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e還沒擺好，格洛麗亞就翻車了，翻得十分徹底。

正在海麵上航行的遊艇裡其實不止隻有FBI、CIA以及國際刑警。事實上，諾蘭犯的事比起遊艇上另一個乘客而言，實在算不上什麼。

馬克·斯卡羅蒂，又名喪鞭。前段時間他和賈斯汀·漢默合作，差點用自製的兩根帶電鈦鞭打爛鋼鐵俠的臉。在被鋼鐵俠抓住之後，他又負隅頑抗，在奔向自由的過程中炸爛了托尼·斯塔克的一座公寓外加一個實驗室，最後被鋼鐵俠繩之於法。

這事不算麻煩，但挺丟臉的，尤其是對斯塔克來說。

但無論如何危險反社會並且熱愛和鋼鐵俠作對，馬克·斯卡羅蒂本人都是一個沒有任何超能力的普通人，拿走他那兩根帶電的鞭子之後，他就隻剩下一身扛不住鋼鐵俠一炮的腱子肉。神盾局的變種人監獄和超能力者監獄顯然不適合收押他，畢竟法律上對‘攻擊超級英雄’這一罪名的界定仍舊模糊，於是最後尼克·弗瑞隻能決定以妨礙公共治安和擅闖民宅侵犯公民隱私的罪名送他去弗農貝恩服刑，隨行成員綠巨人一隻。

這種護送任務其實一般並不會交給布魯斯·班納博士，因為浩克的不可控性實在太強，綠巨人適合打架不適合防守。但這次有些特殊原因，弗農貝恩此前關押了一位因濫用伽馬射線而入獄的瘋狂科學家，對方手中似乎有些關於伽馬射線的最新進展，因此班納博士準備去見見他。

考慮到這次出行隻有普通人，喪鞭和諾蘭·布斯也都不是什麼值得爭搶的超級反派，甚至一路還有勤勞的特工們護送——想也不會出什麼刺激到浩克的事情，於是複仇者聯盟的眾人也就放心大膽地讓班納博士搭著順風船去弗農貝恩了。

所以當格洛麗亞裝出一副黑邦成員的架勢用機槍射擊海麵嚇唬可憐的FBI和CIA，結果卻看見船艙裡蹦出來一個憤怒的綠巨人時，她傻眼了。

被迫憤怒的班納博士也覺得很冤枉。他原本正好端端地坐在船艙裡喝茶，結果直升機掠過的時候激起層層波浪直接害他打翻了茶杯把自己燙得夠嗆。如果隻是這樣，浩克倒也不至於鬨著要出來，但那架直升機還對著他們掃射……

掃射的時候害他不小心一腳踩壞了浩克最近迷上的玩具，那還是娜塔莎給他買的。

浩克顯然覺得這不得行。

格洛麗亞顯然也覺得這不太行。

禿鷲現在很想嘎嘎叫著逃離這片海域。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她都做好了超人甚至是紅羅賓乃至於穿著蝙蝠俠裝備的夜翼出現的準備。

隻要她把自己這一方暫時偽裝成黑邦，把鍋甩到提供阿帕奇的俄羅斯人頭上，然後借著FBI和CIA的火力炸掉飛機毀滅證據，等洛杉磯那些真正的德拉納家族成員趕到時偷偷潛入遊艇帶走諾蘭，看著正義聯盟成員大戰洛杉磯黑邦，結局就會十分完美。

是的，她的計劃就是把帶走諾蘭的鍋甩給德拉納，這些黑邦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拉下水最好。反正局勢都已經這麼混亂了，再多來幾方勢力不過分吧。正好看看背後隱藏的萊克斯·盧瑟和政府官員艾伯特準備怎麼辦。

——顯然上帝可能也認為水越渾越好，所以才讓複仇者也摻和了進來。

格洛麗亞在心裡哀悼自己一去不複返向著亂上加亂的方向策馬奔騰的救援計劃。

瞧，按照她的計劃，他們本應該都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正義聯盟成員能夠抓到一群來自洛杉磯的罪犯，甚至會掌握他們劫獄的證據從而讓德拉納家族被送上法庭；除了國際刑警們丟掉一個無傷大雅的諾蘭·布斯之外，誰都沒有損失。

畢竟超人不會一言不合就打人，而且那個大都會吉祥物比較好騙。

她已經想辦法讓真正的‘德拉納少爺’的死對頭得知‘得到克萊舍友誼的德拉納少爺正在太平洋上空一架阿帕奇裡’這件事了。對方早就在家族內亂中快要狗急跳牆，所以他一定會出現，想辦法解決無腦但卻十分有威脅性的大少爺，好‘統一’德拉納家族。而俄羅斯人顯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多了這樣一口黑鍋，等消息傳回俄羅斯，克萊舍兄弟會不過是遺憾一下自己前期投入的阿帕奇打了水漂而已。

正義聯盟不會對出現的黑邦械鬥坐視不管，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另外一夥顯然更強大的武裝勢力上時，他們就能渾水摸魚了。

但現在出現的是綠巨人。

是一言不合就徒手撕飛機的浩克。

“臥槽啊，”弗蘭克手忙腳亂地扣好安全帶，生怕直升機被綠巨人揪爛，“這他媽什麼情況？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伯恩霸氣十足看似沉著地操控直升機升空，實際上心裡也慌得一批。他隻是說自己不想乾回老本行特工而已，這個現世報是不是有點嚴重？

格洛麗亞高了一個度的聲音在通訊頻道裡響起，“莫慌莫慌，管他是誰，看我把他轟下去！伯恩控製好方向。”

弗蘭克：……

格洛麗亞，還得是你，超級英雄們有你真是溫暖了四季。

格洛麗亞其實也不想的。現在這情況看上去是真的要打起來……她的計劃裡可沒有這個，她帶著一個失憶人士一個弱雞，這樣的老弱病殘能怎麼打？送菜嗎？

不過現在不打也不行了……浩克一jio都快把可憐的遊艇踩翻，而他們的飛機也幾乎進入浩克的攻擊範圍。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浩克在遊艇上憤怒地起跳——下墜——起跳——

遊艇像暴風雨裡可憐的撲棱蛾子。

他們的阿帕奇上升——轉彎——上升——

像釣魚一樣勾著浩克，讓綠巨人的怒火節節攀升。

倒黴的其實是和浩克一船的特工們，格洛麗亞看見已經有人吐出來了。

可憐的CIA和FBI以及國際刑警們正手忙腳亂地放下救生艇，前往跟隨在遊艇後麵的另一艘補給船上，但浩克的動作實在給他們造成了很大障礙。

場麵漸漸失控，浩克顯然越來越憤怒，而格洛麗亞一時之間也拿不準該怎麼調整計劃。

她不想傷害到這些普通人。

幸好這架阿帕奇是俄羅斯人改裝的，出發前格洛麗亞也按照自己的習慣做了一些調整，它足夠堅固且火力充足。此時此刻，格洛麗亞正坐在伯恩正下方的武器控製室裡，直麵綠巨人的大臉。

“我討厭沒辦法溝通的家夥！”伯恩的手繼續在控製麵板上瘋狂移動，把阿帕奇的機動性發揮到極致，幾乎可以列進教科書當作武直操控的範本。

誰也看不出他內心的崩潰。

就像誰也看不出來格洛麗亞心裡的崩潰一樣。

她的機槍掃射簡直就是在給綠巨人撓癢癢。

“沒事，我們還有後援！”格洛麗亞一邊在心裡對著浩克說了聲抱歉一邊給他來了一發火箭炮，然後她淚流滿麵地發現自己的炮火除了讓浩克更加□□以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誰都好，能給浩克穿條厚一點的褲子嗎？

真的有點辣眼睛，尤其是她這個距離。

“後援？”弗蘭克扶著座椅，語氣充滿希冀，“我們的後援是誰？我以為我們的計劃隻是伯恩吸引視線，我們偷偷潛入……”

“一個小時前我臨時調整了計劃，”格洛麗亞有些心虛地說道，她忘記說這件事了，“我就是怕遇見這種不可控的事——比如來的是蝙蝠家族的人而阿帕奇顯然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

話還沒說完，浩克從甲板上縱身一躍，憤怒的臉貼在格洛麗亞視窗前。

格洛麗亞：……

隔著阿帕奇的防彈玻璃她幾乎能清晰地數出對方的胸毛。

禿鷲淚流滿麵地對著浩克比了個中指。

下一秒，把武直開出蝙蝠機風味的伯恩一個大轉彎，利用慣性把浩克摔進了海水中。

浩克在海水裡憤怒地撲騰。

下方總算進入狀態的CIA已經拿出了手持火箭筒，更大的混亂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又飛來三架武裝直升機，來勢洶洶不懷好意。

格洛麗亞鬆了半口氣——這時機不對啊，怎麼正聯的人還沒到？她明明放了消息今天有人要劫獄。

地對空勢力在這一刻發生顛倒，特工們露出更加嚴陣以待的表情，似乎在猶豫火箭炮應該先對著誰發射。從他們的角度看來，武直沒有對他們發出援兵的信號，顯然這是敵人的幫手。

原本是一架武直對兩艘軍用遊艇外加一輛補給船，現在直接變成了四架武直對著可憐的遊艇虎視眈眈。

一個浩克似乎有點不夠用。

“這就是你的援軍？”弗蘭克隔著麵具眯起眼睛，卻發現自己實在分不清楚來人究竟是誰，“看上去真不錯，你從哪裡找來的？”

“……”格洛麗亞大聲咳嗽了一下，更加心虛地對著弗蘭克說道，“總之，你彆管！等會聽我的口令，做好準備！”

弗蘭克鬆開安全帶，確認自己的潛水背包好端端地背在身後。

伯恩集中注意力。

格洛麗亞的‘援軍’靠近之後，二話不說就對著下方的遊艇發出威脅。也不知道這群洛杉磯的黑邦成員是腦補了什麼關於德拉納大少爺的劇情，在猶豫了幾秒鐘後，強大的火力居然全都傾瀉在綠巨人身上。

原本平靜的海麵現在更加混亂不堪，部分FBI和CIA的成員被迫下水，另有一艘遊艇被分過去救援浩克。

格洛麗亞皺著眉頭，現在的情況顯然超出了她的預計，她以為正義聯盟會很快派人來，並且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距離弗農貝恩最近的大都會吉祥物。按照超人的速度，他會迅速把她叫來的‘援手’控製住，底下那群特工絕不會有任何損傷。

但是現在，紛紛落水的CIA和FBI夾在憤怒的浩克和憤怒的武直之間，簡直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格洛麗亞咬著腮幫子，暗自鬱悶自己的計劃太過粗陋，“Fxck！計劃有變，伯恩，轉向九點鐘方向。”

伯恩沒有問為什麼。

阿帕奇帶著三人以一種不怕死的狀態迅速穿過戰場，另外三架武直的機槍幾乎把阿帕奇的艙門打穿。

格洛麗亞按動控製麵板，一張巨大的漁網從天而降，直接將被迫在水裡撲騰的特工們一網打儘，然後掛在飛機下方飛遠。

弗蘭克：……

他真的不是很想擔任吐槽役的角色，但是他現在才明白格洛麗亞為什麼一定要給阿帕奇裝上漁網。

格洛麗亞不太想告訴弗蘭克和伯恩這是血淚教訓。曾經有一次她和傑森被人用這種方式救起來過，甚至伯恩也是被他們一網兜網起來的。漁網破破爛爛，但在捕人的時候確實意外好用。

一網兜特工被阿帕奇投放給補給船，就像鵜鶘一樣滿載而歸又驕傲離去，仿佛它出現在海麵上隻是為了捕魚……啊不，捕人。

特工們狼狽地從漁網裡湧出來，傻乎乎地看著把他們拖離戰場的阿帕奇。

現在，那艘位於風暴中心的遊艇上隻剩下囚犯。

被關押的乘客顯然也不太安分，格洛麗亞看見帶著手銬和腳鐐的諾蘭·布斯正在興高采烈地圍觀浩克對戰武直。

一邊圍觀還一邊對著她們招手。

一時間，格洛麗亞真想直接一炮轟飛這個惹事的蠢貨。

這個季節的天總是黑得很快。就在雙方激烈交火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下來。夕陽的餘暉給海麵渡上一層金芒，炮彈和綠巨人一起把攤著一塊大煎餅一樣的海麵攪和得亂七八糟。

格洛麗亞讓伯恩繞著浩克兜圈圈，然後她找準角度，再度以一個極其刁鑽的時刻衝進戰場。

“三，二，一，跳！”格洛麗亞大聲吼道。

借著漸暗的夜色以及瘋狂綠巨人的掩護，格洛麗亞三人從飛機上一躍而下，任憑阿帕奇直直衝入戰場。

就在他們離開機艙的一瞬間，另一艘補給船甲板上CIA們的一發火箭炮也如期而至。阿帕奇在半空中裡炸成一朵煙花，順帶撞翻了另一架正對著浩克突突的武直。

格洛麗亞隻感覺一陣頭暈眼花，五臟六腑都受到劇烈的衝擊。海水兜頭罩過來，密不透風，像厚厚得水泥層層裹住她的身體。她將自己蜷縮起來，儘量避免海水帶來的衝擊。

另一邊的伯恩和弗蘭克也沒好到哪裡去。

不過很快，伯恩和弗蘭克就被牽引著下潛得更深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海麵上，另外三架武裝直升機已經被浩克掀翻了兩架，剩下一架和格洛麗亞的阿帕奇一起墜毀。格洛麗亞看見駕駛員在爆炸前一刻彈出機艙，然後被浩克一把抓住。

沒人注意到濕漉漉的格洛麗亞已經喘著粗氣從側麵悄悄爬上了遊艇，她在諾蘭·布斯的窗戶旁用利刃切出一個容得一人通過的大洞。

“哦，我親愛的公主殿下，你終於打敗惡龍來救我了！”

轟——

又一架直升機墜毀的聲音，伴隨著浩克的怒吼。

“你可閉嘴吧！”格洛麗亞一拳給諾蘭添上一個黑眼圈。然後遞給他一套潛水裝置。

“我想你不應該這樣做，女士。”她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我猜他是罪犯？罪犯應該死在監獄裡。”

格洛麗亞感到一股冷冰冰的視線釘在她身後，那視線就像一把鋼刀，直直將她釘死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