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裡?”不知道過了多久,陸雨肆才醒了過來。
“你醒了,暈倒就是因為低血糖,然後你身上的水痘病勢還算輕,拿點藥就可以出院了,回家必須靜養,然後傷口不能碰水按時換紗布。”護士耐心叮囑她。
“好,護士姐姐,是誰送我來的醫院啊,他還在嗎?”陸雨肆暈倒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現在才感覺額頭絲絲縷縷的疼,身上也有些癢。
“哦,他們走了,我就記得有個年輕小夥子,給,這是你的單子,送你來的人預繳了一千塊,你沒花那麼多,一會到費用辦就可以辦理退費了。”護士急急忙忙遞給她一張單據,然後馬不停蹄去給其他病人掛水了。
一定是撕漫男送自己來的,陸雨肆看著單據上的簽名,工工整整的,倒是不像他的風格。
林海濤,原來他叫林海濤。一陣說不清的酸甜感湧上了陸雨肆的心頭。
她的頭有些暈,慢悠悠的下了床,退費就足足退了八百塊,陸雨肆捏著這八百塊又撫摸了一遍林海濤的簽名。
好耶,這下可以名正言順去找他了!
陸雨肆回家之後可給爸媽心疼壞了,看著女兒狼狽的樣子,陸媽都快出眼淚了,趕緊給她扶上床休息,又聽說是她的同學送她去的醫院,十分感謝這位熱心腸的同學,非要等她痊愈之後去登門拜謝,陸雨肆好說歹說,才把她媽媽勸退。
陸雨肆遺憾的沒有參加小考,在家足足呆了一周多的時間,可給江盈和薑旭羨慕壞了。
“雨子,你真的瘦了,水痘,水痘沒留疤痕吧?”江盈扯著她的手細細端詳。
“沒長臉上,我塗藥塗的很及時,幾乎看不出來什麼疤痕,不過,你看。”陸雨肆掀開劉海,發際線處是一道淺淺的紅印子。
“這是?這是!”江盈了然,陸雨肆在家這段時間,已經把撕漫男,也就是林海濤送她來醫院這件事繪聲繪色講了好幾遍。
“盈盈,你說,這個疤痕,是不是有點紀念意義啊。”陸雨肆拿起鏡子撥弄劉海,將整齊的劉海複原。
江盈看著陸雨肆一臉憧憬甜蜜的樣子,沒忍住潑了一瓢涼水:“呆瓜,不是,不是我瞎說,撕漫男嘴巴太臭,說話好難聽,而且我總,總覺得他很有距離感,就是,那種疏離感,很淡漠那種的。”
“嘿呦,江盈你看了幾本言情小說這麼會形容人了,不錯啊,還有死慢男到底是誰啊?”薑旭正用圓規雕刻一根彩色粉筆。
“不管了,下節課大課間我要去找他。”陸雨肆伸手摸了摸書包裡的一千塊錢。
*
“同學,我找你們班級林海濤。”陸雨肆站在十一班前門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女生。
那女生嘴裡正在叨咕英文單詞,聽到她說話之後很重的點了一下頭,隨即疑惑的說:“林海濤?”
陸雨肆十分肯定的回答:“對,林海濤。”
“我們班級沒這個人呀,同學你應該找錯了。”女生扶了扶黑框眼鏡,聲音柔柔的。
此時曹逸正拿著個水杯往門口走來。
“林海濤,林海濤!”陸雨肆怕打擾十一班正在睡覺的同學,刻意壓低了音量。
曹逸看清門口來人,眉毛一跳,一聲不吭的和她擦肩而過在走廊站定。
“謝謝你啊,同學,林海濤來了。”陸雨肆抬起下巴指了指曹逸。
留下黑框眼鏡女生一臉問號。
“林海濤,謝謝你送我去醫院,這是你幫我交的醫藥費。”陸雨肆拿出一千塊錢遞給他,看起來毫不扭捏,隻是耳尖有些泛紅,她努力抑製自己紊亂的呼吸。
“陸雨肆?”少年低沉的嗓音好像正在演奏優美的大提琴,他乾脆的接過錢,俯身貼近了陸雨肆的耳朵。
他竟然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陸雨肆呼吸一滯,太近了,近的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不知道是香水還是洗發水,總之這味道仿佛有魔力,惹得陸雨肆暈乎乎的。
“我叫曹逸。”少年的喉結滾動,陸雨肆覺得自己甚至感受到了他聲帶振動的聲音。
什麼?
讓自己心心念念這麼久的林海濤,竟然叫曹逸?
陸雨肆簡直當場石化,如果尷尬有等級,那現在她就處於十級。
“嗬嗬嗬,曹逸,不好意思啊曹逸。”陸雨肆表情呆滯,大腦混沌,隻是憑借著本能在道歉,然後在心裡反複咀嚼他的名字。
一聲微不可聞的笑聲,陸雨肆懷疑自己聽錯了。
一隻骨節分明的,纖長的手在她的眼前打了個漂亮的響指,讓她清醒了一些。
“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你不欠我人情。”曹逸其實想說我們兩清了,但終歸是沒說,他徑直走向水房,留下一臉呆滯的陸雨肆。
衝擊力太大,陸雨肆也沒有細想為什麼她不欠他人情,反正總歸是拒絕的意思,她的情商還沒有那麼低,這些話外音都聽不出來。
*
“雨子,你怎麼了雨子?”江盈正在等著陸雨肆回來彙報戰況,沒想到陸雨肆一臉的失魂落魄。
“四哥,給你,旺旺的橘子瓣果凍,特好吃。”薑旭看出陸雨肆情緒不佳,遞給她一把果凍。
陸雨肆沉默的接過果凍,一口氣吃了三個,才抱住了江盈,生無可戀的樣子仿佛被抽乾了精氣。
“盈盈,我完了,我的初戀,失敗了……徹底失敗了……我第一次……唉”
“沒事沒事啊,我,我就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江盈心疼的拍著陸雨肆的後背,忙安慰道。
“而且,他根本不叫林海濤,他叫曹逸,他竟然叫曹逸啊啊啊啊啊啊……”陸雨肆奔潰道。
“他竟然叫曹逸,我就說嗎,感覺,感覺林海濤的名字像個中年人。”江盈一邊往自己嘴裡炫了個果凍,一邊替陸雨肆不值得。
兩人的話一字沒落都進了薑旭的耳朵裡,他大概聽明白了,就是他四哥看上個男生,那男生不識好歹給拒絕了,看這樣肯定還欺負四哥了,一股無名之火在薑旭的胸膛燃燒起來。
他拍了拍江盈:“幾班的啊。”
“十一班,怎麼啦?”江盈誠實說道,想想反正陸雨肆也沒打算真瞞著薑旭。
“我知道了。”薑旭狠狠咬碎了一塊水果糖,眼神出乎意料的堅定。
衝動和熱血是青春期的專屬名詞,薑旭一直把為朋友兩肋插刀這句話刻在了骨子裡,既然你讓我的朋友不舒服,那我就要好好和你算算賬。
“你們班的曹什麼,曹逸呢?”薑旭一臉痞氣,這樣子很唬人,雖然在陸雨肆和江盈麵前是逗比一個,但是薑旭的麵孔可多著呢。
“找我乾什麼?”曹逸好像剛睡醒,一臉疑惑的看著麵前黝黑的同學。
“你就是曹逸?”薑旭語氣不善,心裡感慨著不怪四哥喜歡,這模樣在全年級組都是第一啊!
“對,你是……非洲兄弟。”曹逸看出薑旭是來找茬的,所以也沒有慣著他。
薑旭明顯被噎了一下,他緊緊皺著眉頭,將自己的拳頭捏的咯吱作響。
“你怎麼嘲諷我無所謂,你小子要是再敢惹我四哥不痛快,有你好看的。”薑旭個頭不低,但是還是和曹逸差了一小截,他得仰著頭才能和曹逸對視,好在他身板子很結實,沒有讓這場對話顯得滑稽。
“四哥?”曹逸努力回想自己來到這所中學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所接觸的人。
四哥?陸雨肆嗎?
“你說陸雨肆?”曹逸眼尾上挑,好笑的看著薑旭。
“對。”薑旭為了讓自己氣勢不輸,一直保持著惡狠狠的眼神。
“不好意思了同學,你口中的四哥我實在是不認識,但是你要說劉能,我就知道了。”曹逸嘴角噙著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直接回班級了。
這場挑釁,實在是太不成功,以至於薑旭一直沒有臉和陸雨肆江盈說。
不過,他還是得到一點信息的。
“四哥,就十一班的曹逸,他一定對《鄉村愛情》有些研究。”某天曹逸隨口說起,眼神中竟透露出一些欣賞,畢竟和他一樣喜歡《鄉村愛情》的少年實在是不多。
陸雨肆嘿嘿笑了,對於薑旭的無厘頭發言,她一直很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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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作業,陸雨肆趴在書桌上,在抽屜裡拿出漫畫本,對著自己畫的關於曹逸的漫畫看了許久許久,最終還是沒舍得撕掉,她拿起鉛筆,畫了一個暴怒的q 版小人,代表自己,然後又畫了一個慘兮兮的小人代表曹逸。
看著自己趾高氣昂的把曹逸踩在了腳底下,陸雨肆得意的笑了。
可是她實在是不懂,為什麼她和曹逸隻見過幾次,他就能那麼討厭自己,粉紅泡泡被陸雨肆紮破了,她開始複盤。
最終,她仍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深信曹逸本性善良,自己的那些心動不是假的,沒必要為了無解的事情懲罰自己。
她重新翻了一頁,鄭重其事的寫下:
希望我們的故事不要完結,我十七歲的懵懂。
在外人看來大大咧咧的陸雨肆,其實也還是個期待愛情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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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上天眷顧,雖然陸雨肆忍住沒有再去找曹逸一次,曹逸卻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