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忍冬盯著自己看,雲願疑惑道:“我臉上長了金子嗎?”
“其實我在思考人生。”顧忍冬說。
“難怪阿姨說你一天到晚神神叨叨。”
顧忍冬不滿:“我在很認真地思考人生,你們不能總打擊我積極性。”
“那你思考出什麼了。”
顧忍冬晃晃手指:“天機不可泄露。”
“滾。”
懶得理日常發瘋的顧忍冬,雲願很快被門外商鋪新換上的門頭吸引視線。
除了門頭外,街道上一排商鋪多數都更換成新年限定裝飾,有些還在門口擺上貨架,售賣春節要用的各種東西,春聯、年畫或者燈籠之類的東西。
顧忍冬問雲願:“今年過年還是回老家嗎?”
雲願點頭:“嗯,我媽那時候不在國內,我肯定還是跟著我爸回老家。”
“那豈不是又隻剩下我一個人待在家裡。”顧忍冬想到什麼,“反正現在高鐵那麼方便,從雲北到你家才二十幾分鐘,我到時候去找你玩怎麼樣?”
“行啊。”
顧忍冬又想到什麼:“大過年的會不會不合適?”
雲願假裝驚訝道:“顧忍冬,你竟然還有覺得不合適的時候嗎,我以為你已經自來熟到哪裡都能是你家了。”
“說話少用誇張手法,其實我是個社恐。”顧忍冬說。
雲願點頭讚同:“嗯,社恐,社交恐怖分子。”
說話間,老板送上來早餐。
雲願也不知道究竟是這家早餐的確美味,還是因為跟顧忍冬待在一起,她感覺久違的食欲成功歸來,吃飯對她來說不再是機械進食,而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
顧忍冬得意洋洋求誇獎:“你顧哥的品味是不是一如既往好。”
“是是是,下一屆美食大賽你不坐主評委席我都要鬨。”
顧忍冬笑著揉亂雲願頭發,然後被她追著打到學校大門口。
等到了學校,教室裡還挺熱鬨,大部分都在聊天,少數幾個在背單詞背書。
雲願把書包放抽屜,餘光瞥一眼課表,她們今天上午還有節體育課。
他們學校對於學生的身體素質比較在意,除了每天大課間的廣播體操和跑步外,就算高三每周也有兩節固定的體育課。
看見外麵地上厚厚一層積雪,雲願想,看來今天的課要麼在體育館,要麼又是固定的打雪仗時間。
繁忙的學習生活中,能夠有機會得到短暫休息,大家心裡都特彆開心。
上午倒數第二節課是數學課,結果上麵班主任還在說話,下麵大家已經開始收拾書包。
班主任嘖嘖幾聲表示嫌棄:“看看你們一個個,心全都飛到外麵去了。”
班主任年紀不大,也是頭一回帶畢業班,平時都是跟大家打成一片,學生們也不太怕他,開玩笑說:“老李啊,你該不會要霸占我們的體育課上數學吧。”
“誰要天天給你們上課,我還嫌說話費嗓子特彆累呢。”班主任道,“學好好學,玩好好玩,等下午回來也要記得上課認真聽講,離期末考試沒幾天了,考個好成績,我們大家都能過個好年。”
教室裡自然全是附和聲。
等班主任一宣布下課,沒兩分鐘,教室裡就沒人了。
雲願跟鐘芷涵慢慢走到操場,這節課不止一個班上體育課,她在人群中看見個格外顯眼的人影。
鐘芷涵戳了戳她手臂:“那不是顧忍冬嗎?”
鐘芷涵淩晨才回雲北,早上到教室第一件事就是問雲願跟顧忍冬和好沒有,她好向群裡的大家彙報。
雲願當時說差不多好了,兩人已經解除冷戰狀態,目前能夠和平相處。
雲願跟鐘芷涵解釋,因為顧忍冬他們班主任之前調課,所以六班和十六班的體育課就這麼撞在一起。
除了他們,還有另外兩個班也一起。
操場上全是雪,大部分同學已經開始雪地撒歡,特彆像是剛放出牢籠的狗子們,有同學這麼形容。
因為到處都是雪,其實也沒法正常上課,體育老師直接讓他們自由活動,在安全範圍之內,隨便怎麼玩。
老師話還沒落,那邊已經打起了雪仗,到處都是飛雪,遠遠看過去簡直恐怖的程度。
雲願想,現在頭頂的雪,比昨晚下的雪還大。
雲願沒注意到,顧忍冬不知何時跟在她身後。
操場四周的樹木才種下沒兩年,又是長勢很慢的樹種,所以現在樹乾還是很細,輕易就能晃動。
雖然不大的樹,但當上麵落滿雪花,細看還挺好看,鐘芷涵跑遠,舉著雲願的相機不停拍照,她說自己之後要畫幾幅雪中嬉戲圖。
顧忍冬輕輕推了雲願旁邊的小樹一下,然後嗖得一下跑遠。
雪直接落了雲願滿頭滿臉,幸虧她戴著羽絨服帽子。
“顧忍冬!”雲願胡亂抓起一團雪追上去,“你完蛋了。”
顧忍冬跑著跑著就停下來走,還挑釁雲願:“想要我完蛋,你先追上來再說吧。”
雲願直接兩把雪砸過去。
兩人不知不覺就走到主席台後方,這邊沒有陽光,雪似乎更厚,也沒什麼人過來。
顧忍冬靠在牆邊等雲願:“你真慢啊。”
雲願累得直喘氣:“我要是因為你搖的雪生病,顧忍冬,你就完蛋了。”
顧忍冬摸了摸雲願裹得嚴嚴實實的頭:“就你這個保護措施,放心吧,就算我生病,你也肯定不會生病。”
這片地方的雪又厚又白,雪地上隻有他們剛剛留下的零星幾個腳印,看起來讓人心情格外舒適。
顧忍冬從旁邊屋簷取下幾個冰淩,遞給雲願兩根,嘴裡還念念有詞:“雲願同學,讓我們來決一死戰吧!”
雲願接過來,嫌太涼又還給顧忍冬:“幼稚鬼,中二病。”
幾根冰淩在顧忍冬手裡很快碎裂成幾截,身後遠遠傳來打雪仗的熱鬨聲,雲願問顧忍冬:“你不過去嗎,顧忍冬同學一向不都是打雪仗一級愛好者。”
“太幼稚了,我不喜歡。”顧忍冬說,“以前又不是跟你一起上體育課,那我總不能拋棄你吧,畢竟……”
“畢竟什麼?”
“畢竟雲願才是我最好的朋友啊。”顧忍冬輕聲說。
雲願輕輕踢了一腳雪地,雪花揚起又落下,她似乎聽見了雪花落地的聲音。
顧忍冬的話不斷在她耳邊回蕩,其實在她對顧忍冬感情變質的情況下,聽見這種話也許應該心情不好。
但不知為何,雲願心裡隻剩下雀躍。
她知道顧忍冬這人腦回路一向奇奇怪怪,在他認知裡,當兩人是朋友的關係時,他就絕對不會多想。
雲願想,那她是不是也可以開始期待,未來有一天,顧忍冬會發現,原來他們可以不僅僅是朋友的關係。
這時,顧忍冬忽然說了一長串英文,雲願不解,問他是什麼。
顧忍冬回答:“前兩天跟你吵架心情不好,我英語聽力居然錯了一題,剛才忽然想起來為什麼。”
雲願:……
她想,自己以前到底在擔心什麼呢,等顧忍冬開竅,比等豬上樹都難。
一陣冷風吹過,就算雲願裹得嚴嚴實實還是察覺到涼意,她縮了縮脖子:“我們去找個位置曬太陽吧。”
顧忍冬跟在她身後,雲願眼珠子轉了轉,在顧忍冬經過時絆了他一腳,顧忍冬直直倒進雪地,然後半天都沒動彈。
雲願知道他在裝,踢了踢他的腳:“彆裝啦,顧影帝。”
直到兩分鐘後,顧忍冬還是沒動彈,雲願這下是真的有一點慌張,顧忍冬該不會真摔壞了吧。
可這邊的地麵是草坪,上麵又厚厚一層雪,按理來說,不會出任何問題。
雲願蹲下推了推顧忍冬,結果她都沒有用力,顧忍冬直接翻了個身。
雲願再度無語。
顧忍冬睜開眼睛笑著看她:“頭好痛,你是誰啊?”
“不認識,萍水相逢陌生人。”雲願說。
“配合一下我啊。”顧忍冬躺在雪地裡,伸出手扯了扯雲願衣袖。
“失憶這種狗血劇情你還要演多少次才滿意?”雲願問。
“沒有失憶,隻是我腦子忽然摔壞了,現在是七歲的顧忍冬。”
很好,雲願想,顧忍冬今天玩的是穿越人設。
“七歲的顧忍冬,叫聲姐姐來聽聽。”雲願說。
“雲願姐姐,以後都不要再跟我吵架了,可以嗎?”顧忍冬朝雲願眨眼睛,“雲願姐姐?”
“顧忍冬你真的好煩啊。”雲願直接跑遠,等到無人處才扯下圍巾,臉頰不知何時染上一點紅暈。
今天放學路上,鐘芷涵總算鬆一口氣,雲願跟顧忍冬終於和好,她也終於不用再受夾板氣了。
真是可怕啊,她居然再次感受到類似父母吵架後作為女兒的無措感。
路上積雪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但到了晚上降溫,地麵上凍,比有雪時危險得多。
雲願跟鐘芷涵挽著手臂慢慢走,而顧忍冬時不時就要往前滑一段。
幾人才到巷口,鐘芷涵就被等在那的父母接走。
顧忍冬歎氣:“今天咱倆要吃外賣了。”
顧康和胡曉都是大學老師,最近學校考試周,他倆也忙得很,直接住在了學校的教師公寓。
謝秋也出差不在家,所以現在兩家隻剩下倆孩子。
回到家後,顧忍冬飛快訂好外賣,抱著平板坐在雲願旁邊:“外賣來之前,我們還有個必須要解決的事情。”
“什麼事?”
顧忍冬打開平板展示他畫完沒多久的流程圖:“複盤我們上次吵架的全過程。”
雲願滿頭問號:“顧忍冬,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