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張便利貼(1 / 1)

空調安靜的吐著暖氣,室內有一瞬間的安靜。

二人認識了這麼些年,駱央央又怎麼會不知道李樹的英文名字呢。

剛才她說不記得隻是怕蕭蕭尷尬的無奈之舉,但沒想到當事人就這麼巧的也到了現場。

他就站在自己的椅子旁,駱央央不得不抬起頭來看他。男人麵上看不出什麼神情,帶著淺淺紅暈的眼角略微上翹著,讓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此刻不是該解釋的時機,駱央央抿了抿唇,最終什麼都沒說。

還是蕭蕭先反應了過來,“你好李樹,初次見麵,我是蕭蕭。”

“剛我倆在開玩笑呢,你們認識這麼久了,央央咋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啊。”她打著哈哈,優雅地從凳子上站起身,“歡迎來到悅音。”

男人邁進一步,修長的腿在西裝褲的包裹下也能看出結實有力。蕭蕭暗暗驚歎著,倒是不知道李院的外孫長得這麼俊朗。

男人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一身西裝襯得他像個事業有成的經商人。

薄唇彎出完美弧度,他淺笑著回,“你好蕭老師,以後還請您多多指教。”

他紳士的隻握了一下就立刻鬆開,桃花眼裡滿是真摯,“拜托您了。”

陽光透進百葉窗漏進來,在地板上劃出一條又一條的斜線。

距離十二月三十一日的音樂會還有十七天。

看著二人寒暄著,駱央央在心裡按下計時器。

距離她見到言知還有十七天。

*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穿著黑色禮服駱央央在後台等待著。

今天一天她都沒吃東西,一到這種大型活動她就總覺得胃脹的難受,所以更加不喜歡吃飯。

抿下一口檸檬汁,駱央央將長笛靠近胸口。

今天也拜托你了,空空。

她默念著。

作為她正式入職悅音後的第一場大型音樂會,老媽老爸還有木子自然也是盛裝出席。聽說她們買了好些票送給親戚朋友看,搞得駱央央難為情中也有點小幸福。

坐在椅子上駱央央擺好譜子,一切準備好她這才向台下看去。

作為海城本地數一數二的交響樂團,這場年底音樂會算是喜歡古典愛好者的福音。

果不其然,這間能容納一千一百餘人的海城音樂廳早已是座無虛席。

駱央央知道在台上根本就看不清觀眾廳的眾人是什麼樣子,但她還是沒有收回目光。台下黑壓壓一片,隻有模糊的剪影在晃動著。

但她卻很是安心,因為此刻最愛她的人都在這兒。

輕輕閉上眼睛,駱央央放緩呼吸。

燈亮,樂團首席鄭重地和指揮握完手。

禮畢,演出開始。

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駱央央縱情將自己整個都投入進去。仿佛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十首曲子走向尾聲。

指尖按下最後一個音符,她終於能夠將壓在心底的最後一口氣吐出去。

演出結束了。

燈光適時亮起,各個樂器部首席依次站起致謝。駱央央握緊長笛看向台下熱烈鼓掌的觀眾們,心情也跟著激動起來。

二零二三落下帷幕。

回到家時已是十一點,駱央央將剛剛和家人拍的拍立得貼在冰箱上,轉身從冰箱李掏出啤酒。

木子送的花被她放在了漂亮的花瓶裡,帶著老媽送的項鏈駱央央回到房間。

出門的早,淩晨五點起床時滿滿還沒醒。二人一天沒見,見她回來,小家夥激動地左蹦蹦右跳跳的。

摸到手心都發了熱,滿滿終於被她哄入夢鄉。

“哢次”一聲輕響,駱央央將拉環彈進垃圾桶。鋁製的拉環輕飄飄的,沒什麼聲音的掉進了它該去的地方。

這半個月來駱央央愛上了喝酒,小麥果汁初嘗苦澀,但慢慢抿進喉嚨時卻越發沁出甘甜的回味來。

大大灌下好幾口,駱央央看向天花板。

昏暗的夜燈影影綽綽的打在牆上,在桌上小擺件的反射下,猛一看像是誤入到了迷霧森林。

腦袋搭在床沿上,她眨巴了好幾下眼睛。半響,她從床下拉出紙箱。

紙箱不重,駱央央抱著它卻走的艱難無比。一步一步踏下樓梯,她來到了壁爐前。

歡快跳躍著的燭火似在歡迎她,越發躥的高高的。

低頭看向箱子,駱央央環著膝蓋坐在地上。

客廳隻有她一個人,爸媽和王姨都去睡覺了,她有充足的時間去做她要做的事。

但駱央央卻等不下去了。

她要回到過去。

就現在。

手指在箱子裡停留了好久,半響她掏出被滿滿咬的所剩無幾的星星兔子。

壁爐的火燒的很旺,駱央央哈出一口氣。咽下唾沫,她沉重的將玩偶丟了進去。

橘色火花啊嗚咬上去,沒過多久,玩偶就再也看到它原本的樣子。

死死攥緊手心,駱央央閉上雙眼。

她知道,等她醒來,會有一個人在那兒。

那個本該好好享受他精彩人生的少年,會在那兒。

本該是這樣的......

時鐘儘職儘責走著,靜謐的空間裡,秒針“啪啪”作響的聲音越發刺耳。

不安地睜開眼睛,駱央央看向眼前絲毫未變的陳列。

“不對啊!”喃喃自語將時針聲掩埋,駱央央有些不敢相信。

為什麼?

為什麼她明明像之前那般燒掉了同個東西,卻什麼都沒有發生改變......

是什麼發生了變化?

期待落空,駱央央的不安達到了頂峰。顫著手,她哆嗦著從手腕上扒下手表。

回到事故發生前的一小時也可以的,她可以的。

她可以用那一個小時救下言知的。

銀色手表撲進火裡,陶瓷外圈沒幾瞬就被熏成了黑色。一眨不眨的盯著壁爐,駱央央祈禱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不管鏡麵破碎成了幾瓣,不管指針已經被燒的變形彎曲,她所處的時空還是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為什麼都不行?

跌坐在地上,駱央央不可置信的呢喃著。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不可以的。

她還沒有救下言知,不可以就這麼放棄。

拜托了,拜托讓我回去吧。

計劃徹底亂了,鎮定不在,駱央央麻木的從紙箱裡掏出一個又一個東西。

言知給她分類總結的錯題本。

燒了。

言知讓她帶回家好好分析的數學試卷。

燒了。

燒了一件又一件,駱央央盯著火苗猛然變強又慢慢變小,盯到不知何時她又掉出了眼淚。

還是不行......

眼淚掉的更加急促了,接連落下的透明淚珠裡,駱央央對自己的討厭達到了頂峰。

狠狠蹭向臉頰,她狠狠蹭掉軟弱的眼淚。

這次放進去的是什麼東西呢,她迷迷糊糊的想著。

被淚水糊住的眼睛有些看不清,她擠掉充斥著整個眼眶的懦弱之水。

淚珠掉落,眼前的視線仿若也跟著變亮了。

嗡嗡的蟬鳴接連不斷的響個不停,明亮的陽光鋪滿了整個大地。

少年穿著白色短袖,白皙的麵容被曬得紅通通的。

他淺笑著走的更近,左唇邊的酒窩深的像汪看不見底的湖泊。

‘央央,生日快樂。’

刺目的光晃得她一陣眩暈,駱央央任由眼淚落個不停。

是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