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5)(1 / 1)

這邊,蘇勒和布因珠待在家裡,終於等來了阿瑪常舒回來。

他之前和舒爾哈齊他們出去狩獵了,所以手裡拎了好幾隻野味,本以為家裡人會高興的迎接他,不想全是哭喪著個臉。

常舒有些不悅:“怎麼回事?”環顧四周,“家裡怎麼隻有你們兩個,其他人呢?我聽城門口的人說塔娜已經到了,她人呢?”

蘇勒站起來,習慣性的給常舒脫下外套,說:“你也知道你們家的小子愛玩,不到天黑是不會回來的。”

常舒雖然哼了一聲,但對自己的兒子還是頗為自豪的:“你也說了是兒子,不皮點怎麼行?”

蘇勒連聲附和:“是是是,反正我管不住他們,今天又不知道是和袞代福金家的阿哥去玩了,還是去舒爾哈齊貝勒的阿哥那兒了。”

常舒:“關係就是要從小打好,管他們選擇和誰玩,隻要是這座城的主人,以後少不了我們的好處。”

這是他們夫妻倆的盤算,希望能二代這裡建立好深厚的關係。

但這時布因珠的咳嗽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不過常舒沒理她,隻說:“塔娜呢?”

蘇勒看了眼布因珠,知道布因珠想的是什麼。

想讓常舒來搞定自己的婚事。

蘇勒示意女兒不要這麼著急,便對常舒說:“已經回來了,不過吃了飯又出去了。”

常舒:“出去了?她第一次來這裡,能去哪裡?你也沒跟著去嗎?”

蘇勒:“褚英阿哥和代善阿哥送她和塔爾瑪回來的,我就順便留他們在家裡吃了頓飯。後來褚英他們要回去,塔娜就提出要送他們。”

“……咳咳……咳咳……”

又是一陣咳嗽聲打斷了他們。

常舒忍不住皺眉,對布因珠似乎沒了耐性,但他還是說:“然後呢?是褚英阿哥讓她去送的嗎?”

蘇勒:“反正沒拒絕。”

常舒聽到這裡,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說:“好,很好。”

布因珠要是再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那她這十幾年就白活了,她衝到常舒麵前說:“阿瑪,什麼很好?”

常舒先是嚴肅:“阿瑪額涅說話,誰允許你過來插嘴的?”

布因珠知道理虧,便是福了福身,然後說:“阿瑪,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麼你會覺得這樣很好?聽袞代福金說你們早就聊起了我和褚英的事,今天塔娜一到,就好像所有的事都變了,這是我的錯覺嗎?還是真實的?請您告訴我!”

蘇勒暗罵女兒性子太急,真是一點也沉不住氣,你這不是故意朝槍口上撞嗎?有理也變得無理了。於是她走過去攔住布因珠,說:“你阿瑪什麼也沒說呢,你瞎說什麼,快和你阿瑪道歉!”

布因珠抬頭,看到常舒正在審視自己,本來道歉的話都到嘴邊了,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

或許是心裡一直有一股氣,使她再也不能抑製,迸發出來。

“阿瑪,塔娜不能嫁給其他人嗎?為什麼非要影響我的婚姻大事呢?”

她控訴著,有些歇斯底裡。

蘇勒感覺到危險來臨,隻想著趕緊帶女兒離開這個地方,好不讓矛盾擴大。

可惜布因珠根本意識不到這個,她完全忽視了蘇勒的提示信號。

突如其來的委屈讓布因珠越來越激動。

她哭著說:“你們老覺得對不起她,所以就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補償。你們剝奪我任何東西我都沒有意見,可是能不能不要改動這個?我就這麼點心願,為了能讓袞代福金認可我,你們知道我有多努力嗎?我為了這個家,我真的付出了很多。阿瑪,你不能這麼做啊!”

她就想嫁給那個最優秀的人,佛阿拉城貝勒爺的長子。

以後會繼承所有財產的愛新覺羅褚英。

隻要嫁給他,就能給家裡帶來榮華富貴。

她一心為了這個家著想,半點也沒有為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

真是涉及到她的底線了,導致布因珠破防,變得是那麼不受控。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願意坐下來安撫她,可能情況就不一樣了。

但怎麼可能呢?做為父親的常舒隻會覺得女兒是無理取鬨,而且還是以下犯上,根本就不會去思考她發瘋的原由,他說:“你自己再努力有什麼用?你和褚英也認識這麼多年,人家一次也沒來過我家,你姐姐一次就做到了,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我不管你們誰能嫁給褚英,總之隻要我家能和愛新覺羅家聯姻就可以。所以布因珠,收起你的那點小聰明,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說完常舒就走出門去。

布因珠對著門外大喊:“不,阿瑪你不能這麼做!明明就已經說好了,為什麼姐姐一來就全變了?在你們心中到底我和姐姐誰重要?!”

氣得常舒直接出了院子。

布因珠自言自語:“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不是他的女兒嗎?”

*

塔娜看到孟古的第一眼就能感覺到她和努爾哈赤家裡的女人不一般。那種氣質和眼界,是袞代也不能比的。孟古的老家葉赫是有不同語言的諸申國,這裡的人不僅會說女真語,還會說蒙古語。在當時蒙古相比女真,那可是非常強勢的文化。所以會兩國語言的孟古深受努爾哈赤喜愛一點也不意外。

這種不是特例,建州在努爾哈赤手裡慢慢發展下去,以後和海西聯姻的次數會越來越多。

那邊的強勢文化會帶給建州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袞代和努爾哈赤並沒有多少感情基礎,他們的結合也不過是生活困難時相互將就。因為哈哈納紮青去世,家中沒有主母來主持家務,然後袞代就出現了,她的丈夫威準是努爾哈赤的堂哥,因為幫助努爾哈赤造反死在了戰場上,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兩個人生活在了一起,他在外麵打拚,她幫他主持照顧孩子。

在進門的時候,塔娜就感受到了袞代的敵意。

剛打獵回來的努爾哈赤和舒爾哈齊一回來,本是最先迎上去的袞代卻被擠到了旁邊,挺著大肚子的卻和努爾哈赤並排走到了一起。

女人啊,尤其是一個男人的女人,這種吃醋的情況簡直不要太常見。

倒也不是說袞代有多恨孟古,要知道努爾哈赤那麼多女人呢,在起兵後都娶了五六個了,孟古也不是唯一,能防住嗎?這個時候的男人才不會因為你一個女人就不娶妻。

那袞代是什麼意思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一種保護機製,防禦外敵侵擾。

袞代並不介意努爾哈赤娶多少女人,她更多的是擔心她的這個位置會不會受到威脅。

孟古成為努爾哈赤的心頭好是勢必會發生的。

袞代能做的,就是忍,為了孩子,為了她,除此之外,彆無辦法。

可是人是有感情的動物,怎麼可能像冰冷的機器一樣,隻需要摁下一個摁扭就可以不出錯?

腦子一熱,可能就釀成大禍。

塔娜深吸一口氣,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正朝他們逼近。

站在身邊的褚英察覺到她的異常,便說:“很冷嗎?”

塔娜搖頭,隻說:“不,不冷。”

剛說完,努爾哈赤就朝他們看來,他好像是對褚英說的:“是常舒家的姑娘嗎?”

塔娜走過去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見過貝勒爺,貝勒爺吉祥。”

努爾哈赤:“嗯,看來你是帶著福氣來的,你阿瑪今天打獵收獲頗多,可是打了不少野味。”

這話語間頗有深意。

說完又看了一眼褚英:“讓你出去接人,怎麼一去就去了這麼久?我們打獵回來都不見你的人。”

褚英:“回阿瑪,我看塔娜小姐第一次來這裡人生地不熟,便想帶她到處轉轉。忘記了和阿瑪的約定,請阿瑪恕罪。”

嫩哲:“阿瑪,褚英沒說錯,他的確是帶著塔娜轉了好大一圈,都去我那兒了,要不是被我看到,說不定還能去更遠的地方。”

姐姐本是好意,心說弟弟這麼一個不開竅的人也會有這麼主動的時候。

但這事在努爾哈赤看來卻不是這樣了。

他會認為是自己的指令褚英沒有好好執行。

長子,父親好像都會有種莫名的控製欲。

必須根據自己要求來,不能逾越。

塔娜無意中看到了努爾哈赤對褚英的審視,不過他畢竟是一方之主,肯定不可能當著這麼多的麵來教訓褚英,他隻說:“褚英這麼大了,也該要學會待客之道了。以後有人來,就開始慢慢接手這方麵的事宜吧。”

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褚英不知道在想什麼,肌肉記憶一般,在阿瑪說完話後立刻就抱拳領旨。

“是,阿瑪。”

努爾哈赤:“好了,我和你叔叔有事要說,你們該忙什麼就去忙吧。”

嫩哲接話:“阿瑪,我這不是看孟古額涅馬上要生娃娃了嗎?特意過來送禮的。”

努爾哈赤:“上心了,扶著你們額涅進去吧,晚上我設宴,大家好好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