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pa？”聽筒裡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和昨天一模一樣，和夢裡也一模一樣。
她這樣叫著他oppa，還真是好久沒有聽到了啊。
“oppa，你在麼？你在那裡對不對？”
“……嗯，泰妍啊，好久不見……”
……
你去哪了？
你為什麼不理我？
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金泰妍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想要問他，但當她聽到了男人那嘶啞的問候，她所有的問題，都變成了心疼。
但最終，她隻是怯生生的問道：“oppa，你的聲音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哦，我感冒了，今天去了醫院。”男人似乎在想什麼，他頓了頓說道：“去醫院的時候沒有帶手機，不好意思啊。”
“什麼？oppa你去醫院了？很嚴重麼？”金泰妍的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了早上她看到的那條新聞，“是李知恩送你去的麼？”
“……是。”
……
那樣的情況，怎麼可能隻是感冒？
……
“那oppa你現在哪裡？”
“家。”
“那”金泰妍看了看身邊的成員們，咬了咬牙，“oppa，我現在去看你好不好？”
旁邊的Tiffany和徐賢聽到了金泰妍如此的言語一下睜大了眼睛，相互對視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這個小個隊長會說出這樣大膽的話來。
“……公司那邊沒有問題麼？”
聽到了男人的問題，金泰妍的表情一下子有點凝滯。
因為，她感受到了男人的訝然與困惑，唯獨沒有驚喜。
他不想見她麼？
為什麼？
“oppa，你等我一下啊。”金泰妍裝著什麼都沒有聽出來，她向盧靜妍問道：“歐尼，明天休息，我今天不住宿舍好不好？我會按時回去的。”
“知道了，明天一定要按時回來。”
“是~”金泰妍對著手機說道：“oppa，你看，歐尼說沒有問題呢，我這就來找你好不好。”
……
聽著金泰妍那包含著羞澀，期待和興奮的話語，牛宇一久久無言。
“oppa？”聽筒裡又傳來了金泰妍輕聲的呼喚。
“……好。”
“那，oppa，一會兒見。”
“嗯，一會兒見。”
男人放下了手機，思緒淩亂的結成了一張網，網住了心臟，越收越緊。
……
“泰妍啊，你和BIGNew進度……”Tiffany本想調笑金泰妍兩句，但看著終於放下手機的她，聲音越來越低。
因為啊，金泰妍的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那雙如水的眸子，隻是空洞的看著窗外。
“泰妍？”Tiffany擔心的輕輕拍了拍金泰妍的肩膀，“你怎麼了？見到BIGNew不好麼？”
金泰妍看著Tiffany，勉強的扯了扯嘴角，“他不想見我。”
“啊？”
“帕尼，他不想見我。”金泰妍隻是著念叨著這句話，“帕尼，oppa為什麼不想見我呢？”
“……你一會兒就可以見到他了啊。”
“對，我一會兒就可以見到他了。”金泰妍似乎想到了什麼，給自己打氣，“剛剛一定是我感覺錯了，oppa怎麼會不想見到我呢，對不對？”
看著金泰妍那帶著期盼的眼神，Tiffany知道她隻是想要一個安慰。
Tiffany摟住了金泰妍說道：“沒錯，他最喜歡你了，他可是先和你表白的。”
“嗯，oppa最喜歡我了，他先和我表白的。”金泰妍把頭埋在Tiffany的肩膀上，喃喃說著。
……
牛宇一站在樓下，靜靜的看著空中那明亮的月。
夜裡的風有點涼，但這樣才可以讓他的腦子稍微空白一點。
他，又快要見到她了。
那個屬於他的金泰妍。
他應該滿心歡喜，滿懷期待。
但為什麼，他的心中一片空虛呢。
……
“oppa？”高大的男人背後不遠處，嬌小的她輕輕喊道。
牛宇一轉過身，看著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她，他笑了，“泰妍啊，好久不見。”
金泰妍看著那個男人的笑，心裡突然覺得有點疼。
因為，他在笑著，但他的眼睛，在哭啊。
……
電梯裡。
男人提著女人的包。
男人在左，女人在右。
……
打開公寓的房門，撲麵而來的淡淡花香讓金泰妍精神一振。
她清了清思緒，看向了身邊的男人，“oppa，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到這裡吧。”
“是。”
“那，oppa你幫我換一下拖鞋好不好，我今天穿著高跟鞋跳了一天的舞，好累的。”金泰妍扶著男人的肩膀，向他晃了晃自己的腳。
牛宇一看著她那嬌憨的模樣，苦笑了一下，因為這一幕，他在夢裡看見過，但麵對著她的卻不是他。
“oppa？”
“好，先坐下。”牛宇一從鞋櫃中拿出了拖鞋，蹲下身，輕輕為她換上。
感受著男人輕柔的動作，讓金泰妍暫時忘記了那些不安和困惑。
畢竟，他就在這裡，他還是一樣的，不是麼？
……
“oppa，你的手，很疼麼？”
“哦，沒事，隻是昨天打沙袋的時候有點過火，已經處理好了。”
“oppa，你也太不小心了。”
“嗯。”
換好了拖鞋，金泰妍歡樂的在房間裡跑來跑去，“oppa，這個裝修好漂亮啊。”
“哇，唱片機！”她看著那個唱片機驚呼著。
“哇！黑膠唱片，這是我很早就想買的！要不是宿舍裡沒有地方，我一定要拿黑膠唱片把房間填滿！”她拿起了唱片機旁邊的黑膠唱片，對著男人興奮的說道。
金泰妍看見男人換好了鞋，小跑著過來，握住了男人的手，“oppa，快帶我參觀一下你的房間好不好。”
牛宇一感受到了那溫暖的小手，下意識就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但他想起來了，這不是在夢裡。
金泰妍當然感受到了男人的退縮，但她裝著沒有在意，隻是更加用力緊緊抓住了男人的大手，拉著他在房間裡參觀了起來。
“oppa，這是你的臥室麼？很不錯啊~”
“嗯。”
“咦，這是書房麼？好多書啊。”
“嗯。”
“哇，oppa，這是什麼？鋼琴房加健身房麼？oppa你什麼時候學的鋼琴？”
“在美國的時候。”
“哼，也沒見你給我彈過。”
“嗯。”
“那，oppa，等你手好了以後給我彈好不好？”
“嗯。”
“咦，oppa，這裡的鏡子是怎麼回事？怎麼碎了？這個紅黑的痕跡是什麼？”金泰妍指著那滿是暗紅色裂紋的破碎鏡子問道。
“沒事，我不小心弄得。”男人有些沉悶的回答。
“哦。”
“走吧，我帶你去客臥，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牛宇一牽著金泰妍的手，走出了這個房間，“衣服我都準備好了，衛生間裡有所有你需要的洗漱和卸妝用品。”
金泰妍呆呆的看著男人的背影，今天的他很不正常，明明隻過了一天，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他會不敢看她的眼睛？
為什麼，她會覺得和他隔得很遠？
為什麼，她在他的眼裡看到了陌生？
“oppa！？”金泰妍用力拉住了他。
為什麼他會生病？
為什麼他會消失？
為什麼他會不理她？
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想要知道答案，她不想再去猜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男人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到底怎麼了？”金泰妍上前一步，靠近了他。
但是男人卻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
明明她和他隻差了一步，但卻仿佛他們之間有著弱水之隔。
金泰妍愣住了。
“抱歉，我……我隻是，需要點時間。”男人很僵硬，就好像，他麵對的是一個陌生人一樣。
她，什麼時候，變成了他的陌生人？
“泰妍啊，先去洗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牛宇一看著金泰妍有些蒼白的小臉，艱難的開了口，“洗完澡，我給你吹頭發好不好。”
“嗯。”金泰妍勉強笑了笑。
哢噠——
衛生間的門關上了，一道薄薄的門，隔出了兩個世界。
他在這邊，滿是糾結。
她在那邊，滿是無力。
隨即，金泰妍拍了拍自己的小臉，努力讓自己精神起來。
“oppa隻是生病了，嗯，對，金泰妍，你不要多想。”金泰妍不斷說服著自己，“oppa隻是感冒了害怕傳染給我罷了，洗漱洗漱，哎呀，累死了。”
……
聽著衛生間裡的流水聲，牛宇一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不知過了多久，流水聲停止了。
金泰妍拿著吹風機，站在了男人身前。
“oppa？”
“嗯，洗好了麼？”
洗去了舞台上的妝容，現在的金泰妍，不施粉黛，更像是當年她和他初見時的模樣。
牛靜一的睡裙，在金泰妍身上顯得尤其長，明明長度隻是到膝蓋的裙子，在她身上卻已經接近了腳踝，她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樣。
“來，坐下吧。”
“嗯。”金泰妍像是一隻小貓一般，乖乖的盤腿坐在了男人身邊。
牛宇一打開吹風機，一點點的吹乾著金泰妍的金色長發。
“抱歉，泰妍，都是我的問題。”
“嗯。”
“泰妍啊，你說，不會被忘記的夢，到底是什麼呢？”
“那要看是美夢，還是噩夢啊。”
“很真實的夢。”
“那就應該是一段很特殊的回憶吧。”
“回憶……麼？”牛宇一的手頓住了。
“oppa？”金泰妍察覺到了男人的停頓，有些疑惑地轉過頭。
“嗯，沒事。”牛宇一躲開了金泰妍的視線，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泰妍啊，你知道麼，我昨天晚上做夢了。”
“啊？”冥冥之中的一種感覺告訴金泰妍，今天這一切問題的答案都在這場夢裡，“oppa，是什麼夢啊。”
“泰妍，你聽，這是鐘表的聲音。”男人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指著掛在牆上的表，“你知道麼，我是一個很會數數的人。”
“oppa？”
男人靜靜的數著數字，“一，二，三，四……”
鐘表上，秒針慢慢走著，哢——哢——哢——哢——
男人每數出一個數字，秒針就會移動一次，分毫不差。
“泰妍，你知道麼，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啊，你猜，我在夢裡數到了多少呢？”
“oppa……”男人的聲音很平淡，但金泰妍不知怎的，突然不想再聽下去了。
“是一億五千七百七十六萬六千四百二十三。”
“oppa，這……”
“泰妍，我夢到你了，在夢裡，你就是我的女主角啊。”
“oppa……”聽到男人說夢見了她，金泰妍的心中沒有一絲喜悅，反而那股不安和煩躁越發旺盛。
“我們泰妍很好啊，事業會很成功，還會有自己的solo專輯，也會有自己的演唱會。”
“oppa……”
“然後啊，我們泰妍，會遇到很多新的人，結交新的朋友。”男人依然在緩緩訴說著，“然後呢，我們泰妍會有一段很不錯的戀情呢，雖然有很多波折，但是卻很甜蜜。”
“oppa，不要說了好不好……”
“但，泰妍，你知道麼，那場夢的男主角，不是我。”牛宇一輕輕的梳理著金泰妍的金發，“那個男人會溫柔的叫你泰古，他會幫你撿回你踢掉的拖鞋，他也會微笑著麵對你。”
“oppa！”金泰妍猛地轉過身，看著男人。
“你也會笑著麵對他，很開心很幸福的笑著，然後牽住他的手。
你會吻他，然後羞澀的笑。
你會向他撒嬌，然後等待他的溫柔。
而我，卻隻能在那裡看著這樣的你，什麼都做不了。
因為啊，不論我怎樣努力，你都看不見我。
泰妍，你知道麼，這是我第一次想逃跑，但我卻連逃跑都做不到，我隻能站在那裡，靜靜的數著數，然後看著你。”
男人的大手蓋住了金泰妍的小臉，好讓自己看不見她的眼睛，
“第一年，我是憤怒的。
第二年，我是癲狂的。
第三年，我是絕望的。
第四年，我是麻木的。
第五年，我已經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麼了。
泰妍，我累了。”
金泰妍一把抓住男人的大手放在自己胸口，讓他感受著自己的心跳，“oppa，那隻是一場夢，一場夢啊，我在這裡，就在這裡！”
“是啊，那隻是一場夢啊。”男人笑了，但神色疲憊，“但真的是好長好長的一場夢啊。在夢裡，我看著你因為他笑，因為他哭，因為他開心，因為他苦惱。”
“oppa，我們這麼多的過去，難道還抵不過一場夢麼？”金泰妍抓緊了男人的大手。
“是啊，你好像在夢裡也說過這句話。”牛宇一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泰妍，在夢裡，我就站在那，一直看著你，所有的一切，現在都在我的腦子裡不斷地翻滾。”
“你的笑，你的哭，你的開心，你的憂愁，你的一切，我都感覺似曾相識，但你的故事裡，沒有我。”
“泰妍，你知道麼，我有點分不清現在的你和夢裡的你了。”
“泰妍，我好像更了解你了。”
“泰妍，我好像離你更遠了。”
“泰妍，我忘不掉夢裡的一切。”
“泰妍，你說忘不掉的夢，叫做回憶。”
“泰妍，那好像不隻是一場夢，而是一個五年時間的回憶啊。”
“泰妍，是不是那場夢裡的一切，才是你應有的未來呢？”
“泰妍啊，你說我該怎麼辦呢？”男人的大手輕撫著金泰妍的臉頰，“那明明隻是一場夢啊，一場，我忘不掉的夢啊。”
“oppa！忘掉它！”金泰妍撲到男人身上，狠狠地吻住了他，她是如此用力，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心情都融在這個吻裡，告訴他。
良久，唇分，她抵著男人的額頭，他的眼眸倒映出了她的臉龐。
她和他靠得如此之近，兩人的呼吸彼此交織，難以分離。
她雙手捧著男人的臉頰，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oppa，那隻是一場夢！
夢裡的人不是我！
我在這裡，你的泰妍就在這裡。
那不是回憶，那不是我們的回憶。
我們還會一起創造許許多多屬於我們共同的回憶。
一年，兩年，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還有一輩子的回憶在等著我們。
所以oppa，為了我，為了我們，忘掉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