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您告訴我這些。”照玄對老人恭敬說道。
老人擺擺手:“交換罷了。”看著照玄離開,老人背靠在椅子上,轉身看向窗外,外麵的世界啊,不知道那位大人看到了什麼樣的風景呢......
夕陽西下,照玄如願所償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活動了下久坐的身體,迎著黃昏向住處走去,米利安和方奇除去第一天出門調查和購置了什麼東西,之後就一直待在房間裡不知道在搗鼓什麼,據那個女人說:“反正委托條件隻是活下去,這樣不是輕鬆許多嗎?”
照玄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十句話九句話是假的,還有一句半真半假,不過也從她那得不到什麼消息就是了,照玄回到房間,回憶起老人說的話,這裡的事件和命運扯上乾係,那是最麻煩的類型了。
轉機並非隻有好的一麵,他們外鄉人作為“轉機”每一步都會產生不一樣的後果,照玄閉上眼睛,讀取分散在蕪城四周的紙鶴中儲存的信息,梵德安的人和漢斯一行人還沒回來,那個單獨行動的男人至今都沒有捕捉到過行蹤。
照玄從口袋裡拿出一塊螢石項鏈來,在夜色中吊墜散發著微弱的光,那個青年和他的同伴出城後也沒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月上枝頭,除去巡邏的荒族士兵外無人靠近蕪城。
他們都被困在峽穀了?已知在城內的外鄉人就隻有他們三人了,這可算不上什麼好兆頭,來到這的人都心懷鬼胎,尤其是還留在這裡的人,荒族的委托不止與峽穀有關,還有什麼彆的東西......
照玄打定了主意,他要留在城內,再過不久月之潮汐就要到來,各種妖魔鬼怪那時總會露出馬腳,男人將吊墜收回口袋裡,小學者,峽穀就交給你和你的同伴了。
......
葉驚語四人悄聲矯捷的向陌生的術式發動的位置趕去,那裡在溶洞的東邊,超出了遺跡的範圍。
隨著離開遺跡,邊上也逐漸出現了一些生命痕跡,藍綠色發著熒光的苔蘚,和周邊岩石融為一體的小型昆蟲,溶洞一直延伸出去很遠,望不見頭,隻能見到黑暗中的點點熒光。
交錯的石柱的層疊的岩石邊,酒紅色卷發的男人坐在地上,見到他們立刻將雙手舉到空中:“我投降,不是敵人,救命。”男人身上很淩亂,沾滿了塵土,長發搭在眼前,滿臉胡茬,看不清麵孔,聲音有些嘶啞,但現在語尾還帶著些習慣性的不著調,不像是個正經人。
“你是伊斯緹那的人?”陸憶看向他胸前的紋章,上麵繡著雲雀和鳶尾,正是那座聞名大陸的魔法之都的標識。
“沒錯,我是斯萊城伊斯緹那的主管戴蒙,受協會的命令來獲取荒族委托的情報,絕對沒有與各位為敵的想法!”戴蒙抓了抓頭發,露出成熟的五官,是很有男人味的類型,現在的淩亂反而給他添了幾分頹廢的英俊。
“咦?你是進結界前偷看我們的那個?”翟尋風看到他的臉忽然想起來了,“你還活著啊。”畢竟在剛去蕪城時路上這人就不見了,荒族人也沒把他算進去。
“很不好意思翟先生,當時隻是沒想到竟然會遇見您,但我絕對不會隨意散播關於各位的信息,也是絕對沒有惡意的!”戴蒙著急的解釋道,額頭上沁出幾滴冷汗,呼吸都輕了幾分,誠惶誠恐的表情讓他的臉看上去都有些扭曲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也不用這麼緊張,我又不會隨便殺人。”翟尋風看見他這樣也有些無語,伊斯緹那到底把他傳成什麼樣了,混世魔王?
戴蒙使勁點點頭,也不知道信沒信,塔蘭把視線轉向他身後的陰影裡,層疊的岩石上還靠著一個人,看不清模樣身形,隻能看見一角紅色。
“你說說你怎麼跑這來的,還有那個人是誰?”
戴蒙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斟酌用詞,然後老老實實的交代了自己知道的:“在第一次途經這裡的時候我被異獸追趕,跟丟了帶路的荒州人,之後隻能匆忙躲在一處山洞裡,與異獸的戰鬥中洞口崩塌,再加上有奇怪的術式抑製的效果,我就隻能一直往裡走,之後就到了這裡。”
“我絕大部分時間都在這附近行動,再往裡麵去有什麼東西,我推測有與精神,靈魂相關的攻擊,實不相瞞,我現在的記憶停留在剛進山洞的那一天,恐怕就是因為那裡。”
“你記憶上的更改不是這裡乾的吧?是你自己的術式。”陸憶看著他的眼睛,平靜的目光像是洞穿了他的一切,讓戴蒙下意識移開視線,但他又想了想,自己又沒騙人,心虛什麼。
“嗯,我的天賦是「遺忘」,職業是暗夜行者,南部山脈的傳承,擅長戰鬥和隱匿。”
翟尋風倒是沒想到他這麼老實的全說了出來,要知道天賦與職業名都是在外最需要保密的東西,畢竟從名字就能推測出許多能力信息,這也證明了戴蒙的誠意。
“很適合這裡的能力,難怪能活到現在。”
戴蒙不可置否:“我數次對自己使用了能力,遺忘了許多關於深處的記憶,但我留下了部分不至於造成汙染的記憶,雖然是遺忘之後的,但是反而那些碎片相當清晰,那裡是一片城市,我試著探索過幾次,但無一例外很快就回到了外圍,在最初的幾次那座城市靠近這邊方向的建築都在不停變換,水平高低和建築大小都有所不同。”
“你確定在你看見不同的地方是同一地點,而不是去了不同的地方遺忘後混淆了?”戴蒙所說的情況與他們經曆的截然不同,那座遺跡很穩定,並沒有幻術之類的術式才對。
“我確定是同一地方,我沿路會用瑪那做上標記,每次回到外圍我都會重新感知,我走的一直是同一路線,前幾次變化非常混亂,甚至有建築交叉,融在一起的樣子,但越後麵越規整,變化少了許多,但這裡對我的消耗很大,應該是分了數次去過之後停止了探索,轉而向另一邊尋找出路,這就是我在這裡知道的所有信息,至於這位......”
“我來解釋吧。”還有些虛弱的聲音從陰影中傳出,隨著衣物摩擦的聲響,男人站起來從陰影中走出,赤紅的衣服上透出血腥的泥土的味道,是一個溫和的中年男人。
“奧盧斯,十二主教之一,教會的執事。”翟尋風看著他胸前衣服的破口挑了挑眉。
“您好,翟尋風閣下。”接著奧盧斯對他行了個相當標準的禮節,依次說出了其他幾人的名字,直到在葉驚語時停下了。
“不知這位閣下如何稱呼?”奧盧斯的態度挑不出什麼錯來,也沒有因為顯露的靈魂波動而輕視葉驚語。
“想說就說。”陸憶對他說道。
“葉驚語。”葉驚語無所謂這些,一直不用名字稱呼也奇奇怪怪的。
奧盧斯做完與之前沒有分毫差距的禮節後緩緩開口:“我在今天上午被人暗算,重傷後被扔了下來,被戴蒙先生所救,對此處並不了解。”描述倒是意外的簡短。
“跟在你身邊那個灰衣服?”不然他實在想不出誰還能有暗算到奧盧斯的機會。
奧盧斯默認了,翟尋風也不算意外,畢竟他們教會內鬥的厲害,派係之間安插間諜很正常,但是有一點有問題:“你下屬知道這裡有問題?”
“在回答各位的問題之前,我可以討要一個保證嗎?”奧盧斯像是在做什麼心理鬥爭一樣,過了一會才說話。
“你說。”
“我希望我們之間不要互相廝殺,不傷害對方,直到結束委托,離開大結界。”奧盧斯看著翟尋風,不放過他臉上任何表情。
“行。”反正和他們有糾紛的不是奧盧斯的派係,對方主動提出正合他意,畢竟當務之急是解決伊蓋族和背後勢力,其他人之間的恩怨算不得什麼。
翟尋風用瑪那在虛空中繪出一張契約來,擬好條約後移到奧盧斯麵前,在確認沒有問題後他先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接著就是翟尋風他們依次簽下,這樣的契約術式很常見,大大小小的都有,以「規則」為證,違反者就算沒有在契約內記錄違反條例,也會得到相當嚴重的懲罰。
“好了,你現在也沒什麼顧慮了,說吧。”
“塞維亞,他先是殺害了和我們同行的一個驅魔師,把我騙到峽穀,引誘我到一處遺跡,他似乎有特殊手段可以控製遺跡,位於中間的石門被他打開之後我被吸引注意陷入了一陣恍惚,當然也有可能是固定時間開啟,被他找到了規律,接著他用特殊手段封住了我的瑪那,將我重傷後扔進石門,醒來我就出現在這裡了,戴蒙先生對我進行了簡單的治療才能讓我有蘇醒的機會。”
“但毫無疑問的是,塞維亞清楚這裡的問題,在將我推入石門的時候他閉著眼睛,而我也是看向了石門才收到了精神衝擊。”奧盧斯說完後就往回靠在了石柱上,看來剛才就算用上了術式治療還是沒能完全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