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文小鎮(十五)(1 / 1)

一群大馬哈魚遊進了教堂。

這是一座哥特式的建築,規則的十字架形狀平麵結構,內部的裝飾品多為紅與黑,彩窗的顏色也比較深沉,讓整個室內都昏昏暗暗的,很像是恐怖電影中的場景。

主教帶玩家們走的是正門,入口處就是洗禮用的聖水池,被一位麵容模糊的聖母高舉雙手托著,水管則是藏在了一隻山羊的口中。

【靈感。】守密人簡短地提醒,然後喜提了三個失敗。

?不是,你們仨可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啊。

“怎麼辦,都沒有過。”小萌新貝莉塔小聲地說,有些擔心會不會錯過什麼重要的線索。

“沒關係,這種東西不過最好的啦。”將原本應該有60點的靈感扣了10點加在外貌上的瑪格麗娜說。

“願主保佑你們。”主教在經過聖水池時念到,手指在額頭和雙肩虛劃了一個十字。

再往裡走,就是擺放著長椅和祭壇的中殿,雖然不是禮拜日,但那些焦黑的木椅上依舊坐著好幾個人,都在虔誠地合掌祈禱。

[剛才那個幸運是做什麼的?]安森邊打量著教堂內部邊問,[是為了幫我們糊弄主教嗎?]

他們進來得有些過於順利了,甚至都不用說服魅惑恐嚇一下的。

【想什麼呢,就是看你們能不能順利碰到主教。】

[就這?]

【就這?沒順利碰到的話,你們今天就彆想進來了。】守密人仿佛在殺心漸起,【看到教堂裡的這些人了嗎,你們隨隨便便闖進來的話,他們就不是人了。】

貝莉塔噓住了聲。

就算是正正常常走進來的,她也不太想看到這些樸實熱情的鎮民們。

“他們都是來祈求生小孩的?”瑪格麗娜問。

“你知道這事?沒錯,他們都到了人生的這一階段。”

主教帶著他們繞過了禱告區,有兩三個人注意到了這夥異鄉人的存在,渾濁的目光一下子就黏了過來。

一小半是衝著安森和貝莉塔,一大半是盯著瑪格麗娜。

怎麼說呢,有瑪格麗娜這個外表過於出眾的大美人在,養眼的同時似乎還能吸走大部分火力。

貝莉塔覺得如果現在開戰半數以上的NPC應該都會瞄準紅發少女。

初次接觸遊戲的單純女孩,開始逐漸領悟某個保命神技——

賣隊友。

[我要過一個偵查。]

【這裡的信息需要神秘學,你懂的。】

[……]安森不是很想懂。

他看向了貝莉塔,三人組的神秘學都沒有點滿,最高的就是栗色頭發的女孩了。

神秘考古人類學,三大掉san神技,誰用誰知道。

“那、那我過一個試試吧,”貝莉塔怯怯道,“不過我也隻有55點……”

比一半多一點點的成功概率。

.ra 神秘學 55/55 普通成功

投擲結果一出來,安森和貝莉塔都鬆了口氣。

什麼叫0點仙,什麼叫壓線過,這就是!

【你發現本該神聖的祭台充滿了褻瀆色彩:擺放在上麵的祭桌的材質是如爛泥般的軟濘,儘管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麼,但你很確定不是石質——在許多嚴苛的地區,非石質的祭桌不得予以祝聖;教堂內部光線昏暗,祭台上的蠟燭卻是熄滅的,被它們圍著的聖體匣也被塗上了黑漆,你看不到裡麵的東西是什麼,但很明顯不是殉道者的骸骨,它所散發出的氣息連時間都要退避三舍,你的目光卻被其吸引著,想要探尋到更深的地方。】

“我們是不是要想辦法打開匣子看看?”貝莉塔弱弱地問。

“晚點看看有沒有機會吧。”安森說,看了他們前麵的主教一眼,又看了看身後的鎮民們。

“為什麼要晚點?我們可以直接把它偷過來。”瑪格麗娜加入了他們的對話,並在隊友還沒反應過來前,瀟灑地把骰子丟了出去。

【我必須提醒你,一般情況下,聖體櫃或聖龕都是固定——】

守密人的話被骰點結果憋了回去。

雖然這場偷竊進行在眾目睽睽之下,但主教此時正在背對著他們掏鑰匙打開中殿旁的招待室,長椅上的鎮民們也格外虔誠,一心隻閉著眼睛念誦禱詞。

教堂供奉的聖體匣也不大,畢竟隻是一座建立在鎮上的小禮拜堂,所擁有的“聖體”並不完整,隻是一小部分而已;它也沒有被固定在祭台上,可能是會在夜晚將其移動到更安全、更高雅的地方。

於是……被妙手大成功的瑪格麗娜順利偷走也不是什麼太不可思議的事。

【你、你、你……】你怎麼總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大成功?守密人要暈了。

他看著紅發少女偷完後還不忘將外罩還了回去,這樣就暫時不會有人發現聖物被竊了。

完美的一套組合拳,成功地做掉了自己的【未婚夫】。

守密人思考著要不要把“真相”告訴瑪格麗娜,但轉念一想,萬一瑪格麗娜不會把副本中的第二個閃耀的三八麵體丟掉呢……

主教對“聖物”的丟失一無所知。他帶著大馬哈魚們來到了招待室,鎖好門再將門後的十字倒掛過來——這實在算不上一個友好的信號,因為逆十字架往往象征著邪惡的撒旦,一個主教在自己的教堂做出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公然的反叛。

安森消化掉了剛才那個大成功給他帶來的震撼,因為主教在慢悠悠地給他們泡茶倒水,他的思緒獲得了短暫的寧靜,但很快又不受控製地飄到了格陵蘭:

這個教派到底是什麼玩意?為什麼能撬開重要NPC的大門?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十分重要的信息?

安森不是宗教信徒,卻也對教派方麵有點了解。方各濟、多明我、奧斯定……沒聽說還有大馬哈魚這種的啊。

莫非是隻在格陵蘭島一帶流傳的小型教派?他想起這個怪異教名的前綴,越想越不解。

抱著試一試的念頭,他申請過一個靈感檢定。

他想要知道主教和大馬哈魚教派的關係。

【也許就隻是她隨口一編的呢。】

[就算是編的,其中一定有特殊的奧秘。]

【行吧,那你骰。】

安森的智力並不低,守密人隨口就是一個同意,不料骰子在停止轉動時發出了象征不詳的滴滴聲。

大、失、敗!

【……】你們這波人的運氣有些極端了。

不詳的滴滴演變為了黑色的潮汐聲,無儘的海水吞沒了他,爭先恐後地從耳鼻鑽入他的身體,和潮水中的笑聲一起蠶食掉他的大腦。

透過這片黑暗的恐懼之海,他恍惚看到一座建立在孤山上的廢棄教堂,模糊的輪廓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仿佛是一頭沉睡的怪獸。

高大的石頭拱壁是祂的身體,哥特式的門窗是祂的眼睛——那猩紅的,燃燒的,熾熱到灼穿靈魂的三瓣眼睛……

似乎隻是一瞬間,又似乎過去了許久,他的身體重新回到冰天雪地的戴文鎮,但他的靈魂已經不再完整。

想要探尋真相的他,最終成為了真相的一部分。

“既然大家都是……我就不賣關子了。”主教渾身都被顏色莊重的教會長袍包裹著,讓他的衰老和腐朽不那麼明顯:“多少年了,它在那裡,它——那個東西自從走出群山的森林開始,就一直沉睡在那裡,如同戴文上空永不散去的陰霾。”

“它是什麼?”瑪格麗娜在對方講故事時沒閒著,刷刷兩下就從對方桌上順走了幾樣東西,把貝莉塔看得目瞪口呆。

“你們不知道嗎?”主教臉上的皺紋更多了,但不知他先前遭受了什麼,沒幾秒又自己給大馬哈魚們找補了回來:“噢……是了,你們是他的朋友。”

他坐直了身體,手指在桌麵敲了幾下,唇角浮著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的微笑。

“它是什麼?它是邪惡、汙穢和墮落,是來自母親的福音和等待哺育的幼崽。”

“你們在來戴文的路上就應該已經見過它了,不是嗎?”

“啊!”貝莉塔短促地叫了一聲,她想起了經過冰湖時的靈感檢定,寧靜的白色湖麵染上死亡般的血色,像一輪墜落到人間的猩紅之月。

“那就是……就是它嗎?湖裡麵的東西。”女孩壓低了聲音,像是害怕驚擾到黑暗中的人。

“是的,但我們要對付的不僅是它。”主教語速飛快地說著,聲音壓得比貝莉塔還要低:“今天過去後的下一個夜晚,暴風雪就會來臨——月亮隱去,林間的潛伏者踏著黑暗而來,那是召喚母親的最佳契機,也是我們動手的機會。”

等、等一下,怎麼突然就要和這麼恐怖的東西對抗了。貝莉塔有點慌,她下意識地尋求安森的幫助,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以來都很可靠的隊友從進到招待室開始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他的身體還在這裡,靈魂卻好像已經飄飄離去。

“今天過去後的下一個夜晚,就是我和達令的婚禮!”精神狀態好不容易穩定了點兒的瑪格麗娜,也在此時重新不靠譜起來:“你到時候會來主持的吧,一定一定會的吧?”

沒等主教回答,少女自然地從懷裡掏出了戒指串成的項鏈:“你看,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

順著她的話,主教的目光自然落在了繩子係著的物體上。不一會兒,他眼前的世界隨著那枚珍珠戒指一起左右搖晃起來。

“說,你和西裝男見麵時發生了什麼。”催眠成功的瑪格麗娜問,將斷掉的故事線重新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