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1 / 1)

丁月華被他反將一軍,撇撇嘴,探身去夾桌上的清蒸鯽魚。

魚的味道鮮美,魚肉很嫩,魚皮軟彈順滑,清蒸的做法保留了魚的原汁原味。

她想起前不久和白玉堂在長慶樓吃白灼蝦時店裡的夥計對白灼蝦的介紹也是原汁原味。

白玉堂道:“你笑什麼?”

丁月華:“你覺得是白灼還是清蒸最能保留食材的原汁原味?”

白玉堂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因為吃白灼蝦那天於他而言是有些恥辱的一天,所以他不願意提起,便假裝沒聽懂她話裡有話,說道:“我個人還是更喜歡清蒸的做法。”

丁兆蕙不解,問:“怎麼忽然討論起做飯了?”

白玉堂忙轉移話題:“沒什麼,反正我對香囊不感興趣。”

白玉堂對香囊和粽子都不感興趣,龍舟他倒是喜歡的,隻可惜今年情況特殊,不能去看,所以今年的端午節除了喝酒以外他就沒有彆的安排了。

丁月華不喜歡酒的味道,所以平時不喝,白玉堂酒量還行,不過他不喜歡喝醉後走起路來歪歪扭扭的感覺,所以不會喝太多。雄黃酒容易上頭,白玉堂一般喝個幾杯,意思意思也就算了。

丁兆蕙道:“和雄黃酒特彆容易醉,你不會是蛇精變的吧?”他篤定地點點頭,又說:“你姓白,白素貞也姓白,白素貞不會是你祖先吧?!”

白玉堂道:“我如果是蛇精,第一個就先吞了你!”

丁兆蕙:“哇呀!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

他們兩個的聲音越來越大,坐在桌旁的其他人都被驚呆了,不知道該如何勸架,隻有韓彰和丁月華兩個人因為“久經沙場”,所以沒什麼反應,繼續淡定地吃飯。

鯽魚刺多,丁月華忙著吐魚刺,都沒怎麼認真聽白玉堂和丁兆蕙在吵什麼。

畢竟聽他們兩個吵架哪裡比得上吃魚有意思呢。

吃完了碗裡的,丁月華正要再從魚肚子上夾塊魚肉,忽然聽到有人喊道:“大人回來啦!”

大家立馬放下飯碗出去迎接,簡單的寒暄之後,眾人跟著包拯回了屋內,將包拯讓至主座,包拯坐了以後,其他人也落了座。

趙禎皇帝聽說他們捉住了趙臣之後很是欣喜,但在聽說他們從趙臣嘴裡什麼消息也沒問出來後,皇帝又開始犯愁。

襄陽王顯然已經沉不住氣了,可問題是沉不住氣的不隻有他一個。

包拯道:“聖上希望我們儘快從趙臣口中問出更多消息,查明白襄陽王是從什麼時候起想要造反、又暗中做了哪些準備,最重要的是,襄陽王打算何時起事。”

他歎了口氣:“不聊這些了,大家累了一天,先吃飯吧。”

第二天一早,包拯就帶著展昭去地牢裡審問趙臣,其他人幫不上什麼忙,也就不必去了。

趙臣這個人不怕死,所以不能用對付龐吉的辦法來對付他,“午夜刺殺”這種招數對趙臣沒用。

白玉堂認為今天包大人一定會對趙臣用刑,白玉堂多愁善感的二哥韓彰則不想過多談論這個話題,總感覺談論酷刑就好像在對他施加酷刑一樣。

丁月華懶得去猜,反正有包大人在,不會出什麼問題,最糟糕的情況不過就是包大人什麼也問不出來。

今天不用去開封府值守,丁月華打算趁著這段空閒時間去買香囊。

丁兆蕙好不容易不用早起,所以丁月華離開的時候他還在蒙頭大睡,房間門還是緊閉的。

白玉堂對香囊不感興趣,自然也不願意跟丁月華跑這一趟。

所以吃完早飯後,丁月華就自己出了客棧,沿著街走過一串沿街叫賣的商販的攤位,一條街還沒走完,香囊就買好了,她還額外多買了許多東西,大多都是吃的。

丁月華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去了刀劍閣,把香囊分給了閣主和秋葵,又留下了一堆從街上買來的小吃。

秋葵說東西太多吃不完,讓她帶回去給丁兆蕙他們吃。

“他們都不跟我出來,我才不苦哈哈地把這些東西都提回去呢。你和閣主吃吧,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

秋葵剛從李國明家跑出來的時候瘦得跟竹竿似的,現在她在刀劍閣裡吃住,不像做丫鬟時那麼累了,夥食也變好了,所以長了點肉,臉頰不像過去那樣是凹陷下去的了,氣色好了許多。

刀劍閣今天生意不錯,丁月華不想打擾她們做生意,所以沒待多久就走了。

今天天氣不錯,有風但風不大,走在街上時不時迎麵吹來一陣風,心情和衣擺都隨著風飛了起來。

丁月華閒逛到一家茶館,聽見裡麵有說書人講得正歡,她在家的時候就有去茶館聽說書的習慣,之前去襄陽也聽當地的說書人說了一段,但她還從沒聽過京城的說書人說書,今日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不去湊這個熱鬨的道理。

茶館不大,隻有兩層,說書先生站在中庭,一樓和二樓之間是連通的,說書先生在一樓,坐在二樓的客人一低頭就能看到他。

丁月華進了茶館,見一樓的位置都被坐滿了,她暗自感歎開封城內人果然多,隨便走進一家小茶館都座無虛席。

一樓都坐滿了人,估計二樓也差不多。

丁月華有些掃興,轉身正要走,店裡夥計看見了她,忙過來招呼道:“客官,樓上還有位子呢,您樓上請!”

這家店還真會做生意,若不是夥計主動來找她,她興許就直接走了。

夥計引著丁月華上了二樓,從一樓往上看的時候,二樓看起來更寬敞些,她本以為到了二樓視野會更開闊,但真的到了二樓以後,丁月華發現二樓桌椅板凳的擺放略顯擁擠,而且從二樓往一樓看下去,說書先生顯得頭大身子小,有些不協調,總的來說,在二樓不如坐在一樓舒適。

也難怪一樓座無虛席,但二樓上還有幾個空位。

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不怎麼影響,況且來都來了,就坐下看看吧。

丁月華選了張靠近中庭的桌子,點了壺碧螺春,低頭往樓下看去。

樓下的說書先生剛念完定場詩,丁月華沒聽見,所以也不知道接下來他要講的是哪一段故事。

隻聽說書先生道:“諸位,今天要講的是一位唐朝末年的大俠,名叫關天長,是東漢末年的名將關羽關雲長的後人。隻是這關天長對學武不感興趣,他就隻對讀書感興趣。

關天長還沒學會說話的時候就學會了識字,剛學會說話,他就能吟詩。到了五歲那年,他已經成了所謂的“神童”,平時父母帶他出去,大家都爭著搶著要看看神童到底長什麼模樣,彆人家的父母也時常找關天長的父母打聽建議,想知道他們是怎麼培養出了關雲長這種神童,但關天長是天賦異稟,自打生下來就對知識很渴望,用不著父母催促,他自己就去念書,而且一念就停不下來,父母叫他吃飯他也聽不見。”

這些話都是背景介紹,說到現在,關天長才五歲。丁月華心想,估計這位大俠馬上就要長大了。

果不其然,說書先生說道:“時光荏苒,歲月飛逝,關天長一晃已經二十四歲了,諸位一定以為,像關天長這樣的神童,自幼飽讀詩書,到了二十四歲,一定早就高中狀元,做了高官,一路飛黃騰達,可這關天長偏偏是屢試不第,怎麼都考不上。”

屢試不第,可他不過二十四歲,根本就沒考幾年,“屢試不第”實在誇張了些。況且關天長是個神童,自幼飽讀詩書,就算中不了狀元,那考個進士對他來說總不算是什麼難事吧?怎麼會考不上呢?

但是彆問,問就是劇情需要。

若是關天長真中了狀元,他就進朝廷當官去了,也就不會成為大俠了,所以他不能中舉。

“客官,您的茶。”

夥計提著茶壺過來,把本就很乾淨的桌子又擦了擦,然後將茶壺放在桌上。

丁月華邊聽說書先生說關天長因為屢試不第如何苦悶邊給自己倒了杯茶。

茶從茶壺裡倒出來,頓時茶香四溢,還沒喝她就知道這茶不錯。

說書先生繼續說道:“關天長一肚子的學問沒有用武之地,所以心情非常苦悶,比吃了黃連還苦。”

丁月華知道接下來關天長就要時來運轉了,所以她一點兒也不為他憂心,低頭喝了口茶。

茶是真的不錯。

“心情苦悶,但日子還是要過。關天長做不了官,除了讀書寫字外也沒彆的本事,所以隻能靠給不識字的人代寫書信,以此維持生計。

“這天中午,關天長去給村子裡一位老人代寫書信,那老人上了年紀,腿腳不便,所以托了鄰居去請關天長到家裡來。關天長在老人家裡寫完了信,就帶著信去幫忙寄送。

“送完了信往回走的路上,關天長忽然聽見路旁的草叢中傳來了粗重的喘氣聲,聽起來有點怪,不像是過路人累了在路邊午睡的聲音。

“周圍靜悄悄的,太陽掛在高空,關天長略作猶豫,覺得這光天化日之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便大起膽子往路邊走去,隻見——”

丁月華被故事吸引,茶杯舉到嘴邊都忘了喝。

“隻見路邊的一棵大樹下躺著一個須發全白的老人,老人胸前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他緊閉著眼睛,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受了重傷。”

丁月華忽然覺得有些沒趣,之後要發生什麼事她已經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