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細辛心下一凜,下意識屏住呼吸,手放在衣襟裡,摸出吹氣筒。期望這玩意兒能替自己擋一擋。
就在他掏出吹氣筒還沒來得及揮舞起來時,“噌”的一聲利劍出鞘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道白光攜著泠泠的涼意貼著頭皮一晃而過,隨即就是“砰砰—”肉塊掉落的聲響。
“是誰?”葉細辛話還未問完,就隱約聽到衣擺摩擦的聲音,那人似乎在向自己靠近,他幾乎能聞到來人身上特有的冷香,葉細辛馬上認出此人是慕澤彧。
“是王爺嗎?”
“嗯。”
慕澤彧的出現讓葉細辛高高懸起的心一下子回到了肚子裡。
“紗布給我。”
“哦”葉細辛乖乖的將紗布朝前遞了遞。
慕澤彧接過紗布一下子就貼在患處,冰涼的花草汁讓葉細辛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慕澤彧頓了一下,葉細辛有些尷尬的擺擺手,“沒事了,嗬嗬,沒事。”慕澤彧沒有說話,手上極快的纏了幾圈,打上結。
這時葉細辛猛地意識到什麼,“你看得見?”
剛問完,他就後悔了,肯定看得見啊,不然他怎麼能準確無誤擊殺飛蛾,怎麼能毫無偏差的把藥敷在傷口處。所以他為什麼要問出來啊啊啊。
葉細辛尷尬的扣著地,慕澤彧卻好似不打算放過他,一字一頓的回答,”看的清、清、楚、楚。”說著,又往下看了一眼,“還挺白的。”
啊啊啊啊,狗東西,怎麼不去死?
葉細辛惱怒的一腳踹出去,卻被慕澤彧一把握住腳踝。
慕澤彧似乎很喜歡葉細辛氣急敗壞的樣子,他晃了晃葉細辛的腳踝,說話時都帶著笑聲,“褲腿拉好。”
葉細辛氣的差點嘔出血來,他憤憤的收回腿,隻想捏爆慕澤彧的元丹。
但是不行,他還需要慕澤彧的幫他收集四大凶獸的血,於是他開始破罐子破摔,反正這具身體又不是他,看了就看了,怎麼著吧。
哼。
慕澤彧看著他因羞憤而漲紅的臉,連日來被氣的生疼的肋骨似乎好了不少。
葉細辛拉好褲子,慕澤彧握著他的手臂把他提溜起來,葉細辛走了一步,發覺傷口處開始刺撓的疼。他咬咬牙,整個身子歪在慕澤彧身上,厚臉皮的想,這具身體除了靈魂,哪哪都不是他的,等他穿回去後,誰都不認識誰,無所謂了。他一邊想著一邊卸了力,讓慕澤彧拖著他走。
慕澤彧很高,至少有188+,並不很瘦,手臂上有一層薄薄的肌肉,很有力量的樣子。這具原身看起來瘦,其實捏起來還是挺有肉的,而且也不矮,大概有175+。慕澤彧就這樣拖起來臉不紅氣不喘,活似拖著一隻洋娃娃那樣熟若無物。
“王妃,快來,我們抓到了兩隻野雞。”
剛走到有點光亮的地方就看到淩千夜一手拎著一隻不能動彈的野雞,塊頭還挺大。小影則坐在火堆旁搭起木架,瞧見他們走來,忙招手示意。
淩千夜利落的拔了毛,從行禮裡拿出水囊衝洗了兩遍,放在一旁先晾乾。
葉細辛看他如此豪橫的用水,猜測這附近應該有水源。
“這附近有水?”
“有,”小影興奮的說道,“王妃晚點我們一起去泡澡呀!”
葉細辛作為南方人洗澡是每天必不可少的項目,他還擔心野外沒有水,一天兩天的還好,長期以往他是會崩潰的。好在第一天就找到水源,能泡澡自然是求之不得,當下痛快的點頭, “行。”
山裡的野雞長時間奔波於覓食,腿上的肉質要比家養的更加Q彈有嚼勁。兩隻雞四條腿全進了葉細辛和小影的肚子裡。另外還有四根翅膀,雞胸肉幾乎一大半都是他們兩個消化完的,明明最矮的兩個人吃的最多。
其實按一個正常男性的食量兩人吃的不算多,但架不住慕澤彧小鳥胃,他就吃了一塊雞肉後就沒在動手,惹得葉細辛一臉羨慕,他這是隻喝露水就能飽?
吃跑喝足後,葉細辛和小影兩人一同前往有水源的地方。
到了才發現是一處天然水池,池水清澈見底,幾條魚兒輕快的走來走去,見他們走來,急忙四下逃串,眨眼間不見蹤影。
兩人先將四人的水囊灌滿,才脫下外衫,露出裡衣和長褲,葉細辛沒有再往下脫,之前情勢所逼,他不得不自我催眠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但靈魂是啊,作為一名南方人,他實在沒辦法做到和彆人洗澡時坦誠相見。
小影拿出兩卷紗布,“王妃你傷口處不能碰水再纏幾圈吧。”
葉細辛那些紗布直接在褲子外麵饒了好幾圈,在緊緊係上蝴蝶結。
再看小影也還穿著裡衣,長褲。
小影不好意思的揪了揪衣擺,“哥哥說在外麵泡澡時,不能全脫,要保護好自己。” “嗯,正解。”葉細辛讚同的點頭。
水池不深,白天經過太陽長時間的暴曬,裡麵的水暖暖的並不涼。
葉細辛放鬆的沉入水裡,隻留一個頭在上麵。
這裡人跡罕至,成了動值物們的天堂。
夕陽西下,倦鳥歸巢。嘰嘰喳喳,林間的暖風似有手,輕撫心中的皺褶,隻剩舒適安逸。
夜晚臨睡前,四人商量好輪流守夜,一人一個時辰(兩小時),到最後真正守夜隻有慕澤彧和淩千夜。
小影呢是因為身為弟控的哥哥不舍得把他吵醒,自己替他守了。
輪到葉細辛時他迷迷糊糊的問了句“到我了嗎?”
“嗯,到你了。”慕澤彧把葉細辛從草垛裡扒拉起來。
葉細辛困得東倒西歪,眼睛都睜不開,頭一歪靠在慕澤彧肩上又睡死過去。
慕澤彧本想把他搖醒,但看他睡顏憨態可掬,臉上的肉都堆在一起像個小肉包。
他戳了戳葉細辛肉嘟嘟的小臉,又把額前的碎發彆到耳後,這才小聲的警告,“早晚要你還回來。”
葉細辛難得好眠,一覺到天亮,他滿足的睜開眼,卻見慕澤彧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才意識到他靠著慕澤彧睡了一夜。
葉細辛連忙坐正,心虛的眼神亂飄,耳邊傳來慕澤彧涼涼的聲音,“愛妃,睡得可好?”
葉細辛被嗆了一下,咳嗽了幾聲,“咳咳,還行,還行。”
“可是本王一點也不好。”
葉細辛理不直氣也壯,梗著脖子問,“已經靠著睡了就靠著睡了,你還想怎麼著。”
“欠債還債天經地義,等下趕路時你也讓我靠著休息,是不是公平得很?”
“行行行,”葉細辛咬牙,“靠就靠。”
隻是想著又要騎馬,他腿上的傷就開始隱隱作痛,他再也不想騎馬了。
“王妃你腿上的傷還沒好就不要岔開坐了,側著坐吧。”
聽完小影的話葉細辛眼中一亮,對啊,側著坐就不會磨到腿了。他瘋狂使眼色你要跟慕澤彧說啊,他同意才行。
小影會意,“王爺…。”
他剛開口,慕澤彧已經把葉細辛攔腰抱起,讓他側坐著。可謂非常上道。
要是不一上來就靠著他就更好了。
慕澤彧下巴抵在葉細辛的肩膀上,那麼大一個腦袋壓的他都快成高低肩了。
葉細辛不滿的小聲碎碎念,“整日裡愛妃愛妃的叫,你怎麼有臉這麼叫啊,不就多守了兩個時辰,至於的嘛,呸,小氣鬼喝涼水。”
慕澤彧聽著他的話,不睜眼也不起身,隻笑道,“愛妃若肯叫我一聲夫君,以後我便每晚替你守夜,如何。”
意識到被調戲了,葉細辛也不甘落後,“哼,誰是夫誰是妻還不一定呢,你若叫我一聲夫君,我亦可以為你守夜。”
“我是王爺你是妃子,熟為夫熟為妻?”
葉細辛呸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之後的幾天,他們一遇到有泉水有山洞的地方都會停下休息整頓。
待到第六日的傍晚,當葉細辛伸手撥開擋在麵前的樹枝時,一家酒肆赫然出現在眼前。
酒肆看起來還挺新的,像是剛建不久,再過幾裡地就到了被饕餮襲擊過的村莊,於是這家新開的酒館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了。
慕澤彧喝住悍馬,停在原地。落在後麵的淩千夜驅馬上前,瞥了一眼,而後轉頭,與慕澤彧對視片刻。
兩人齊下馬,小影和葉細辛也跟著跳下。
淩千夜走在前頭率先走了進去。
葉細辛抬頭看了一眼門匾,知道裡麵或許危險,但不入虎門焉得虎子,也跟著進去了。
剛一進門,一股濃鬱的食物香味撲麵而來,葉細辛深吸口氣,連日來被一日三頓的野味整的惡心泛酸的腸胃在這一刻得到了安慰。
大堂內的客人並不多,一個劍客打扮的大叔一杯接著一杯喝著悶酒,旁邊兩個文人裝扮滿口之乎者也聊著天。看到他們進來,也就撇了一眼,又繼續聊著天。
他們選了靠窗戶的座位坐下,離另兩桌稍微遠些。葉細辛到了陌生環境都會下意識先觀察四周環境。他一眼就看到坐在收銀台裡的一個中年大叔拿著超大號的肉包一個接著一個往嘴裡塞,連嚼都不用嚼一下就直接吞進去了。
不怕被噎死嗎???葉細辛心裡想著,同時也留了個心眼。
一見有來客,老板停下他的狼吞虎咽,喊出小二招呼客人。
小二滿臉堆著笑,“客官要點什麼?”
淩千夜把手裡的劍放在桌上,一副仗劍走天涯的大俠氣派,“你這裡有什麼?”
這小二大概每天都要回答好幾遍客人他本店招牌菜,嘴皮子練得麻溜,一口氣就報了十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