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意外,這個混血魅魔拒絕了他的提議。
看來這個家夥對於自己有彆常人的異常情況並不是完全不了解的不是嗎?
那麼阿立亞就是明知道自己狀況有異的情況之下將他這個陌生人帶回了家不是嗎?是對潛在的危險完全不知,亦或者說是有所期待呢?
這麼想來,洛基眼中的輕視似乎就更加明顯了,他垂著眼,視線停留在她破損滲血的膝蓋處,看著鮮紅的血跡與其略顯蒼白的膚色的對比,心裡略有一種異樣的波動。
他很難形容自己的確切心情,他能夠聞見從這個魅魔身上散發而出的柑橘類的衝鼻氣息還有那混雜著血液奇怪的甜腥味道。對於一個魅魔來說,她誘惑人的方式還是過於樸實無華了——借用她這種吸引力極低的不自然芳香。
但洛基腦海之中的確出現了自己撥弄仙宮侍女端來的飽滿柑橘的景象,那些柑橘的表皮過於薄嫩,稍不留意,就弄得滿手汁液,他突然很想驗證眼前的這個魅魔是否也如柑橘一般鮮嫩多汁。
到中庭的這段時間,他對如今中庭的些許常識還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在阿立亞訥訥開口表示希望他能幫她拿取旁邊餐櫃上的藥劑時,洛基便明白了,這個家夥的確知曉自己的特殊情況,但她似乎卻將此當成了某種古怪的疾病?
洛基的神色不免有點古怪,再一次為中庭人的無知而感到震撼,這些中庭人還真是在一次次地刷新他的認知。
阿立亞已經燒得快暈厥過去了,她的嗓子有點發啞發乾,聲音細如蚊呐,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惶恐。
“就是在您手邊的藥匣,那個藍色盒子的。”阿立亞記得自己似乎還有兩隻由漢克老師為她準備的抑製藥劑,“裡麵應該有兩支針管,裡麵的藥物應該能幫我退燒。”
阿立亞知道自己此刻所講的謊話很沒有水準,退燒的藥物有那麼多選擇,完全沒有必要選擇試劑注入,這兩支針管明顯有著其他的用處,但洛基卻禮貌地沒有過多詢問,這讓阿立亞不免對他心生出了更多的好感。
洛基在取得這兩支藥劑後卻沒有第一時間退回到阿立亞身邊,而是再度翻找了一下她的藥箱,找到了可以替她清理傷口的碘伏和配套棉簽。
隻是當他再度返回到阿立亞身邊的時候,手上卻隻剩一隻試劑了,於是他歉意的表示,自己找了許久卻隻找到一隻。
阿立亞已經燒得有點糊塗了,便毫不猶疑地表示可能是自己記差了,隻是這樣就有點糟糕了。這次的發情期有點過於來勢洶洶,以往都需要兩支藥劑壓製,如今眼下的情況就算是三支或許還不足夠。
看著阿立亞糾結的緊抿唇瓣,洛基壓抑下了掰開她緊鎖的唇瓣的莫名衝動。隻是靠近了阿立亞,然後擰開了碘伏瓶子,蘸取了一點碘伏溶液,然後突然握住了阿立亞的小腿,試圖替她擦拭傷口。
即使是在阿立亞燒得近乎大腦停轉的時候,她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陌生觸碰而嚇得往後縮去,隻是洛基的手掌幾乎如同鋼鐵一般難以撼動,或者是因為她的發情期而變得過度無力,總之是掙脫失敗了。
洛基見她並不配合,似乎弱微地歎了口氣,“在此之前,我想你的傷口還需要處理,不是嗎,米勒小姐。”
接著似乎是為了防止她不再亂動,接著洛基的一隻手掌往上挪動,握住了她的大腿外側,隔著她材質過於輕薄的夏季短褲,阿立亞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觸碰和比自己更低的體溫。
這個距離有點太近了,來自對方信息素中隱含的金屬甜味似乎更重了,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中的恐懼簡直要化為實質。
洛基很快也感受到了來自阿立亞不自覺的幾乎是野兔看見天敵一般的應激反應,這和他的估計有著很大的偏差,難道魅魔不應該對他人的觸碰感到渴求嗎?
於是他微微抬頭,從她那細膩圓滑卻帶著些許血跡的膝蓋上移開了目光,轉投在了她的臉上。
洛基難以形容此刻他所看到的那雙眼睛,如同黑色貝類一樣鮮明的瞳色在水光的包裹下更為柔和模糊,帶著一絲難言的無措和明顯的驚懼,那種抗拒幾乎是毫不作假。
洛基立馬就察覺到這隻魅魔有哪裡不太對勁,在那些水霧真的凝成淚滴之前,他鬆開了對其的桎梏,然後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阿立亞幾乎是想把自己嵌進沙發裡,唇色依然蒼白無比,失去了不久前的鮮妍,她偏著頭,有點不敢看剛剛試圖幫助自己的好心鄰居,隻是搖著頭,“對不起,我……
從小我就非常恐懼異性的接觸。”
謊言,這是洛基的第一個想法,畢竟哪個魅魔能夠抗拒異性對他們的吸引?就算是同性他們都不一定會放過,這就是這樣一個荒誕而放縱的低等種族,根本無法克製自己的欲望。
但看著她的樣子,這似乎又不像作假。
難道正是因為她是混血,所以天性發生了扭轉嗎?洛基蹙著眉頭想到。
阿立亞卻把對方的沉思當成了對方生氣的證明,又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這倒也是,在一個人試圖好心幫助他人之後卻得到了對方防備罪犯一樣的態度,都會慍怒的吧,這是當然的事情。
洛基卻好像不再糾結了,隻是遞給她棉簽讓她自己擦拭傷口。
在潦草地處理完膝蓋的傷口後,接著阿立亞想到了自己的試劑,猶豫了一下,她微微偏頭,抬起那支試劑準備對準了自己後頸那塊微微鼓起的位置,準備紮下。
但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發燒的原因還是因為洛基在場的信息素的刺激導致的手軟讓她有點對不準位置。於是她紅著臉,有點不安地向對方發出了求助。
“洛基先生,請問你能幫我打一下試劑嗎?”阿立亞幾乎不敢看對方的眼前,剛剛才拒絕了對方的觸碰,現在卻又沒有辦法地過來求助對方,她簡直不知道這該怎麼說。
還好洛基先生似乎並不在意自己剛剛的失禮,他隻是接過針管,稍微靠近了她,卻仍然保持了一點距離,然後看著阿立亞側過身,對著他掀起了自己的黑色短發的發尾,露出後頸皮膚處一個微微鼓起的近乎橢圓形的位置。
洛基對魅魔這種生物不算非常了解,因此也不知道這塊東西算是什麼,隻是覺得那種奇異的柑橘氣息更加濃鬱了,雖然很是清新,但卻莫名其妙地多了幾分柔和繾綣,讓他不自覺有點放鬆,但同時又有點隱含的焦躁。
他看著對方那柔軟過頭的後頸位置,突然產生一種一口咬殺獵物的衝動,在他的鼻尖即將靠近對方的皮膚的時候,他立即驚醒。
洛基當即心下警鈴大作,果然不能對這個混血魅魔有過多憐憫,一旦放鬆警惕就容易被她蠱惑。
他伸出指尖,短蹙地在她的那塊凸起位置劃過,然後略微冷淡地詢問是否打在這裡,阿立亞便默默點頭。
當針管真的紮進她的皮膚的時候,阿立亞幾乎是難耐地抓緊了自己的褲子,然後低低喘息起來。
藥劑注射並發作的過程很快,她再度回過神來的時候,洛基已經收拾完她的藥箱,準備離開了。
阿立亞有點不好意思地衝對方道謝,卻發現對方的態度似乎比一開始要冷淡些許,這讓她有點不知如何應對,隻是沉默地送對方離開,或許她應該更快更努力地解決自己與異性接觸不良的問題。
但這是一種非常麻煩的創傷後應激心理,萊克特醫生雖然給過她一些建議,但她一直都沒有很好地采納並付諸實踐,她或許真的該好好麵對自己的心理問題了。
這也是她第二天立馬就來到對方那裡進行進一步心理谘詢的原因。
“所以,你是說,在昨天和這位好心的‘鄰居先生’的親密接觸過後,你做了一個充滿性暗示的夢?”萊克特醫生在說出這些話語的時候,神色平靜異常,似乎對此見怪不怪,這種態度無疑讓阿立亞感到放鬆。
她在萊克特醫生這裡的治療持續了一段比較長的時期了,在她的中學時期,她就意外地了解到了這位異常專業且在行業內飽負盛名的心理醫生,他所見過的古怪心理病症簡直不可枚舉,阿立亞的這點心理問題在他那裡根本不算多麼奇怪,這也是阿立亞很容易在對方這裡感到放鬆,敞開心扉的原因。
因為她似乎覺得怪異的自己終於找到了一種歸屬感。
她就像是麵對一個年紀稍大的貼心朋友一樣,有點不好意思地述說著自己的一些煩惱,並詢問對方自己這種心理或者是幻想是否是病態的。
“不,這再正常不過了。”萊克特醫生微微一笑,沒有攻擊性的朦朧眼睛帶著一種堪稱溫和的笑意,“人們總是會在夢中展開對自己隱含壓抑的欲望的幻想,我想這是一種正常的抒發,不過我能知道夢的過程是怎麼樣的呢?我想這對了解你的確切需求和心理轉變有一定的好處,畢竟比起之前的情況,我姑且認為如今這算是一種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