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林棠晚在外奔波了一天,漂亮的毛發上沾上了浮灰有點打綹,原本山竹一樣白□□粉的腳爪子也變得臟兮兮。

仿佛和花臂大佬為伍的流浪小貓。

她有一種由內而外的疲憊感,隻想再洗個澡。

“同居”幾天,她已經基本摸清周頌予的生活習慣,他有潔癖。

家裡的擺件少,跟審美沒關係,是他不能忍受有灰。

所以,小貓咪可以跟他一樣擁有隨便洗澡的權利嗎?

周頌予看著它嫻熟地跳上洗手台放水,躺進去眯著眼睛腦袋靠著水池邊,然後朝自己大聲喵喵叫。

還未來得及感歎他的小貓咪天賦異稟,緊接著就被貓爪子潑了一身水。

林棠晚:本可以不潑你一身,但你怎麼聽不懂小貓咪趕人?杵在麵前怪讓人生氣的——雖然現在她困在貓身裡,可小貓咪就不能擁有隱私了嗎?

或許是貓毛沾水後讓它體型驟然變小,相比之下腦袋顯得比例過於龐大,大腦袋上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眼神囂張而犀利,仿佛翻著白眼在罵他。

周頌予突然想起顧北的調侃:等你把貓養明白,你就能懂女人了。

看著它這樣嫌棄的眼神,他頓時覺得,這輩子大概是不可能懂了。

他找出從寵物醫院一起打包帶回來的寵物沐浴露,擠了一些在水裡。

然後,在小貓咪咧開滿口細碎小牙準備動嘴之前,把手伸進水去給它搓起毛毛來。

很快,小貓咪的罵罵咧咧戛然而止——因為她發現,那一池水很快變成了黑水。

周頌予的潔癖在小貓咪麵前變得毫無底線,他表情自若地把臟水放掉,把水龍頭抽出來衝洗掉小貓咪身上的泡泡。

林棠晚一副“累了,毀滅吧”的表情,放棄了對“隱私權”的執著。

然而周頌予的服務還未到此結束,他拿出吹風機調到最小的風速給它輕輕吹乾。

這時,周頌予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沒有停下服務小貓咪的動作,隻按了免提,說:“我看過材料了,這個項目難度不高,國內外參與方基本都算熟悉,冬葳的團隊你來選,嗯,記得底稿和儘調材料讓林棠晚做。”

某人不是大言不慚自己的底稿全冬葳最工整嗎?

他倒要瞧瞧,她能工整到什麼程度。

猛然聽到自己名字,林棠晚支棱起了貓咪的一對機靈小耳朵,但緊接著更讓她驚訝的是,另一頭響起叫她有些熟悉的聲音:“還有什麼要求?”

和之前另一道讓她印象深刻的聲音重合——“你準備什麼時候公開?”

林棠晚剛才激蕩的心口,此刻仿佛海中炸開一道驚雷。

這,這特麼不是顧北的聲音嗎?!

這二世祖的“男朋友”居然是老板顧北?!

等等,這麼說,周頌予就是顧北的關係戶了?

怪不得拽得二五八萬的!

難道這個世界果然如堂姐所說,好男人都有男朋友了嗎?

雖然不想承認,二世祖的客觀條件還是很不錯的。

無論是長相還是學曆,環視一圈這套房子的林棠晚默默加上一句,加上財力,堪稱橫掃冬葳的司草。

周頌予還在繼續,“我不想用自己身份參加,至於怎麼解決,這是你的工作。”

身份?什麼身份?

好拽啊,對“男朋友”也這麼拽。

林棠晚默默評價。

周頌予:“她隻請了五天假,這個項目啟動剛好能趕上,我要讓她看看什麼叫做項目。”

嘖……好幼稚。

不就是懟了他一句隻知道紙上談兵嗎?

林棠晚窺探到了新人和老板之間的桃色新聞,加上知道自己可能有項目做。

一時不知道是該先高興,還是該先高興。

她決定,如果有一天顧北敢讓李寧紅把她裁了,她就敢把他們的事說出來!

這麼一想,惆悵了兩個月的心情頓時明朗。

吹乾後,她又成了一隻散發乾淨清香的小貓咪,毛發蓬鬆柔軟,腳爪肥圓粉嫩。

一人一貓各自心情美好,並肩坐在餐桌上。

然後,周頌予打開了下班順路帶回來的餐。

林棠晚認出袋子上的logo,是一家名叫翠和的粵菜館,隻做堂食不接外賣,人均將近500。

顯然,這是這資本主義小開下了班去店裡點了菜然後又打包的。

周頌予帶回來三個菜,白灼生菜心,深井燒鵝,魚嘴煲,菜還冒著熱氣,香味霸道而強烈。

配的米飯是上好的絲苗米,顆顆晶瑩剔透,散發著淳樸誘人的米香。

林棠晚食指大動,口水直流,很沒有出息地向資本主義低下了小貓咪傲嬌的頭顱。

她跳到周頌予大腿上,前腳抓住他胸口的衣料,喵喵叫喚:“我要吃,我要吃!”

從周頌予的視角看下來,朵拉扒在他胸口討食的樣子,讓他想起一段視頻,那是嬰兒時期的自己,在母親懷裡吃一小段香蕉。

鮮少自言自語的他,破天荒開口對貓說:“不用急,準備了你的份。”

他一個人自然不會點三個菜。

這時,電話又響起來。

為了不影響給貓咪分餐,周頌予看了一眼屏幕,把手機放在桌上外放接聽。

電話那一頭的聲音,聽起來小心而討好:“哥,今天到翠和吃飯了?”

“嗯。”

“怎麼不早說?我好安排讓廚房給你做你最愛的蛇羹?”

“麻煩。”

“明天吃什麼?我讓廚房做好了給你送到家裡。”

“不用。”周頌予看了一眼已經把腦袋埋在飯盆裡的小貓咪,改口道,“也好,最近我比較忙沒時間做飯,按招牌菜例送一周晚飯……要兩人份的餐。”

電話那一頭愣了一下之後,似乎很興奮,立刻應了,然後恭恭敬敬地道彆。

仿佛生怕多講一句話,招來周頌予的不耐煩一般。

埋頭苦吃的林棠晚邊吃邊感歎:二世祖的生活真美好,嗚嗚嗚。

周頌予開始細嚼慢咽地吃。

林棠晚吃飽喝足,把伸到嘴邊的爪子咬了一下,跳下餐桌到沙發上躺著消食。

當一個男人這麼做的時候,會讓人感覺油膩。

但如果是隻才幾個月大的小貓咪,那就隻剩下可愛。

趁著周頌予吃飯,林棠晚決定布置一下自己的床墊。

貓窩裡有很重的貓味,對於嗅覺特彆發達的小貓咪而言,是一種困擾。

她決定自力更生。

這狗男人有著她望塵莫及的窮講究,睡前洗,健身完洗,比如今天早上也衝了一把澡。

衣帽間的浴巾仿佛永遠用不完一樣。

林棠晚想要一條浴巾用來墊小貓咪的床。

但,當她蹲在衣帽間厚厚的浴巾堆麵前,她迅速改變了主意:這裡明顯比客廳沙發更舒服。

她跳上去美美伸了個懶腰,然後躺下來。

今天累慘了,她現在是隻小貓咪,不是社畜林棠晚。

周頌予吃完晚飯,發現客廳裡小貓咪不見蹤影。

當他順著低低的打呼聲找到它時,隻見它正團成一隻球,在衣帽間的浴巾屜裡睡得正香。

他拿起手機,壓低了聲音對電話另一頭說“過五分鐘再開始。”之後,摁斷了通話。

他蹲下來把耳朵貼住小貓咪的肚子,像小時候那樣著迷地聽貓咪的呼嚕聲。

仿佛此刻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還在,而他也還單純快樂。

林棠晚睡飽後醒過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她眨眨眼看到窗簾外,天色已經沉黑下來,再看一眼牆上的掛鐘,居然已經9點。

好家夥,小貓咪一會兒睡了兩個小時!

林棠晚平時下班七八點,回到出租屋一邊看書一邊準備第二天的早飯和午飯,躺到床上常常已經十一二點。

身為一個習慣了被生活蹂躪的社畜,她委實沒想到,網絡上的沙雕梗#人不如貓係列,是真的。

捫心自問,二世祖家的貓,日子過得比她好多了。

這麼一想,林棠晚更矛盾了,在堅定仇富和富貴沉淪的兩個極端裡拚命搖擺。

她跳出浴巾堆,伸了個沒有底氣的懶腰。

然而,命運總是在給你一個小甜棗的時候,緊接著就給你一悶棍。

很快,小貓咪下腹部熟悉的酸脹感襲來,她臉上的愜意緩緩凝固成了驚恐——她,她要以小貓咪的形態,上大號!

這具身體的本能驅使她往陽台的貓砂盆跑。

周頌予除了給貓咪買最貴的貓糧,還買了全網最有逼格的全自動貓砂盆

林棠晚瞪著盆裡的貓砂,實在邁不動腿。

全自動貓砂盆並不能解決鏟屎問題,最後一環的執行人,還得是周頌予!

如果把她經曆的事按羞恥度排序,接受洗澡可以稱為勉為其難,那鏟屎就是當場去世的水平。

林棠晚的心態,在括約肌的緊縮下瞬間炸裂。

然而,她下腹部持續地墜脹,似乎有什麼即將呼之欲出。

小貓咪的大眼睛裡浮起了一片霧氣,委屈又羞恥。

她看著咫尺之外的廁所,那閃著光芒的馬桶,突然想到:小貓咪不會用馬桶,可她會啊。

林棠晚擦掉眼淚,衝進主衛廁所,嗒一下跳上馬桶,轉了幾圈後找到一個勉強可以使上勁的姿勢,然後用力——

tada,問題解決!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尋常的三急,竟然差點把她憋死。

解決完貓生大問題,她鬆了口氣轉過身,伸出前爪去按抽水馬桶按鈕。

然而人點背的時候,不會隻挨人生一記悶棍。

小貓咪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死活按不下去馬桶的閥門。

她低頭看了一眼水裡安靜的產物,聞著屬於貓科動物的強烈味道:難道,宇宙的儘頭,依然是死對頭幫我衝shi嗎?

林棠晚仰天流淚。

周頌予這會兒剛結束視頻會議,從書房出來,聞到熟悉而強烈的臭味。

有潔癖的他重新退回書房。

經驗告訴他,等再過十分鐘,自動貓廁所就會把那堆東西處理好,他隻需要戴上遊泳眼鏡跟鼻夾,再戴上手套,就能完成這件挑戰人性的工作。

他在書房看了十分鐘新聞出來,臭味依然銷魂。

周頌予全副武裝把貓砂盆提到廁所,卻看見朵拉耷拉著腦袋,蹲在廁所地麵上,見他進來,委屈巴巴地抬頭看著他,然後腦袋往馬桶偏了偏。

順著氣味和小貓咪的動作,他走進看了一眼馬桶後,臉上的表情凝固住,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蓋上廁板,衝掉貓黃金。

他看著小貓咪看了許久,不明白它繼不吃貓糧之後,又變得不愛上貓廁,是受了什麼刺激。

貓生大事終於解決。

林棠晚陷入了自我懷疑和極度羞恥雙重夾擊帶來的情緒低落中,想快點回到自己身體裡的念頭,更迫切了一分。

頹喪中,她默默回到衣帽間攤在了浴巾上,把腦袋埋進了自己肚子裡——自欺欺人地希望這段記憶可以抹去。

周頌予皺著眉搜遍全網:貓在抽水馬桶上廁所。

倒是有幾個搞笑視頻,還有幾個訓練脫離貓砂的帖子。

他發消息問陶森然:【抱歉再次打擾,請問你從業生涯中,有見過貓咪主動用人類馬桶的嗎?】

不久,陶醫生回過來:【……這種情況太少見,違反貓咪天性。但曾經有一隻住院的貓,跟一起住院的狗學會了用馬桶。】

周頌予在心裡盤點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一凝,難道朵拉是觀察自己上廁所而學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