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並不理會小貓,隻專心致誌地在電腦麵前敲敲打打。
又過了好一會。
“是在給貓貓做雕像嗎?”實在無聊,野子樂忍不住喵喵,蓬鬆的尾巴順著冰箱沿垂下,“給貓貓也看看呀。”
專注於敲打電腦的信徒還是不理他。
蓬鬆的尾巴在冰箱前晃悠晃悠,每勾一下尾巴,野子樂就自以為隱蔽地打量一下駱文朗。
來看我呀,來看我呀。
打量了好一會,野子樂才看到駱文朗終於站起身,往冰箱的方向走去。
圓溜溜的貓眼一路跟著駱文朗轉啊轉,小貓的尾巴不自覺勾起,很快又故作矜持地落在冰箱前。
駱文朗走到冰箱旁。
貓貓的耳朵立了起來。
駱文朗路過冰箱,去了茶水間。
貓貓的尾巴垂下來了。
駱文朗從茶水間打了杯咖啡,再次來到冰箱前。
抖抖耳朵,眼睛睜得圓圓。
野子樂趴在冰箱邊緣,尾巴尖在冰箱前一勾一勾。
駱文朗打開冰箱的冰格層,往咖啡杯裡接了幾塊冰,又重新坐回了電腦前。
野子樂:……
汪汪可忍,喵喵不可忍也!
一個喵嗚,野子樂從他選定的“神龕位”躍到書桌上,邁著貓步來到電腦前,軟軟的足墊在電腦鍵盤上踩出了好長一串字符。
“笨信徒,彆敲了!”小貓喵喵,“來和我玩呀。”
驟然回過神來,駱文朗像是剛注意到這裡還有一隻小貓。
“小貓?”
他按按眉心,將貓抱下電腦,望了眼窗外的天色:“都這麼晚了啊……”
視角轉換,野子樂看見了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的內容。
一個word文檔,上麵密密麻麻寫了許多字。
作為最聰明的小貓,野子樂當然認識這些人類字。
“劇本,貓妖的故事……”野子樂眯著眼,喵喵念出word上的文字,“時間、任務設定……”
還沒多念幾句,野子樂就感覺身體再度騰空,小貓爪抓了抓,觸及到一片堅硬的水泥台。
他被放到了窗台上。
“不早了。”不知怎麼的,駱文朗的聲音有幾分喑啞,“回去吧,小貓。”
開好的貓罐頭被推到窗台之外,正是小貓上午吃的那款三文魚罐頭。
望望窗台外的貓罐頭,又望了望好像臉色很差的駱文朗,野子樂蹲坐在窗台上,沒有動。
這會駱文朗也管不了小貓了。
從工作狀態抽離之後,大腦的脹痛感就愈發明顯,他此時意識昏蒙,連唇齒都有些發麻。
強撐著走到座機前,他撥打了內線。
駱文朗:“喂,今晚上的藥呢?”
電話那頭有些惶恐。
“駱先生,您的藥不是已經被家屬取走了嗎?”
“該死的。”
低聲罵了一句,駱文朗按了按太陽穴,開口:“還有多的藥嗎?”
“您知道的,這是管製類藥品。”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頓,問,“駱先生,您是又發作了嗎?”
“我不知道。”
“那您……”
“瘋子能知道自己瘋嗎?”煩悶感在心中愈發明顯,駱文朗語氣加重,“記得送藥。”
不過幾句,駱文朗就把電話掛斷,癱坐在沙發上深深喘息。
累,突然好累。
什麼都不想做,做了也沒意義。
說話有用嗎?做事有用嗎?
他所做的一切會成功嗎?成功又如何?
人生是否隻是個圈,所有人都按照既定的道路前行,起承轉合,循環往複,戛然而止。
如同奔流的江海,化作雲霧又落入江海之中,永遠沒有儘頭。大家到底在追逐什麼呢?
說到底,這個世界會是真實的嗎?
心思愈發沉重,他幾乎要鑽牛角尖時,一道糯糯的、不算太大的小貓叫響起。
“喵嗚……”
“為什麼要藥?”野子樂喵喵,“信徒,你生病了嗎?”
生病是件很可憐的事。
儘管麵前這個大反派看上去又凶又醜,但野子樂其實也清楚,他沒在小貓麵前做過什麼壞事。
他不是壞人類。
小貓從窗台上跳下來,來到駱文朗身邊歪頭看他,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如洗。
“你沒走。”駱文朗輕聲自言自語,“還是說,又是我的幻覺?”
指尖觸落在小貓皮毛上,絨軟絲滑,帶著比人類體溫稍高的熱度。
是真實的。
小貓沒有反抗,隻是順著他的力道蹭了蹭。
蹭了會,小貓跳上沙發,乾脆窩進駱文朗的懷裡。
毛絨絨的小腦袋反複去拱駱文朗搭在胸前的手,黃白色耳朵被指腹壓下,又隨著小貓的動作,在指縫裡躍出。
可愛的像個隻小精靈。
鮮活、稚嫩、幼小的生命。
感受到小貓安撫意味的蹭貼,駱文朗沒動,隻是自嘲似的勾了勾唇角。
“在關心我?”
小貓低低叫喚幾聲像是在應和,絨軟的毛發在他身上掠過,野子樂攀上駱文朗的衣服,在他的脖頸間嗅了嗅。
是壓抑著的,小貓不大懂的複雜味道。
下一秒,有淚水從駱文朗的眼角溢出。
感知到冰涼的液體在麵頰上流動,駱文朗心中並沒有什麼特殊情緒,他隻是無法控製自己。
扯了下衣領,見駱文朗沒反應,野子樂主動用貓爪爪抱住人類,又湊上前幫他舔掉眼淚。
“眼淚沒有了。”野子樂扒拉著人類喵喵,“不要再難過了,大反派。”
貓的舌頭上生有倒刺,劃過麵部時給人帶來奇異的戰栗感。
“真稀罕。”手蓋在眼上,駱文朗終於動了。他短笑幾聲,胸膛隨之顫動,“竟然也會有東西心關心我。”
用力撐住沙發,他像是在對小貓說,又像是自言自語:“走了。”
“走了。”他說,“該走了。”
依舊是頭痛欲裂,駱文朗勉強摟起小貓,單手撐住沙發起身,慢慢地往壁櫥方向走。
他記得那裡還有些藥。
人類懷裡顛顛的,挺暖和。
在人類懷裡,小奶貓剛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但很快放鬆下來,小爪子一抓一抓下意識踩奶。
粉嫩的小肉墊一個用力蹬開上衣扣子,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上。
軟軟的,Q彈Q彈,腳感極好。
喜歡!
小貓眼睛一亮,又多踩了幾腳。
正在用視訊功能偷偷吸貓的係統一整個驚呆。
【天呐嚕,樂寶。這可不興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