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杯茶(1 / 1)

紅羅賓走了,但這一次她看著他的背影,和上一次產生的感覺完全截然不同。

他離開之後許久,她的心跳頻率還是沒能變得平穩,甚至當耳麥裡傳來他溫柔聲音的時候,她覺得他的聲音像是他的手指一樣滾燙的,撫摸著她的耳廓。

“芙蕾雅,你沒事吧?”

紅羅賓許久沒有得到芙蕾雅的回答,他的語氣忍不住變得有些焦急起來。

“是不方便說話嗎?彆害怕,我馬上回來。”他嚴肅道。

芙蕾雅用手指捏了捏另一邊耳朵,連忙說道:“不不不,你彆回來,我,我剛才在發呆,沒事的。”

他歎了口氣,無奈道:“芙蕾雅,你彆嚇我。”

他音色在芙蕾雅聽來十分溫和,與總是不苟言笑的表情不同,溫柔的像是能夠融化冬雪的春風,這讓芙蕾雅總是忍不住想起提姆。

紅羅賓與提姆的音色大相徑庭,但紅羅賓的語調和用詞的習慣,偶爾會與提姆重合。

芙蕾雅覺得這實在是奇妙的巧合,但在心情平複之後,她還是必須收斂起,不該在此刻恣意蔓延的旖旎情緒。

她需要真相,她得用真相幫助應該幫助的人。

紅羅賓承認,他之前說給芙蕾雅的話都是為了安撫她,即便她可能是個不錯的記者,但超級英雄的責任,並非單單將真相報道給大眾這麼簡單。

即便是克拉克肯特,在必要的時候也會放棄記者的身份。

他並沒有打算真的按照她的思路來,對於他們這樣的超級英雄來說,學會在必要時候說出‘善意’的謊言,是必修課。

比起得到能夠被報道的真相,他需要的是用最快的速度解決問題。

至於彆的——留給蒂莫西德雷克來向她解釋,會更恰當。

但他忽略了一點,他用提姆身份告訴她的事情不少,但她完全憑借著自己能力查出的,他沒有注意到的部分,與他不想告知的部分也不少。

比如。最後確定‘凶手’,是馬羅尼和法爾科內之一,便是她自行判斷得到的答案。

所以當她希望他去找的東西,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之時,他的驚訝也隻在麵上停留了零點幾秒。

好吧,他注意到芙蕾雅普林斯是因為她的漂亮容貌,但他不得不承認,能夠讓他每天早起來到咖啡店的動力,絕對是因為,他享受與她聊天的感覺。

很好,他覺得他們有可能成為最佳拍檔。

但考慮到,他並不希望學習蝙蝠俠,把一個又一個的普通人拉入局中,所以他們的合作也隻會停留在,超級英雄與記者的層麵。

提姆在芙蕾雅提醒之後,又仔仔細細,重新查了一遍韋恩集團的帳,從賬麵上來看,補貼款確實有批給申請的人,就連轉賬記錄也一條不缺。

但實際上,需要用錢的人沒有拿到一分錢,他們挪用這些資金用來購置軍i火,為的又是在哥譚造成更大的麻煩,馬羅尼想要徹底將法爾科內扳倒,以後哥譚完全由他說了算。

而這些等錢急用的人,他們在網上鬨,便很快被刪帖按壓,他們若是舉牌子到韋恩集團麵前鬨,上層看著打款記錄,隻會覺得他們是嫌錢不夠多的窮鬼。

這也是為什麼提姆與布魯斯,沒有關注這些事情的原因。

他和布魯斯相信盧修斯的判斷,但盧修斯也沒能得到真相,事情一層一層傳到他和布魯斯的耳朵裡,早就變成了另一件事。

若非芙蕾雅的提醒與堅持調查,怕是這筆對韋恩集團每個月的支出來說,並不算龐大,但足以造成哥譚騷亂的資金,將會一直成為馬羅尼的‘零花錢’。

芙蕾雅忍不住怒道:“明明是自己偷了錢,結果還要造謠彆人貪心,為的隻是更大的權利——要更大的權利,是為了更多的錢嗎?”

“我想是的。”紅羅賓麵無表情說道。

芙蕾雅忍不住繼續罵道:“馬羅尼要這麼多錢做什麼?給自己打個鑽石棺材嗎,這麼多人需要這些錢才能活命,他們這麼做,這些可憐的人——其中有一個為了不拖累家裡人,自i殺了,真是太可惡了!”

芙蕾雅總結完整件事之後,咬著牙罵道:“真煩人。”

他收起沾了血的拳頭,一腳踩在馬羅尼的臉上,表情冷漠無比,但聲音卻依舊保持著溫和的語氣,他說道:“嗯,確實煩人。”

他將所有人捆在一起,而後拿起手機報了警,在警笛響起之時,紅羅賓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回到芙蕾雅躲避的地方,她當真聽話的縮在原地一動不動,膝蓋上放著不知道從哪來的紙筆,正在刷刷寫著東西。

她對紅羅賓並沒有防備他,而是當著他的麵,直到寫完最後一個字。

她把寫滿好幾頁的空白筆記本舉到他的麵前,朝他揚揚下巴。

“看,在你等警察的時間,我寫完一篇報道啦!”她的語氣之中帶著炫耀的意味,腦袋一晃一晃的,就像是需要被摸著腦袋誇獎的貓咪一樣。

不,貓咪會抓人,她是隻會帶來香甜觸感的奶油泡芙。

應該被人一口吃掉才是。

紅羅賓輕輕一笑,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溫和笑道:“嗯,好厲害。”

芙蕾雅臉一紅,忍不住嘟囔道:“怎麼感覺像是在誇小孩?”

“不,這是來自紅羅賓,真心實意對一個很厲害女記者的誇獎。”紅羅賓一本正經說道。

芙蕾雅吐吐舌頭,她手扶著牆正想起身,紅羅賓先一步蹲下身單手穿過她的膝彎,在她錯愕的表情之下,他笑著說道:“如果你不想摔下去,這時候應該摟著我的脖子。”

她哦了一聲,在大腦轉動之前,身體先動了起來,她緊緊摟著他的脖子,這一次以一種全新的姿勢被他單手公主抱在懷裡。

他抬起另一隻手射出鉤爪槍,一路飄蕩回到芙蕾雅家的陽台之上。

芙蕾雅喃喃道:“我今天鎖了門。”

紅羅賓咳嗽了一聲,從一旁窗戶爬到裡頭,替她打開陽台門。

芙蕾雅一瘸一拐走到沙發上坐下,她盯著被紅羅賓打開的陽台門,笑著說道:“所以鎖陽台門也沒什麼用,結果還不是被你打開了。”

紅羅賓一本正經道:“你下次可以把窗戶一起鎖上。”

芙蕾雅吐吐舌頭,用期待地目光看著他,說道:“我如果把窗戶也鎖上,那你以後要是想來,不就沒法進來了。”

她這句話裡還隱含著彆的意思,紅羅賓不可能聽不懂,但他隻能裝作聽不懂,他轉而問道:“你家裡有藥箱嗎。”

芙蕾雅完全不用普通中庭人用的藥物,她倒是有備著神盾局的特質藥物,但這是不能告訴紅羅賓的部分。

“我家裡沒有。”她不擅長說謊,緊張地拽進裙擺,扭頭看著窗外說道,“我明天去買。”

紅羅賓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後,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他點頭道:“好。”

紅羅賓離開了,二十分鐘之後,提姆焦急地敲開了芙蕾雅的門。

“提姆,你怎麼來了?”芙蕾雅拉開門,一臉疑惑地看向一臉焦急地提姆。

提姆提著一袋常用藥,擠進芙蕾雅的家門,他走到沙發邊上,才低著頭將目光落在她的腳踝上,他皺著眉頭不讚同道:“芙蕾雅,我很擔心你,要不是紅羅賓告訴我,他已經把你送回家來了,我都想要報警了!”

芙蕾雅早就知道紅羅賓和提姆認識,這時候也不覺得奇怪,心裡反倒為,紅羅賓擔憂自己,特地讓提姆給她買藥,而感到雀躍。

但她也知道,方才不告而彆確實會惹人擔心,於是歉疚道:“對不起。”

提姆聳聳肩,無奈道:“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他拍拍一旁沙發,看向她說道:“坐到這兒來,我給你上藥。”

芙蕾雅哦了一聲,赤著腳一瘸一拐走到提姆身邊坐下,在提姆的手指剛要觸碰到她的腳踝之前,她像是觸電一樣收回腳。

紅羅賓剛才也是這麼捏著她的腳,現在又換做提姆,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奇怪。

芙蕾雅麵對提姆疑惑地表情,她抿抿嘴唇,眼神閃躲道:“我可以自己上藥的。”

提姆的手懸在半空中,他也沒急著收回去,反倒又一次向前精準抓住她的小腿,他的手掌相較於她纖細的小腿而言,實在算得上是寬大,他很輕鬆便能隻有一隻手握住她腳踝上方位置。

提姆的手帶著一絲涼意,芙蕾雅被凍得又想往回縮,但一不小心牽扯到疼痛的地方,她疼得又吸起鼻子來。

提姆也沒客氣,抓住她的腳踝就開始擦藥油,芙蕾雅也不管什麼不想被人碰到腳了,她疼得嗷嗷叫,忍不住抬起另一隻腳踹在提姆胸口。

提姆被突如其來的大力踹得一聲悶哼,她的力氣比想象中還要大一些,但他依舊牢牢拽著芙蕾雅的腳,無奈道:“芙蕾雅,忍忍好嗎?要不然明天腫得更厲害,我儘量輕一點。”

提姆果然放輕了力道,但他的力氣越是輕,手掌繭子刮在她腳踝上的癢意,便越是難以忽視。

他手指的觸感,與他身上自帶的味道,這讓芙蕾雅的大腦在短暫的幾秒之內,居然將提姆和紅羅賓的身影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不不不,芙蕾雅這是不對的,要玩替身文學也不能找好朋友呀。

提姆看著她緊皺地眉頭,還以為她又疼得厲害,他想著開口聊天也能轉移話題,便笑著說道:“你這麼怕疼,當時從韋恩塔掉下去的時候,怎麼就沒半點害怕?”

“你怎麼也看到啦?”芙蕾雅覺得這事被提姆點出來,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偷偷做了什麼蠢事,結果正好撞見好友的尷尬感。

“哥譚沒人沒看見你掉下去,然後又能在底下和紅羅賓‘談笑風生’,說真的,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膽大,畢竟要是換做彆人,怕是少不了要接受一段時間,心理醫生的輔導,怎麼,不怕跳樓會麵臨的痛苦,反倒怕起扭腳的痛來了?”

她才不會告訴提姆,跳樓的時候她可以用魔法減震,所以她基本上不會感覺到疼呢。

芙蕾雅理直氣壯說道:“畢竟掉下去死掉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但像是現在這樣,可是持續不斷的折磨。”

提姆挑挑眉,壞心眼說道:“但人跳樓墜落的時候,運氣不好會半身不遂,即便是死亡,也不是立即來臨的,因為——”

“啊啊啊!!!”

芙蕾雅用尖叫指住提姆的話,她指著他指責道:“不許說這麼可怕的事情。”

雖然她能用魔法保護自己,但聽見提姆說的事情,她還是忍不住泛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收回手拿起紙巾擦掉上麵的藥油,倒是笑得溫和:“既然知道害怕,以後就彆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你知道今天我有多擔心你嗎?”

提姆說這話的時候身子微微前傾,他靠得並不算太近,但芙蕾雅評價自己良好的視力,居然能夠看清他每一根睫毛。

她又開始覺得心跳加速,吞吞口水,試圖轉移話題,卻說出她並非來自本意的指責:“反正,反正我本來不會受傷的,怪你送我高跟鞋,嗯!”

她說完便開始後悔,連忙解釋道:“提姆我不是那個意思——”

提姆的歉疚倒不摻雜演技,而是發自內心地自責。

他認真說道:“你會扭傷確實是我的錯。”

他剛才就想過了,明知道她會到處亂跑,還要送她高跟鞋,確實是他考慮不周。

紅羅賓沒能保護好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提姆抬起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他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他很喜歡這個短暫的‘最佳搭檔’,但他確定,更不希望她再次陷入危險之中。

他不喜歡因為得知她可能遇到危險,所以心臟驟停的感覺,一點也不。

有短短一個瞬間,他覺得,嬌弱的花朵一定不會願意隻待在溫室之中。

為了保護花朵,他應該把溫室的門鎖上才是。

隻有將她的四周都築起高高圍牆,才沒有人能夠傷害到她,不是嗎?

不過那也太變態了,簡直就像是,把長發公主束之高閣的巫女,他可不是巫女。

“我該走了,晚安,芙蕾雅。”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