗戶明亮,夕陽所照射進來的橘紅色的暖光為橡木餐桌鍍上一層柔和的光芒。稍顯老舊的電視機顯然被人用心擦過,屏幕上並未積灰,看起來仍能正常使用。一旁的紅磚壁爐也被打掃過了,裡麵摞著一些劈好的乾木柴。床鋪雖小但是乾淨整潔,床單與被子都被妥帖地熨好鋪平,此刻正散發著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廚房帶給伯納黛特一種熟悉的感覺,她曾在母親的相冊中的照片裡見過幾張照片,父親和爺爺在這個廚房的餐桌旁喝茶,母親大笑著坐在椅子上與父親一起吃蛋糕……現在這個廚房裡隻剩下她一個人,伯納黛特心中升起一些淺淡的孤獨,於是她去打開了電視,準備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杏子。
電視打開後的節目是天氣預報,被伯納黛特無聊地摁到了下一個台。於是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白胡子老人,他用平緩柔和的語氣講解關於如何收集農作物和在野外生活的技巧。伯納黛特覺得有趣,她邊看邊咬下了杏子果肉,卻好吃得讓她睜大了眼睛。果肉細嫩多汁,酸與甜平衡得恰到好處,外麵那層帶有韌性的果皮豐富了口感,牙齒咬破果皮的瞬間汁水便充盈了整個口腔。
“真是好心又善良的水果。”伯納黛特愉快地想道,一邊將那兜杏子吃了個乾乾淨淨。
節目裡的白胡子老頭說話實在讓人昏昏沉沉,伯納黛特起身去洗手池旁洗漱。春天夜晚的天氣不冷不熱,沒有下雨就暫時不用點燃壁爐。微風吹過窗外的樹林,沙沙的聲音讓人感到安定,偶爾摻雜著幾聲鳥叫也讓人覺得十分有趣。
伯納黛特躺在床上,這張床遠沒有她在城裡的那張軟床墊來得舒適,但此刻她心中卻充滿了平靜。她能預料到,辭掉工作來到星露穀是一件十分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