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發(1 / 1)

“林公子不在,我……”

沈稚寧低睫,不見其消退。

她猶豫著,未能下定決心。

倏然,門外響起一道聲音:“沈姑娘!”

沈稚寧動作一頓,回眸看去,臉上不禁露出喜悅的神情,是林與陵回來了。

她安撫著衛淩州,“我會一直在你身旁,不會離開。”

起身,她去給林與陵開門,還未等他開口,沈稚寧便道:“林公子,他……他身子有些不適,麻煩你來瞧瞧。”

具體是哪裡不適,沈稚寧一時有些難以言明。

林與陵收回他原本想要說的話,順著沈稚寧的話道:“好。”

轉身,沈稚寧走到屏風後,將衛淩州扶起來,帶他走至床榻上。瞧見衛淩州的不適,林與陵麵色一怔,看向沈稚寧時,也有些臉紅。

他說:“是毒發了……”

毒發?

難道,這便是林與陵之前說過的另一種毒。

“此前,是我未曾與沈姑娘說清楚。殺他之人,想要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故而數毒之中,加了情毒,會在每月十五毒發。”

他瞧著二人年紀尚小,故而沒有說明。

可如今看,是不得不說了。

“如今雖未到十五,可他像是受了什麼刺激,才致使毒發……”

沈稚寧現下才知,難怪衛淩州會如此難受。

而他讓她所念的氣功更是誤打誤撞地促使毒素蔓延全身。

“可有什麼解毒之法?”

林與陵看向沈稚寧,麵露難色,他說:“情毒沒有解藥……”

“沒有?”

沈稚寧蹙眉,那豈不是,隻能那樣?

她腦海之中莫名騰升了一些畫麵,她抿了下嘴角,又聽林與陵說,“雖無解藥,但涼國苗域之內,有一蠱蟲,名喚金蠶蠱,可解百毒,亦可令蠱蟲之主長生不死。但此蟲難尋,傳聞中,苗域聖女與其父苗域聖主各持一枚。”

苗域聖女與苗域聖主?

那不就是衛淩州的母親與外祖父?

可衛淩州的母親死了……

金蠶蠱可使人長生不死,但身為金蠶蠱的主人,她卻死了?

沈稚寧眼眸之中染上一層惑色。

“林公子,身持金蠶蠱之人長生不死,那為何,涼國皇後死了……”

衛淩州抬眸,看向沈稚寧。

他身旁的紅蛇嘶嘶嘶地吐著蛇信子,似要上來撕咬她。

林與陵看過去:“蠱蟲認主,除非蠱主自願將它贈給他人。否則,蠱蟲會隨蠱主同生同滅。”

沈稚寧眉心跟著一跳,也就是說,衛淩州母親自願將她的蠱蟲贈給他人,才致自己身死。

而讓她自願,甚至連生命都放棄的人,隻能是如今涼國的君主衛鄴成了。

想罷,沈稚寧朝著衛淩州看去。

可現下,該怎麼辦?

“沈姑娘。”

林與陵瞧見沈稚寧出神,出聲喚她。

隨即,林與陵想到一個法子,“沈姑娘,你是未嫁之身。若是隻想救這位公子,可去紅樓找姑娘來……”

找姑娘來?

衛淩州看向沈稚寧,雙眸通紅。

沈稚寧頓下聲,沒立刻答應衛淩州。

林與陵瞧見沈稚寧猶豫,沒有多言。

“今日我在城西義診,聽聞有士兵來搜尋醫館,未曾嚇到沈姑娘罷?”

沈稚寧搖頭,“不曾。”

難怪一向要到天黑才歸的林與陵今日回來的這樣早。

“沈姑娘,有什麼事可喚林生去做。”

林生便是林與陵那個小徒弟。

“我先離開。”

“多謝林公子。”

室內,隻餘沈稚寧與衛淩州二人。沉默間,沈稚寧坐到他身側,衛淩州抬手緊抓她的手腕,一副觀音,即將要墜入閻羅的可怖模樣。

“為何要去紅樓找姑娘?”

沈稚寧抿唇,“為了救你。”

“臟。”

早先,衛淩州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方才,林與陵說他所中情毒,他已知曉自己為何痛苦。

少年揚起頭,他從身後攔腰按住沈稚寧,令她低下頭,吻上唇。

“衛淩州……”

沈稚寧耳朵燙紅,她登時瞪大眼睛。

清楚地知道衛淩州想要做什麼。

“衛淩州!”

沈稚寧驚呼:“你清醒一點!”

衛淩州抬眸,鬆開沈稚寧。

“我不想要紅樓的姑娘來,我想要你。”

“她們很臟。”

“沈稚寧,你不是說要救我麼?”

他紅著眼,“可你為何不願意。”

沈稚寧側眸:“我以命救你,卻不因此……而救你。”

“因此而救我?”

衛淩州有些遲鈍的看向沈稚寧,他的手緩緩抬起,摸向沈稚寧的嘴角。

沈稚寧低睫,看向衛淩州的手指。

在她的唇上一直摩挲著。

攻略衛淩州,成功回家。

那她勢必要與衛淩州成為愛人。

可她……

不願愛意未起時,以此攻略。

但她可以,用另外一個辦法。

緩解他的痛苦……

可還未等沈稚寧動作,衛淩州從懷中摸出軟劍,抬手在自己胳膊上狠劃了一劍,鮮血汩汩流出。

那雙空洞無神的眸子,看不清神色。

沈稚寧跌坐在一旁,手忙腳亂地用手捂住衛淩州的傷口。

“衛淩州!”

衛淩州抬眸,瞧向沈稚寧的眼睛並看不見,可似是能看見一般,他邪笑了聲,喚她的名字:“沈稚寧……”

她說過,她會儘她所能,付出她的全部,來護他。

可她是騙他的。

她沒有付出自己的全部。

沈稚寧抬眸,眼睛不禁紅了一圈,她同他解釋:“我不是不救你,是不能……”

衛淩州未加多言,隻是輕聲應下。

“好。”

沈稚寧掃量著他,以為他的軟劍下一刻會抹上自己的脖子,可是,他隻應了一聲好。

“衛淩州,還痛苦嗎?”

衛淩州順著沈稚寧問詢他的聲音看去,緩緩抬起頭。

比起情毒的痛苦,他的期待落空,更讓他痛。

衛淩州笑了下,除了姑姑,他第二次,不知不覺地信任一個人。

還是等眼睛好了,將她殺了吧。

什麼賭約,什麼有趣……

不如讓她像姑姑一樣,永遠離不開他。

衛淩州唇角勾起,“不痛苦。”

沈稚寧知道他在騙她,她的手上已經沾滿他的鮮血。沈稚寧鬆開,又起身,匆忙找到傷藥,折回衛淩州身邊,將他的傷口包紮起來。

“彆亂動了。”

會血流不止。

衛淩州抬起頭,與沈稚寧說:“天要黑了,你需得按時赴約,去尋沈蘭安和陸巧。”

聞言,沈稚寧包紮傷口的動作一頓。

他是想要讓她走?

說罷,衛淩州眸中染上一層不耐煩,隱隱顯露殺意。

一時間,沈稚寧有些後悔。

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沈稚寧識相起身,不再逗留:“我先去找陸巧與沈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