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沒等格洛麗亞從諾蘭·布斯口中問出關於手表的消息，門外就傳來一陣喧嘩和尖叫。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響起，似乎人群正在蜂擁而出。

“哇哦，”諾蘭·布斯看向房門的方向，“今晚可真危險，幸好我聽從自己的內心追隨你離開，莉莎小姐。”

格洛麗亞和伯恩對視一眼，一個默契地掏出槍，一個把諾蘭·布斯從椅子上拎起來銬住雙手。

諾蘭不停抱怨，“嘿，輕一點，我的手可是上了巨額保險的。要知道你現在摸的可是世界第一藝術品大盜的手！珍惜機會！”

“看來你對今晚發生的騷亂一點都不意外？”格洛麗亞瞪了一眼諾蘭，然後悄悄靠近房門，又對著伯恩打了個手勢，“你果然還有很多小秘密沒告訴我。沒關係，等解決完搗亂的人，我們可以繼續這個美好的夜晚，還能玩點兒更刺激的。”

說完這話，格洛麗亞自己也沉默了兩秒。

……這家夥的說話風格是不是有傳染能力？

“……我剛剛就想說了，親愛的莉莎，”伯恩搖搖頭，“你真的很容易學壞。”

學壞的‘莉莎·史密斯’憤怒地翻了個白眼。

門外的騷亂卻越來越大，格洛麗亞原本以為憑借宴會主人的實力一定可以很快解決這裡的問題，但是好像並沒有。

二樓的賓客們驚慌失措地跑下樓，女人們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格洛麗亞甚至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有人放火？但沒有助燃劑，外麵也沒有濃煙……這火勢不太對勁，有超能力者嗎？”伯恩拎著諾蘭輕手輕腳走到門口，“看來今晚的不速之客可真不少。”

“哦，那是當然的。”諾蘭壓低聲音，“我可是在我所有社交平台賬號全都宣傳了一遍這場宴會，沒買熱搜是因為我沒錢。”

“你故意的。”格洛麗亞按著諾蘭的腦袋duang一聲磕在實木大門上，“一開始你就知道我們的目的，你故意上鉤的。老實點說清楚，你到底準備做什麼？”

“……我的目的當然是你了，親愛的莉莎……說實話這一點兒都不像你的名字，我總覺得你應該叫伊麗莎白之類的……”諾蘭對舉起巴掌的格洛麗亞裝得深情款款，“我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深深被你吸引了，你才是世界第一大盜，你偷走了我的心！”

格洛麗亞放下巴掌，轉而掏出藏在高跟鞋裡的刀子。

“好吧好吧，你冷靜點，我說。”諾蘭揪著伯恩的袖子，小鳥依人地躲進伯恩懷裡，結果被伯恩麵無表情地推開，“我隻是個可憐的小毛賊而已，那個看上去就閃著聖光的手表可不是我能承受的……再加上因我而蒙受財產損失的政客先生似乎同樣被人追殺……我得給自己選個保護傘，畢竟我還沒偷到蝙蝠俠的增高鞋墊，那可是我一生的夢想！”

格洛麗亞‘……’了一下，忍不住想看看諾蘭準備怎麼偷走蝙蝠俠的……等等，蝙蝠俠會穿增高鞋墊？

諾蘭·布斯這混蛋又在胡說八道！

三人貓在門後繼續偷聽外麵的動靜，可現在人群的騷亂聲似乎小了一點，二樓走廊上從亂糟糟變得靜悄悄。

格洛麗亞的耳朵捕捉到一陣腳步聲。

伯恩點點頭，然後一把捂住諾蘭的嘴，直接把人拖進了櫃子裡。格洛麗亞一腳踩在沙發上縱身向上跳，像隻輕盈的鳥兒一樣貼在書櫃上方。

下一秒，兩個蒙麵持槍大漢砰地一聲推開門。

他們端著槍在屋裡仔細搜尋，格洛麗亞屏住呼吸，伯恩透過衣櫃縫隙緊張地看著櫃門外。

幸好這兩人隻是進來隨意檢查一番，並沒有發現格洛麗亞和伯恩的蹤跡。

等兩人離開，格洛麗亞趴在櫃子上又等待了半分鐘，然後才翻身下地，敲了敲伯恩的藏身處。

伯恩輕手輕腳推開櫃門，順手將諾蘭也扔在地上。

“唔……”諾蘭·布斯一副柔弱無力的樣子倒在地上不肯起來，“……我居然就這樣出櫃了……而且還是和一個一點兒不符合我審美的肌肉男……”

格洛麗亞&伯恩：……

這人居然現在還有心情在這裡發顛。

“我去樓下看看，顯然現在彆墅主人陷入了麻煩，就是不知道是舊友還是新敵。”格洛麗亞若有所思地看了諾蘭一眼，壓低聲音說道，“你看著這家夥。”

伯恩不讚同的目光看向格洛麗亞。

格洛麗亞一看就知道伯恩在想什麼，她翻了個白眼，“你放心，我身手好得很。”

不過還沒等伯恩說話，躺在地上的諾蘭壓低聲音語氣興奮地給出了另一個方案，“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低語者的密室？現在是多好的約會時機！三人約會！”

格洛麗亞皺著眉頭有些猶豫不決，她也想知道諾蘭口中那塊重要的手表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而現在確實是個機會。

但目前的情況看上去像是彆墅裡的人被恐怖分子挾持了，雖然不清楚這究竟是誰的敵人，但格洛麗亞自認無法假裝看不見——那兩個蒙麵持槍人看不出身份，但身上濃厚的血腥味卻不容忽視。

“那不如分頭行動？”諾蘭眼睛一亮，“你們兩個去當英雄，而我，作為你們背後的男人，負責幫你們解決後顧之憂！我知道低語者將收藏品都藏在哪裡了！我保證，我會把他們都偷出來獻給莉莎女王陛下！”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哪邊的。”格洛麗亞灰藍色的眼睛盯著諾蘭，把人盯出一身冷汗，“我查到在你去偷東西之前，賬戶裡就多出了一大筆轉賬。所以你的盜竊目標就是那塊手表，它根本不是你說的‘順手拿走’。雇傭你的人就是低語者？不對，低語者很有可能隻是你拿來當擋箭牌的，而這張擋箭牌現在正在發揮效果。”

諾蘭移開目光，假裝自己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可愛。

“那隻是我爸爸打給我的零花錢，不行嗎？”

格洛麗亞知道諾蘭這話又是在胡扯，她早就拜托已經遠在哥譚的傑森和另一個混蛋黑客幫忙做了諾蘭·布斯的側寫。這家夥顯然有些早期的家庭創傷，並且很有可能是來自他父親。

要不然一個瑞士警察隊長的兒子怎麼會在長大之後成為世界頂級小偷？

格洛麗亞的思緒又不自覺飄到紅頭罩和軍火庫身上……他們這夥人可真是有某種奇怪的共性，要不然還是把法外者改名叫父愁者吧，要不然就改成離家出走小分隊。

格洛麗亞不想再和這人廢話，她看向伯恩，“新人，現在是你第一個任務了。帶著這家夥去看看低語者的收藏室，能拿到手表最好，拿不到就拉倒，先保證自己全身而退。我現在要去樓下看看，聽到了嗎？”

傑森·伯恩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

“沒有問題，老板。”他一直顯得有些沉鬱的臉上不自覺露出微笑，“保證完成任務。”

隊友之間應該互相信任，伯森想道。他應該相信格洛麗亞的能力。

諾蘭被迫跟著伯恩輕手輕腳離開房間。

格洛麗亞光著腳來到陽台，在觀察了周圍的情況後借著夜色悄悄翻身下樓。

這棟莊園雖然是坐落在海濱，但莊園的主人卻擁有一大片獨立的私人海灘，這裡遠離人群，因此就算剛剛發生這樣的騷亂也沒能引起附近鄰居們的注意。

格洛麗亞像隻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落地，從背後砍暈了彆墅側麵的一個守衛，在摸走對方的槍後迅速將人拖到陰影中，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彆墅周圍還有零星幾個守衛替換了原來保安的位置。

格洛麗亞掏出化妝鏡，悄悄探出一角，借著彆墅的反光確認拐角情況。

門口隻有兩個持槍大漢守著，彆墅周圍茂盛的灌木叢、巨大的噴水池和庭院裝飾很好地阻隔了外部視線，隻要沒人報警，絕不會有人發現這裡的異常。

可問題就在於此，蘇富比拍賣會背後隱藏的大莊家是靠走私軍械發家的法國商人，道上人稱低語者。明麵上是個經營拍賣行的合法商人，實際上背後是個罪犯，隻不過從來沒人能把他送進監獄。

他絕對不會報警，而他本人擁有的勢力現在顯然已經陷入癱瘓。

在潛入舞會之前，格洛麗亞就研究過對方的情況。這個法國小個子男人手裡有個專門為他掃清障礙的黑邦和黑警，而拍賣會也隻是打著拍賣的旗號而已，每次開場前的假麵舞會其實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很多說不清來源的非法商品會在這個看不見客人麵容的舞會上秘密拍賣，而後那場正兒八經的拍賣會反而並不重要。所以低語者很有一批喜歡遊走在灰色地帶的家夥支持他。

但現在的問題是，誰有膽量對低語者出手呢？

當然，她不是說低語者能耐很大。這個不大不小的反派在超能力者遍地走，神經病們辦家家酒的世界裡還排不上號，比他有能耐的大有人在——

所以也就是說，有些勢力更強大的家夥也盯上了他？時機過於巧合，她很難不去聯想諾蘭口中的手表。

格洛麗亞在腦海中迅速將一切串聯在一起。

一切的起因也許就是諾蘭·布斯這個頂級藝術品大盜。

他從不知名買家手中接到單子，要去偷一個古董手表，並且給出的價格遠超手表本身應有的價格。

導致伯恩失憶的任務以及將弗蘭克引來瑞士的神秘物品或許與這個也有關係，顯然，某些官方勢力也在盯著這裡。

格洛麗亞回憶了一下之前舞會中的場景，角落裡始終在低聲談笑的夫婦、二樓帶著銀色麵具卻總是東張西望的侍者和一身寬鬆西裝的壯漢現在看來都有些不對勁。看來確實如諾蘭所說，這場舞會十分熱鬨。

不過諾蘭·布斯既不是個瘋子也不是個傻子，恐怕他一開始是準備拒絕這個任務的。但或許他的雇主並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

於是諾蘭在東西到手後反手賣給了低語者，恐怕是打著鷸蚌相爭的想法。隻可惜他很快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買主的實力遠在低語者之上。

低語者這個倒黴蛋先是被蒙在鼓裡，現在又被推出去做炮灰。

所以諾蘭才會在舞會上尋找新的合作者——又或者是庇佑者。大盜背後沒有勢力，他再能偷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格洛麗亞貓著腰避開窗戶，貼著牆根前進。

該死的低語者早在舞會開始就屏蔽了彆墅附近所有信號，害得她現在完全無法將消息傳給弗蘭克。她的武器也不多，進場之前的搜身讓她隻勉強帶進來一支弗蘭克讚助的女士手槍和剛剛搶來的伯|萊|塔92。

子彈得省著點用。

來了！

格洛麗亞眼睛裡閃著銳利的光，精神高度集中的同時腎上腺素正在上升。可這些卻勾起了格洛麗亞骨子裡的興奮和對暴力的渴望，這是她基因裡的東西，繼承自她親愛的父親。

她輕輕舔了舔乾澀的唇角，又活動了一下腳踝和手腕。

格洛麗亞將手槍重新彆回綁腿上，在計算好距離後，像隻捕食的獵豹一樣跳上離她最近的大漢後背，有力的大腿絞住對方脖子。

然後她用力向後翻，直接將人勒暈過去。

緊接著又一個縱身撲向另一個還沒反應過來的持槍守衛。

解決。

格洛麗亞輕輕舒了口氣，將暈過去的兩個黑衣大漢藏好後繼續透過窗戶觀察房間裡的場景。

如她預料的一般，低語者的客人們都被挾持著聚集在一樓大廳裡。八名持槍蒙麵人站在各個方向看管他們，周圍還殘留著火焰灼燒與炸彈爆炸的痕跡。

低語者並不在人群中。

她將記憶在腦海中的信息與此刻出現在一樓的人質一一對應，除了她和伯恩、諾蘭，似乎還少了一個人。

那個穿著寬鬆西裝、臉上帶著孔雀翎麵具的壯漢不見了。

就在格洛麗亞盤算著該從什麼方向潛入時，一道聲音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小姐，請找個地方躲起來，這裡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