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章 不想上學想打工(1 / 1)

五年後

清晨,天才蒙蒙亮,連小攤販都還沒上街,多寶閣門口已經聚集了一群人,現場人數少說也有上百號人,人數雖多,但這些人卻井然有序的排著隊,絲毫不亂,也沒有人插隊,他們看不出疲憊的樣子,反而情緒高漲,他們議論著‘白衣’‘水滸傳’‘西遊記’什麼的,越說越激動,將隔壁飯店的老板都吵醒了,老板打開門,見到這陣仗,是一點也不意外,打了個哈欠出來問:“是今天出麼?”

前不著頭後不著尾的一句話,跟打啞謎似的,可那排隊的人卻心有靈犀的點頭應道。

“是啊是啊”

“哎呀,多寶閣怎麼還不開門,我昨晚五更天就來了”

“去去去我這四更天都還沒說呢”

“就是,你知道前麵多早,三更天就開始在這蹲點了”

“太可氣了,上回就是因為這些人把書直接買斷貨了,我這次才早點來”

“可不是,我也是如此,才早早過來,可是你早,人家直接不睡覺過來”

“太狠了”

···

喜愛白衣的人有各種各樣的人,這裡有書生有秀才,還有世家公子,更有平明百姓,本應三六九等劃分清楚,此刻卻和諧共處著,所有人都是普通人,他們互相交流,互相研究,互相取經,仿佛大家呼吸到了與白衣所說的自由。

飯店老板聽了七嘴八舌的議論,無奈的搖搖頭,不由的想,這位神秘的白衣先生,到底是一位怎樣的人,可出了這一部又一部的傳世佳作,這位白衣先生似乎不願透露自己。

起先白衣寫的話本隻是在京都下層流通,後來是一位風流世子,無意聽了這話本故事,這一聽就入迷了,將多寶閣的話本都包了下來,還請人給他日日念上,癡迷勁引來其他貴人的好奇,這一傳十十傳百,不知怎的就驚動了皇宮貴族,這才突然大火了起來,這時貴人們都想一次性讀完這個故事,便想一擲千金請白衣到京都來說結局,結果這位白衣先生並不為所動,一紙聲明:

白衣隻是無名小卒,俗本故事能為君解乏,白衣不勝榮幸,白衣隻願平淡生活,不願入塵是是非非,望君體諒,來日,白衣定為君供上更精彩佳作。

這番樸實懇切的回複傳了出來,喜愛白衣作品的人連帶著也喜歡白衣這個人,喜歡上了,就會四處去找白衣的作品,隻是大家十分遺憾的是,白衣是才橫空出世的天才新人,並未有太多佳作。

此後白衣隻要出了作品,必定搶手供不應求,而白衣在這五年裡出新書也是一部比一部更精彩,更有栩栩如生的插圖讓人大開眼界,白衣總是不負他們所望,滿足他們的探索欲望。

也在這五年間,喜愛白衣的人為了方便交流成立了‘慕白友人會’,漸漸的隊伍從幾十個人發展到幾百人,最後已經有上萬人,這還不算那些未有加入大群的人,慕白友人會的隊伍也是十分怪異,這裡麵男女老少都齊,小孩兒聽著故事長大,老人聽著感覺自己又行了,年輕人對未來充滿希望,白衣給了這些人正麵的能量,連當今大皇子都對他讚不絕口,有心請他上座。

可惜白衣行蹤神秘,連多寶閣都無法提供,大皇子惜才,也不願做那惡人,也就作罷!

多寶閣的門開時,天已經大亮,人群已經排到了街尾,本地人對此都見怪不怪,知道這是每月總有那麼幾天的常態。

多寶閣的人手準備充足,擔心人群哄搶的情況,還新增了人手。

····

依著傍晚餘輝,透過半掩著的雕花木窗,一抹白色身影趴在桌子上,桌上散亂著紙張和書籍,紙張上有些是文字,有些是未畫完的圖畫,風帶走了幾張落到地上,而主人卻不自知,他的身上落了斑斑點點的餘輝,整個腦袋埋在了雙臂中,隻微微側,露出了那半張白皙的臉,和眼角下那明媚的淚痣。

門被推開,一個半大的小孩輕手輕腳走了進來,手上還拎著斜跨的書包,他將書包輕輕放在地上,緩緩的靠近正在沉睡中的人。

他瞅了瞅睡著的人,也不打擾,彎身去撿地上散落的紙張。

但睡夢中的人還是醒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被驚醒的,他睜開了眼,就看到趴在地上撿紙的小孩。

小孩已經有一米四五,不過十歲,因為營養均衡,所以骨骼發育的很是標準,總不用像他小時那般淒慘。

小孩一抬頭,發現人已經醒了,還盯著自己,他忙低下頭,“哥哥,你醒啦”

就那抬頭的空擋,即使反應迅速,那臉上的淤青和紅腫已經足夠讓白離看的清清楚楚。

“你臉上的傷怎麼回事”白離皺眉,想看清楚他,可小孩就是不抬頭,就差將頭埋到地裡去了。

“我沒事,就是摔了一跤”

“你抬起頭來我看看”

“哥哥我真的沒事”

“白雲浩”

白雲浩,是他給小孩取的名字,這個名字是白離以前筆下的一個人物,性格有些扭曲,人設本身是表麵是陽光大男孩,但是背地裡卻殘忍至極,就是個神經病,他後來一度寫到神經病發作的時候,就會想,這個名字給錯了,簡直玷汙了雲浩這個名字。

給小孩取名字的時候,他一下子就想到這個名字了,他覺得這個好名字一定要重新用到正途上。

白離連名帶姓嚴肅的叫他,這下小孩慢慢吞吞的抬起頭,露出那張左右臉各有幾道的淤青紅腫,這得要摔多大跤才會摔成這樣啊!

是摔到坑裡了吧!

白離捏著他的下巴左看右看,臉色難看的很,“你跟人打架了?”

他閉關了三日趕稿,這才沒見幾天,怎就弄成這幅樣子了,他這小孩的帥臉都打成什麼樣了!!他都懷疑那些人是不是在嫉妒他家小孩長的好。

“沒,沒有”

這心虛的模樣,一看就是撒謊。

白離挑眉,湊近臉,逼問:“說實話”

那張嗔怒的臉近在咫尺,精致無暇的五官看的更清了,白雲浩愣了愣,突然想起同學和他說他哥哥是個小白臉,長的像個娘們。

“怎麼了,傻了?”白離彈了彈他的腦袋。

白雲浩當即回神,想起了委屈事,他憋著嘴,眼睛又紅紅的,但是就是不說話。

這個樣子,就五歲時候的一模一樣,懂事的讓人心疼。

白離歎氣,起身,將人摁在凳子上,然後半蹲著,仰頭看他,“怎麼,長大了,不願意和哥哥說心裡話了?”

五年前並沒有找到小孩的父母,一天又一天的過去,小孩也從期望到失望,此後他就給小孩取了名字,和自己姓,這五年來兩人都是相依為命一起生活的,早就當自家人了。

聽到他這麼說,小孩立即急的搖頭,眼淚都要落下來了,“不是的哥哥,不是這樣的”

“那你和哥哥說說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打你”

這麼多年,他都沒舍得動手,那些什麼歪瓜裂棗居然敢對他的小孩下手,真是太可惡了。

小孩眼見那張俏臉逐漸染上怒色,他吞吞吐吐的說道:“他,他們,說,說我是沒娘,教的小孩”

其實說的比這更可惡,但是他知道,若是他說出來,隻怕哥哥比他還生氣。

但真正讓他生氣,讓他動手的,是那句詆毀他哥的話,說哥哥長得娘們,像是怡翠樓館裡賣屁股的兔兒,他雖然不明白那是什麼地方,兔兒又是什麼,但是那些人譏諷嘲笑的樣子太欠揍,總得也不是什麼好話,隻要是敢詆毀他哥,他就毫不後悔的動手。

白離聽了,眉頭皺的更深,如今算來上學也三年了,白雲浩長大後,他就送沒送上學了,後續倒是一直不知道小孩的上學情況,沒想到那些一起讀書的同學居然對小孩如此這般惡劣態度,也不知這幾年是不是經常受這種窩囊氣。

腦補著這麼多年小孩都被欺負,他就越想越氣,憤憤的站起身,“我去找李夫子去”

“哥哥,彆去”小孩拽住他的手臂,著急忙慌的不讓他走。

白離氣上心頭,拍了拍小孩的手:“就算你沒有父母,也有哥哥,哥哥給你撐腰去,這些學子學了些什麼混賬玩意兒,可見夫子教導無方,我定要上去與他理論一番”

以為他是膽小害怕,白離安慰著他。

“哥哥,我不怕他們,我不喜歡他們,我也不想上學了”

白離頓了下,“不想上學?”

“嗯嗯,反正夫子教的四書五經我都背熟了,我想去寶芝堂做學徒”

寶芝堂是鎮上的一家藥店,店鋪不大,但醫師的本事有些,每天來看病的都排長隊。

小孩啥時候對學醫感興趣了?

“你是被嚇怕了,不敢回學堂?”白離覺得有必要理清楚小孩到底在想什麼。

這些年他在家閉關寫稿的時間多,理外頭的俗事少,他安頓小孩讀書後,也就不大管事了,說來平日都是小孩在照顧他,他對小孩給的隻有一些物質上的補償,了解卻不多,若平日小孩在外被欺負了,他還真不知。

想著,他就有些內疚。

如今連學堂都上不得了。

小孩看他哥那副美人愁眉的樣子,當即就知道他又在腦補些什麼了,他哥寫多了話本子,總是喜歡先入為主的代入進去。

“哥哥,你彆多想,那些人也被我揍的很慘,估計得在家躺兩天了,我不想上學不是怕他們,是真的不想上了,我想去學點手藝,哥哥不是說一個人一定要有一項技能嗎?小的時候還問我想學什麼來著,我如今就找到自個想學的了,我就想做個醫師,以後濟世救人”

聽完,白離眉頭輕展,倒是信了幾分,他拉著人重新摁回凳子上,然後轉身去櫃子翻找著東西。

“哥哥?”

“彆動,我給你臉上塗塗藥,不然我弟弟的帥臉若是落下疤痕,可是會把我心疼壞了”

白離找出了隻小藥瓶。

小孩趕緊搬了張凳子讓他坐在他跟前,好上藥。

“疼不疼?”

小孩瑤瑤頭,咧開嘴笑的燦爛:“哥哥吹吹就不疼了”

還是小孩子心性,白離也輕笑,但是也依了他輕呼了口氣,還幼稚的說了句‘痛痛飛走’。

“果然哥哥吹吹就不疼了”

“小傻瓜”

上完藥,白離才複又說回剛才的話題,“那你決定好了不上學堂了?”

“夫子教的我都會,我才不要聽他長篇大論的,一點也沒有用,我又不想當官,我隻想和哥哥一樣,有自己的一門手藝過日子就好了”

突然聽到小孩如此振振有詞的將道理,白離是一愣一愣的,恍惚間,眼前原本小小一隻的小孩,如今已經有一米五了,已經是個能做決定的半大小孩了,在現在的舊社會來說,這樣年紀的小孩足以在家撐起半邊天,而他卻一直拿他當小孩對待。

在新時代,這樣年紀的小孩,還在無憂無慮的快活長大著,而眼前的小孩失去了記憶,忘記了親人,遭逢大變,根本不能同一而語。

小孩說完,有些緊張的看著他,似乎在擔心他會否不同意。

“哥哥?”

白離回過神“你真的決定要去做學徒,不是意氣用事?”

小孩拚命搖頭,“哥哥,我是真的想好了”

“我們也可以換個學堂,哥哥還是可以養你讀十年書的”

十年寒窗苦讀,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孩長大後會有什麼成就,但是以他的經濟能力也沒必要讓小孩吃苦,有條件的時候還是要好好享受,沒條件才要被生活壓彎了腰。

這些年他的話本和畫冊都賣的很好,每月也是進賬百兩不在話下,說是供養小孩十年讀書,那不是開玩笑的。

小孩依舊搖頭:“我才不要讀到最後像李演那樣成了個書呆子”

李演是學堂上如今成績最為好的,也是夫子最喜歡的學生,但是他就特彆不喜歡了,總感覺李演特彆死板,循規蹈矩,主要是他還說不喜歡哥哥寫的話本,哼,不就一個書呆子,都沒哥哥通曉古今,就大言不慚說他哥寫出來的是一坨爛泥,我呸。

白離勸了兩句,見小孩心意已決,隻好同意了這件事。

隔天,他就帶著小孩去了寶芝林,那寶芝林本就在招學徒,見有人願意不要錢來打雜,還不要留飯,自然樂意。

“你怎麼還不要人家留飯?”

解決完了小孩的打工之事,商定明日正式上工,這會離開了寶芝林,白離就問他了。

小孩背負著手,瞄了他一眼,“哥哥,每天都是我做飯,我怕我不在家,你要餓死在家,我要回去給哥哥做飯”

白離:額···

這些年小孩去上學回來經常發現沒飯吃,後來小孩就自己學做飯,白離也不懂小孩上哪學的廚藝,怎就下廚零失誤的,後來就變成了早上小孩早起做早餐,中午學堂回來做午餐,晚上回來做晚餐,有時候還有的夜宵吃。

在經曆了多年的廚藝磨煉,現在小孩的手藝已經超過他了。

有些尷尬了,白離輕咳了一聲,正色道:“說什麼呢!哥哥也是會照顧好自己的”

小孩有些懷疑的看向他,想起了這些年他哥因為閉關寫作而忘記吃飯差點餓死在家的事跡。

白離麵色窘迫,抬手使勁揉了揉小孩的腦袋,羞憤道:“小鬼頭”

飛上兩朵紅霞的那張臉越發嬌豔,襯的那雙剪水眸含情脈脈泛著漣漪,兩人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行人頻頻側望,與前頭的人相撞,事故頻發,而惹起事端的本人卻並不自知。

小孩無奈的搖搖頭,覺得他哥哥長得越發水靈了,比女子還媚人,他們學堂見過他哥的無一不說這是不是男扮女裝的他姐姐,如今已經是這樣的流言蜚語,這以後還怎得了。

唉,他得快快成長護他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