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陸尹嘉,一個平平無奇的beta。
我的基本情況簡介裡已經寫過了,就不在這裡一一介紹了,因為現在,我正麵臨著每天n度的無語時刻。
公司新來一個實習生,叫林禎,是個漂亮的omega。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我一個beta見了都不自覺產生一股強烈的保護欲,更彆說那群單了很久的alpha同事,他們一個個的跟五百年沒見過omega一樣湊在林禎身邊,一會端茶倒水,一會借著揉肩膀的名義揩油。
嗬嗬,一群變態。
我看著眼前隻寫了幾段的稿子一個頭三個大,我當初怎麼就腦殘非要學新聞學呢,我怎麼就非要做娛樂記者呢?我怎麼就非要和同事搶這個采訪機會呢?哦,這個機會不是搶,這是我應得的,這句話刪掉。
“陸哥……”
林禎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把我嚇了一跳,不是?這小子是鬼嗎,我服了,幸虧我沒心臟病。
“怎麼了?是工作上有什麼問題嗎?”我笑著問他,沒彆的理由,職場中我一直以平和溫柔的形象示人。
林禎看起來有些扭捏,他拉過我旁邊工位的空椅子坐下,一雙大眼睛淚汪汪地看著我說:“我有點害怕……”他一邊說著眼睛一邊往我身後瞟,我轉頭,看到那幾個單身許久的alpha同事就站在我身後兩米處。
如果眼神可以具象化的話,那他們幾個已經把林禎給……
想到這裡我打了個激靈,把椅子轉過去麵對那幾個人,努力維持著笑臉:“各位,工作完成了嗎?如果已經做完了那幫我分擔一點怎麼樣?”
“呃……哈哈,錯了陸哥。”他們幾個賠著笑乖乖回到自己工位,隻是眼神還時不時瞥過來。
好,暫停一下。接下來讓我為你們詳細介紹一下陸尹嘉。雖然他是一個平平無奇的beta,但卻憑借自身優越的能力以及足夠長的壽命,曆經五年時間終於在這家傳媒公司成功混上了小組長的位置!讓我們為他鼓掌!
好,繼續。彆問為什麼四年了都還隻是個組長,我對那些虛名不感興趣。雖然我職位不高,但畢竟閱曆擺在那,大家都是要敬我三分的。
“謝謝你陸哥。”林禎握住我的手,眼睛亮亮的,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把手抽出來,撓撓頭:“小事,你去工作吧。”
“工作”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我看到林禎的臉瞬間垮了一下,但又很快恢複原樣,就好像剛才他的變臉是我的幻覺一樣。
“嗯,謝謝,那我先走了。”林禎離開了,離開前留給我一個奇怪的眼神。
啊?什麼意思?
算了,比起這個,采訪稿才是最重要的。
這次我要采訪的是娛樂圈裡一個剛出道不久但卻在大熒幕上大放異彩的男演員,出道兩年拍了四部風格迥異的電影,全都爆了。
這是一次很重要的機會,采訪順利的話我應該可以晉升……是的,我對那些虛名很感興趣。
網傳那個男演員私底下很難相處,特彆刻薄,我平生最不想接觸的就是這類人,因為在他們麵前我很難偽裝自己,畢竟我其實也是個很刻薄很低素質的人。
我看了眼前半部分已經擬好的采訪稿,大部分問題都圍繞著他的作品展開,這樣總不會出錯,雖然他剛出道不久,但我真的惹不起他。
為了采訪,我找來他爆了的四部電影打算全看一遍,但我又實在沒空,熬夜看電影這種事,我現在已經不行了,我這個年紀已經不適合熬夜了。
尋常的一天在摸魚中度過,我保存好寫了三天進度依舊不到半拉的采訪稿後關掉電腦拿起手機奔向門口,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刻到了!
“滴——陸尹嘉,打卡成功,上班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最愛上班了!
“這個上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句,下一秒,那個剛上來的電梯就擠滿了人。公司在35樓,電梯卻隻有三個,每天光等電梯都得等好久,運氣差了能等上十幾分鐘。
而我今天剛好運氣差,六點下班,當我從辦公樓裡走出來的時候已經六點過十二分了。
滾,我最討厭上班了。
我有時就在想,如果我去學拳擊的話,生活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憋屈了。比如現在,好不容易買了車但是今天限號的我在公交站正伸長了脖子看兩米外的站牌。
為什麼離這麼遠?因為有對情侶在站牌旁邊又親又啃。我去你的,你們兩個沒素質的我惹你們了嗎?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嗯……老公,有人……”女神經病終於注意到我,作勢要推開男神經病。
男神經病不依,反而把她抱得更緊:“讓他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老婆。”
“呃,不是,我是在看……”我指著他們身後的站牌試圖解釋,此刻我突然感覺自己也挺神經的,居然試圖和他們溝通。
“我讓你看了嗎?!”男神經病突然發病了,怒目圓睜看著我,“我老婆隻能我看!”
“老公……”女神經病感動地要哭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甜啊祝你們百年好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滾。
我打了車,這個公交站誰愛呆誰呆,兩個神經病。
上車後我報出手機尾號,係好安全帶,從後視鏡裡看到司機瞥了我幾眼,我暗道不好,一般這種情況下,要麼是他對我圖謀不軌,要麼就是……他想聊天。
“小夥子,在茂葉中心上班呐?”
……果然。
我隨便嗯了一聲,把手機放回口袋裡抱臂假寐,我都這樣了,他總不能繼續說話了吧?
“那感情好啊,風吹不著雨淋不到的。”
“誒,你是做什麼的?今年多大了?結婚沒有?”
我閉著眼睛不理他,但他毫不在意,從詢問我的個人信息到講他的人生故事,一直說個不停。
我的爺,放過我吧,我怎麼你了你個沒素質的。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我睜開眼,和後視鏡裡司機的眼睛對視上,他嘿嘿一笑:“冒昧問一下,你是alpha嗎?”
我拿出手機,看到是主編的電話,隨便應付了司機一句就接起了電話。
“喂,小陸啊,吃飯了嗎?”
我想起剛剛路過的公共廁所,自覺地跳過了這個話題:“怎麼了?有什麼吩咐嗎?”
“哦,也沒什麼,就是……原定在下周的沈從言的采訪吧,這個……”
我工作這些年來,有不少原本已經準備好但卻被臨時搶了的采訪,大部分都是在采訪前夕突然通知我明天要換誰誰誰去,叫我把準備好的采訪稿給那個人。
為他人做嫁衣這種事我做過不少,但這次居然提前一周通知我,還真是有點不適應。
我沒說話,安靜地等她開口。雖然將大好的工作機會拱手讓人很不爽,但我一沒勢力二沒背景,遇到這種暗箱操作也隻能打碎牙往肚裡咽。
“你彆不說話呀,不是要臨時換人。是沈從言那邊有點情況。”
我懵了一下:“……沈從言那邊?”那豈不是采訪直接取消了?!比起為他人作嫁衣,努力白費一場才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沈從言你個沒素質的,給我……
“是他下周要出國領獎,所以想把采訪提前到這周,你準備工作完成了嗎?”
有多遠滾多遠………………
我慌了,我真的慌了。我們每周單休,今天周五,采訪提前到這周的話,我不可能浪費我寶貴的周日,所以采訪隻能在明天,可我采訪稿還沒寫完。
電腦……在公司。
我和主編隨便聊了幾句後掛斷了電話,我把手機放回口袋,從後視鏡裡看著司機的眼睛:“師傅,掉頭。”
我在公交站下車了,那兩個神經病已經走了,我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樣回公司拿電腦,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開支,我讓司機走了,決定待會坐公交回去。
“喂小夥子,等等。”司機叫住我,我回過頭看到他對我招手。
“怎麼了?”
他看看四周,小聲道:“我兒子是omega,你們要不要認識……誒,彆走啊!”
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屎一樣的人生。
——
此刻我有點崩潰。
我的鍵盤劈裡啪啦打得飛快,ddl提前這種事,任誰碰上了都得絕望。
采訪問題都圍繞著沈從言的作品展開,說得輕鬆,但四部電影我剛磨磨蹭蹭的看完兩部,剩下兩部的票房和口碑都比前兩部好一些,但因為題材我不是很感興趣所以打算最後看,現在是真的完了。
我連忙拿來平板上網搜索那兩部電影,點擊開始播放,與此同時我一手用手機刷影評一手打字寫采訪稿。
時間一點點過去,當我的肚子叫了兩聲之後我才想起來還沒吃飯。我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十點了。
下周國外的那個獎項沈從言是突然被提名的,我去你們的,你們這群沒素質的老外給我滾。
我停下動作,把電影點了暫停,接了杯溫水走到落地窗前,思考是我在今晚完成工作明天采訪順利進行的可能性大還是我現在馬上從15樓跳下去的可能性大。
思索再三,還是後者可能性大一些。好吧,吃點東西睡覺了,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工作做不完?
我打開冰箱,發現裡麵隻有幾片上次吃完忘記綁袋子的麵包,比我的腦袋還要空。我拿出那半袋麵包捏捏,冰冰涼涼還乾巴巴的。為了自己的胃考慮,我把那幾片麵包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又開始犯難。
現在已經快十點半了,點外賣送到的話估計就十一點多了,吃完肯定不能立刻睡覺,我胃不好,這樣算下來我可能得十二點才能上床……
不吃了,今晚也不用設鬨鐘了,睡覺。
當我被胃痛醒睜開眼睛時,外麵晨光乍泄。
我拿起手機一看,五點四十。糟了,有點太早了,九點上班,我以往都是七點起床的。
睡回籠覺是不太可能了,我下床吃了點藥回床上又躺了一會兒,好點之後坐到書桌前看著黑屏的筆記本電腦發呆。
……我昨晚,關電腦前保存文檔了嗎?
沒有。
我看著電腦上停留在下班時的進度的采訪稿,平靜得像一具屍體一樣。現在辭職或許來得及,我點開手機通訊錄,猶豫很久也沒勇氣給主編打電話。
我還是跳樓吧。
但該說不說人的潛力巨大,我憑記憶把昨晚加班寫的稿子補上,臨時加了幾個有些私人但又不是很八卦的問題,這下數量差不多了,最起碼采訪時不至於因為沒問題可問而陷入沉默的尷尬情況。
我囫圇往口袋裡塞了幾塊糖和幾片胃藥,抱著電腦急匆匆卡點趕到了公司,主編正在等我,見我來了連忙招呼我去她辦公室,還讓我帶著電腦一起,看這架勢是要審核一遍我的采訪稿嗎?
她坐到辦公桌後眼睛盯著自己的電腦,對我說:“你準備工作都做完了嗎?”
我點點頭:“做完了,是要審核一遍還是……?”
“換了,換這份。”她把電腦轉向我,上麵的采訪問題與我準備的問題天差地彆,八卦的意味都要溢出來了,那個“最近網傳您在深夜和一男子幽會的事情,是真的嗎?對方是您什麼人”的問題吸引了我的注意:“這是什麼?他和誰幽會?”
主編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你還沒看熱搜嗎?這件事都爆了。”
她示意我拿出手機現在看那條淩晨爆了的熱搜,繼續說道,“狗仔拍到他和那個人勾肩搭背地進出飯店,他的女友粉男友粉們已經在微博上從淩晨罵到現在了,這份采訪稿是他工作室臨時提供的,算是借此機會澄清一下。”
我看著原博評論區裡那些狂熱粉絲的留言一陣頭疼,點點頭說:“我明白了,那你拷貝一份發給我。”
到頭來,我的稿子還是白寫了。
午飯前我出發去到沈從言的公司,在休息室裡看著手裡那一遝采訪稿有點頭暈,我剝開一顆水果糖含在嘴裡才好些。
因為實在不甘心自己的努力白費,所以我把自己的稿子也打印出來了,兩份稿子拿在手裡還真有點分量。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我抬頭從鏡子裡看到一個人提著一個包進來了,那是一個很苗條的女生,帶著帽子和口罩,看起來沒有化妝的樣子。
“陸哥你好,我是您的造型師。”她打了聲招呼坐到我旁邊,低頭開始擺弄著那些化妝品。
我也和她問了聲好,然後休息室裡就陷入沉默。
我坐在鏡子前任由她擺弄,化妝化到一半又有人進來了,我往鏡子裡一看,我去,沈從言。
他在門邊站了一會兒,半分鐘後才關門進來:“你就是這次來采訪我的記者嗎?”
我嗯了一聲,不是不想理他,而是那女生正在給我塗口紅,我點頭不是說話也不是。
他坐到我旁邊盯著我,片刻後說:“現在把問題過一遍,彩排一下吧。”
采訪都要彩排嗎?我心中疑惑,但也不好表現出來。此刻我的妝已經完成了,那女生開始擺弄我的頭發,我終於可以說話:“可以,我這邊有兩份稿子,您先看一下。”
我將手裡的稿子遞給他,他接過去皺了下眉:“為什麼兩份?”
我能和他說是因為我不想自己帶病死命趕出來的稿子莫名其妙被斃嗎?我不能。
我看著鏡子裡的他笑笑:“是這樣,有一份是您的工作室安排的,另一份的問題都是圍繞您的作品展開,我猜您可能會想談一談對於出演過的作品以及角色的感悟,所以準備了兩份。”
他點點頭,低頭看著稿子不再說話。
嗬嗬,根本不想理我嗎,裝都不願意裝一下嗎?世界上像我這樣刻薄沒素質但肯裝的人不多了。
“啊!”造型師突然大叫一聲,我被嚇了一跳。她看著我,說,“發膠,忘帶了。”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什麼事呢。我呼出一口氣:“沒事,采訪在室內進行,噴不噴發膠都沒關係的。”
說著我看向鏡子裡的自己,該說不說這個造型師有點東西,我感覺憑借我這個樣子也能出道做愛豆了。
“發膠我那有,用的話我拿過來?”沈從言突然開口說話,我轉頭看他,他也剛好抬起頭和我對上視線。他對我眨眨眼,偏頭看向那個造型師,“用嗎?”
“……用。”
沈從言將稿子還給我:“那我回去拿,等我一下。”
接下來的時間,造型師很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準確地說,是心不在我身上。
我已經在鏡子裡看到她多次偷瞄沈從言了。
能出道做演員的人,外貌不是必需項,但一定是加分項。而沈從言屬於是外貌拉滿的那種類型,更何況剛剛還受到了他的幫助,剛二十出頭的女生淪陷也正常。
“到時候就問這些問題好了。”沈從言把一部分稿子給我,“都是我能答得上來且不會有什麼漏洞的問題。”
我大致翻了一下,有我的問題也有工作室的問題,可以在澄清的同時再賺一波好感。我點點頭,笑道:“我明白了,那接下來我們要試著彩排一遍嗎?”
沈從言搖頭:“不用了,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采訪還有一個小時開始,趁現在去吃點東西吧。”
等等,還有一個小時才開始,那為什麼這麼早給我做好妝發?我吃東西是不是還要小心不能蹭掉口紅?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造型師拿出那根口紅遞到我麵前:“陸哥,這口紅是xx新出的裸色,不沾杯,吃東西也不會掉,提升氣質的同時顏色也不會太過豔麗,很適合您這種原本底子就很好且偶爾有上鏡需求的人。”
我越聽越不對勁,果不其然,接下來她話鋒一轉:“要買一支嗎?因為是新品所以現在有優惠,原價69一支,現在128三支,色號可以自選。”
我乾笑著擺擺手:“……不用了,謝謝。”
我餘光裡看到沈從言在偷笑,見被我發現,他咳了一聲,說:“我先走了,待會見。”
我點頭:“待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