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姑娘,許是這些事情本不該您一個姑娘做打算,老奴這個身份也不該開口說,但您如今孤身一人,又是這樣的身份,老奴僭越也得說上一句。”
王嬤嬤歎了口氣,瞧著鏡子裡的小主子,輕聲說道:“您是榮國府真經兒的表姑娘,雖父母都不在了,可您父親在死於任上,這誰人能說句不是呢?”
“這都是您父親不在了,若是在,即便是配榮國府那也是足足的了。”
“........”
林黛玉到底是小姑娘,素來講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輪得到自己來說這些,當即便紅了臉。
“嬤嬤!”
她嬌憨羞赧的嗓音惹得王嬤嬤不由得發笑。
直到午後,都收拾好了,眾人便朝著道觀兒裡備好的場地走去。
眾人一路嬉笑,在一處叢林掩映之間,露出一座修建恢弘的寺廟來。
“那裡又是何處?”
賈寶玉開口問道。
賈母聞言,轉過頭瞧了一眼身邊的人,那道士微微伸長了脖子瞧了一眼,恭敬的說道:“那便是皇家寺廟。”
“啊。”
賈寶玉最不喜歡說這些,於是點了點頭,說道:“果真是修建的精美絕倫,就是比之咱們的大觀園兒其實也差不離了。”
“休要胡言亂語!”
賈母伸手拉過乖孫兒的手,輕輕的拍了拍。
林黛玉聞言,略帶著幾分好奇的也瞧了瞧寺廟,除了金碧輝煌的屋頂,她也沒瞧出什麼來。
眾人繼續往前走,倒是沒注意遠處皇家寺廟的暖閣內,一個雍容美豔的婦人手中捏著黃金的望遠鏡也在朝著這邊瞧著。
“喲,那順數第四個姑娘倒是長得不錯。”
話說完,旁邊一個立著的女子也拿出一個望遠鏡朝著走過的人群瞧去。
第四個姑娘穿著一身白底大紅領子對襟印花褙子,白色圓領襖子,大紅撒花百褶裙。(百度)
發髻上釵著金釵,不顯得過於的華貴,卻也不小家子氣。
規矩姿態都是好的,眉宇間靈動多姿,倒是個難得的美人。
蘇麻喇姑微微點頭,笑著說道:“嗯,太皇太後果真慧眼如炬,一眼便瞧見了最好的那個姑娘。”
孝莊並未說話,隻是又細細的瞧了瞧,在瞧見最前方走著的那個老婦人時,頓了頓,開口說道:“若是本宮沒記錯的話,這是賈代善的後人?”
“賈代善?”
原本悄無聲息坐在身後吃茶的康熙皇帝此刻倒是出了聲。
孝莊太皇太後轉過頭,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自己的孫兒,笑著說道:“要不,你也瞧瞧,再過兩年就是選秀的時候了,反正本宮瞧著皇上對後宮妃嬪多有冷淡,如今想來,還是得選一個合適皇上心意的才是呢。”
順著話音一落,康熙接過望遠鏡,對著眼睛幾乎是不帶任何感情的瞧了一眼,順手就放下了,幾乎是連對麵人的麵容都沒瞧見。
孝莊:“........”
蘇麻喇姑將望遠鏡接過來,轉身放到了一邊的匣子裡。
康熙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一雙冷淡的丹鳳眼掠過遠處的人群。
“賈代善一去,又沒了林如海掌舵,這榮國府倒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孝莊雖如今不管閒事,但到底是經曆三代皇帝的女人。
“前幾日的省親倒是讓那些個老狐狸們鬆懈了不少,不至於日日警惕,深怕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呢。”
康熙車神色不變,那張美若冠玉一般的麵容上儘是冷淡。
“賢德妃倒也算是個明白人,可出生賈府,多了許多不該有的心思。”
他的語氣之中似乎是多了些許的惋惜,可孝莊卻明白,這都是眼前少年皇帝一手操辦的,結果也在他的掌握之中。
大廈將頹,最是熱油簇烹之時。
“嗯,皇帝有謀算就好。”
孝莊倒是收了方才想要將此女納入後宮的心思,皇帝若是不想要榮國府.....那麼最好榮國府族中的女子便不要出現在後宮之中,以免牽扯太多,反倒是不好處理。
對於皇家寺廟的經過,賈家一無所知。
直到入了道觀備好的戲場,眾人各自落座。
王夫人轉過身,瞧了一眼柔柔弱弱的林黛玉,心裡厭煩。
去歲修建大觀園的時候,家中銀錢多有不夠,初初時便說挪一挪林黛玉從揚州帶回來的錢財,屆時還回去便是,且不知這素日裡從不問經濟錢財的小姑娘竟是擺了臉色,硬是沒給。
現如今,榮國府因為貴妃省親一事,很是光鮮亮麗,可內裡卻是真真的掏空了家產。
如今正是需要配排場的時候,一樁樁的,不說彆的,就是這一場打蘸,又豈是幾百兩銀子能拿下的?
一想到此處,彆的都算了,可眼前這個女子,家中有萬貫家產,卻絲毫不動用便算了,甚至還用著她們榮國府的錢財。
想到了此處,她坐穩了身子,轉過身瞧著林黛玉,又瞧了眼林黛玉身邊坐著的薛寶釵,笑著開口說道:“今日看戲倒是難得悠閒,前歲自從知道了貴妃娘娘省親的事情,可是忙得腳不沾地,哪裡有什麼休息的時候呢。”
語氣裡都是感歎。
就連賈母也不由的跟著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外麵眾人都瞧著榮國府光鮮亮麗的,也就咱們自己清楚,到底是如何的忙碌辛苦呢,多虧了你和璉家的,這才沒出岔子呢。”
王夫人得了賈母的話,神情裡更是帶了三分的得意。
“可不是,不說彆人了,就是寶釵也是儘力了的,當初府中錢財稍微有些周轉不過來,我求助無門的時候,薛姨媽並著寶釵,自個兒孤兒寡母的硬是拿出了救命的錢來幫助咱們呢。”
這熟悉的腔調,令林黛玉心下一動。
她轉了轉手裡的團扇手柄,這話可有意思,求助無門,她求得門可不就是她林黛玉麼?
孤兒寡母的,那薛蟠是死了麼?
她輕輕的拉了拉嘴角,並未接話,反而是拿起案桌上的一塊切好的桃子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