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撞到楚風南的親生父親來那天,李芸把那個男人趕出來的時候一起扔出來的。
她本意是撿回來看一看,卻在這抽屜裡一放就是兩年。
可惜的是,就算和楚風南撕破臉了,她也沒想到用處。
這份文件好像和廢紙一樣,她思考片刻,還是又收了起來。
留著吧,說不定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呢。
*
隔了一日,她才加了那日留下來的那個微信,對麵通過得飛快,
【你是?】
穆梔裡:
【你好,你是風起公司的人嗎?】
【我是。】
【你是誰?】
【有什麼事嗎?】
穆梔裡:
【是這樣的,我是唐蓉的朋友,這些天一直沒聯係到她。】
【你在公司嗎?】
【可以幫我給她傳個話嗎?】
【這恐怕不行。】
【唐蓉都離職快兩個星期了,她沒告訴你嗎?】
意料之中。
穆梔裡:
【怪不得她在家裡一直不出來,電話也不接,消息也不回。】
【能問一下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唐蓉對你們公司的感情很不一般,怎麼會突然離職呢?】
【額,這個我也不好跟你說啊。】
【就是他和我們楚總任總在工作上出現了點矛盾,分歧好像還挺大的,然後就一氣之下走了吧。】
那分歧絕對是大得很了。
穆梔裡:
【好的,謝謝你了。】
【不打擾你了,我還是去她家問問她吧。】
對方沒再回話。
看樣子風起內部一定發生了了不得的事情,楚風南這人極其護短,唐蓉是他的小尾巴,自然也被算在自己人的範疇內。
現在唐蓉都辭職了,這事肯定不簡單。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人們脫下繁重的棉衣,換上顏色鮮亮的輕薄衣物。
萬物倒是和人類恰恰相反,穿上了厚厚的綠色衣袍。
洛水市很注重綠化,隨處一望總能看到一抹綠,對眼睛很是友好。
春暖花開之際,陸放鶴問她,又有一場婚禮,她要不要去參加。
新郎她見過,就是在和蕊婚宴上的那個聞懷照,她當時還以為這人是吹牛,沒想到他還真要結婚了。
穆梔裡挺想去的,上次因為楚風南半路攪局,陸放鶴交了那麼多禮金,她都沒好好吃一頓。
這次她長了個心眼,“楚風南不會也去吧?”
陸放鶴失笑:“當然不會,他又不認識新郎新娘,他去乾什麼?”
穆梔裡道:“那我去。”
兩個人吃總比一個人吃得多。
聞懷照的婚禮豪華程度比之前和蕊的尤甚,新娘子很漂亮,但穆梔裡的目光都被她手裡的黃金捧花吸引過去了。
天哪,真的是純金的嗎?那得多少錢呀?
聞懷照酒量好像很不好,隻被旁邊人灌了一點就把司儀的話筒搶過來了,在會場正中央痛哭流涕,感謝新娘能嫁給他,感謝大家能來參加他的婚禮。
彆說是新娘了,穆梔裡都嫌棄得很,跟陸放鶴說小話,“這人怎麼回事呀?還哭起來了。”
陸放鶴道:“他就神經,喝點酒就犯病。”
穆梔裡:“新娘子這麼漂亮,怎麼看上他了?”
陸放鶴沒說話。
等新人來敬酒的時候,漂亮的新娘子知道陸放鶴的名字後,壓低了聲音詢問,“你就是陸放鶴?跟聞懷照說要抓住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女人的胃那個陸放鶴?”
穆梔裡看了一眼陸放鶴,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說的這話。
陸放鶴莫名其妙:“是我。”
新娘子獰笑兩下,一口把酒瓶裡的酒都悶了,然後警告道,“你小子今天晚上睡覺最好留一隻眼睛站崗。”
穆梔裡:???
接下來要敬酒的那位仁兄是上次的失戀哥,新娘子都沒看他一眼,直接把新郎也拉走了。
失戀哥沉著一張臉,人倒是挺好的,“你男朋友跟聞懷照那個舔狗說,想抓住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女人的胃。那個死舔狗就一直做黑暗料理。”
他幽幽望著陸放鶴,“他被警告一通也不虧。”
陸放鶴尷尬的咳嗽一聲。
穆梔裡忙挽住他的手臂捏出嬌滴滴的嗓音,“我覺得說得沒錯呀,反正我是很喜歡我男朋友為我下廚的,摻雜了愛心的食物吃起來就是和其他的不一樣啊。”
失戀哥的死魚臉破功了,臉上寫滿了對他們兩人的咒罵,張張嘴,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這頓飯吃得很歡樂,但回去後就不是那麼歡樂了。
陸放鶴好像是受刺激了,一路上又提了三四次結婚的事情。
穆梔裡搪塞得都要煩了,“你不要這麼虛榮,跟人家攀比是不對的。他們都談戀愛快三年了,我們才談戀愛一年多。這根本就不一樣呀。”
陸放鶴手裡握著方向盤,唇緊緊抿著,“那今年訂婚,明年結婚行嗎?”
當然不行。
穆梔裡又道:“哎呀,我不都跟你說過了嗎?我媽媽以為你家裡很窮,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如果她知道我是騙她的還沒有跟你分手,說不定會被氣出心臟病呢。”
陸放鶴道:“我明明不窮。”
穆梔裡道:“誰讓你當初說的那麼過火?還有一個重病的爸,住單人病房,要吃好多進口藥,一個人要請好幾個護工,這誰聽了誰不害怕。”
陸放鶴道:“我可以去跟你媽解釋清楚。我們家又不是吃不起。”
他家確實吃得起,進口藥當飯吃都能吃得起。
穆梔裡道:“可是你一去解釋,我媽又會知道你是個有錢人了呀。我親生爸爸就是這樣的,我媽很討厭有錢人的。知道你這麼有錢,她也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更彆說結婚了。”
陸放鶴挫敗:“窮也不行,富也不行?”
穆梔裡道:“沒辦法呀,事極必反。”
陸放鶴長久沒說話,但他遠遠沒有放棄,之後幾乎每天都在提起。
穆梔裡應付得煩不甚煩。
一星期後,他又鄭重其事地跟穆梔裡宣布,他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我可以說,我爸爸身體好了,不用再住院請護工了。我也找到一個高薪工作,這樣你媽媽不就會同意了嗎?”
穆梔裡被騷擾了一整周,又聽他提起結婚的事,裝出來的好脾氣都被丟在了腦後,“你煩不煩呀,怎麼又提這件事?”
陸放鶴正興奮著,覺得自己想到了個絕妙的主意,熱情卻被被穆梔裡沒有來的一句冷言冷語澆滅。
穆梔裡:“為什麼就一定要結婚?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
陸放鶴摟著她的腰,一副深情款款的姿態,“我們現在這樣是很好,可我想和你再親密一點。”
穆梔裡:“再親密一點?”
陸放鶴:“我想和你成為一家人。”
穆梔裡沉默片刻,側過臉去避開他的注視。
陸放鶴依舊柔聲道:“就這個周末好不好?我去見你媽媽,就算她不同意,我也一定會用誠心打動她的。”
穆梔裡心緒複雜。
媽媽會不同意嗎?
才不會。
媽媽一定會同意的。
如果她知道陸放鶴的真實資產,知道他不是編造出來的那個窮司機的身份,媽媽一定會恨不得立刻就把她嫁給他,然後繼續天天笑眯眯的催生。
可她不想這樣。
她好像下定了決心,接觸到陸放鶴目光的那一刻卻隱隱有灼傷感,立馬又側過臉。
她輕聲道:“我回家先跟我媽說說吧。不過結果怎麼樣,我也不能保證。”
陸放鶴顯然是很高興,細密的吻落在她的脖頸。
這一次,穆梔裡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故意說這個不好那個不舒服,去吊他的胃口,配合的摟住他的肩。
他似乎也驚訝於她的乖順,動作更急切起來,抬起她的一隻腿放在腰間,不管不顧地衝撞起來。
這個角度,穆梔裡正經能看到他完整的側臉,心裡有幾分不舍。
不由去親了親他的耳朵,他好像得到了什麼鼓勵,更加賣力起來。
可她與他到底不是一路人,他一門心思想著結婚,穆梔裡卻根本沒這個心思。
她不會為陸放鶴改變,也不應該強求他為自己改變。
本來就是她見財起意先開始,趁現在還沒有鬨得太難看結束也不錯。
今晚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她首先關掉了提醒說晚安的鬨鐘。
以後都不用說了。
陸放鶴的消息發過來,詢問她到家了嗎,穆梔裡斟酌著語氣,寫寫刪刪,努力說得更委婉一點兒,不要太傷他的心。
【對不起,我還是不敢跟我媽媽說這件事,我怕她接受不了。】
【我個人也不想結婚。】
【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考慮,我覺得我們倆理念不一樣,好像不太合適。】
【我們還是分手吧。】
【祝你能早日找到和你邁入婚姻殿堂的人。】
她的手指放在放在刪除好友的按鍵上猶豫了一下,對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她愣著沒接,一個超時自動掛斷又來了一個。
她這才接起來,對麵陸放鶴卻並沒有說話,隻聽到粗重的呼吸聲。
她試探著,“喂?”
陸放鶴道:“彆開玩笑了,好好的為什麼要分手?”
他歎了一口氣,“你不想結婚就不結婚,我們就一直這樣也行。”
穆梔裡怎麼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就算不提,他內心肯定也是想結婚的。隻要還有這個念頭,兩人就不能達成一致。
矛盾一直在那裡不管也不會就消失。
穆梔裡扣弄著睡衣的紐扣,“可你明明很想結婚。對不起,我們還是分手吧。我不能一直耽誤你。”
陸放鶴道:“這怎麼算是耽誤?”
穆梔裡:“對不起。”
她口徑未改,陸放鶴的聲音好似有一份哽咽,“今天可不是愚人節。”
穆梔裡:“我真的沒跟你開玩笑,我很認真的,我們分手吧。”
陸放鶴咬牙切齒:“好,分就分。”
電話一下子掛斷,忙音急促又刺耳。
穆梔裡長長鬆了一口氣,就有些惆悵。
如她所料,陸放鶴自視甚高,應當不會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