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1 / 1)

[七五]刀劍問情 羽邱 3806 字 23天前

“我爹的傷已經好了,他一直吵著要回家,我還不想回去,所以想在京城裡找份差事。”蘇清說。

丁兆蕙:“昨天我聽到你們吵架,是不是就是為了要回家的事?”他忽然瞪大了眼睛,急忙擺手:“我不是故意要偷聽,隻是偶然聽到的,真的!”

蘇清笑了笑:“我知道,昨天是我們吵得太大聲了,不怪你聽到。我爹不想待在京城,想儘快回去,我不跟他一起回去,讓他自己走,他就生我的氣了。”

“那你要跟蘇先生走嗎?”丁月華問。

蘇清搖了搖頭:“我們那兒人少,不容易找差事,我不想回去了,想留在京城。我爹想走的話,就讓他走吧,反正我不回去。”

丁月華:“蘇先生為什麼這麼著急回去?”

“他不是著急回去,而是一開始就根本不想出來,”蘇清說道,“他隻是聽彆人說京城裡有錢人多,有錢的傻人也多,所以想來這裡騙點兒錢後就回家的。自從在開封府挨了板子之後,我爹就整天在我耳邊念叨要回家的事,他舍不得老家的親戚朋友,而且覺得京城的人比他想象的聰明,他對付不了,留在這裡也騙不到錢。”

丁月華忍不住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腰間花裡胡哨的刀鞘被他放在了房間,沒有帶在身邊。

如果白玉堂帶著那個值五十兩銀子的刀鞘站上比武招親的高台的話,蘇旭怕是拚了命也會想辦法讓蘇清輸給他。

“坑蒙拐騙不是正經營生,就算有錢人有錢,騙他們的錢也觸犯了律法,蘇先生武功不錯,年紀也不算早,找個正經的差事足以養活自己,他怎麼會想著靠騙人來賺錢呢?”丁兆蕙對這事感到疑惑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一直沒好意思問,今天終於鼓起勇氣問了出來。

蘇清麵有愧色,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爹的氣憤:“因為騙人更輕鬆啊。種田也好,替彆人做工也好,都不如動動嘴來得容易。

“比武招親是我跟彆人比試,又不用他動手,他隻需要站在台上喊幾句就行了。而且隻要能騙到一個人,騙來的錢就比種一輩子地得來的錢還要多,我爹這種人當然是選擇騙人了。”

她把耳邊的頭發彆到耳後,自嘲地笑了笑,說:“他說如果我不跟他回去,他就不再認我這個女兒,就好像我有多願意做他女兒一樣。”

丁月華身邊多了秋葵,蘇清又經常早出晚歸,她和蘇清見麵的時候不多,所以不知道蘇清和蘇旭之間的矛盾已經這麼深了。

但轉念一想,也許他們父女兩個的矛盾本來就很深,在開封府挨的板子隻是暫時緩和了蘇清和蘇旭的關係,現在蘇旭的傷好了,想回老家,蘇清不想跟他回去,所以兩個人又開始爭吵。

不過蘇旭這人也真夠頑固的,他跟蘇清的想法明顯不一樣,但就因為他是蘇清的爹,就覺得蘇清必須什麼都聽他的。

俗話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但蘇旭是典型的己所欲,施於人,也不管蘇清到底願不願意,反正凡事都得聽他的。

丁月華給蘇清倒了杯茶,說:“蘇姑娘,你不想回去就不跟他回去,總不可能什麼事都得按照他的想法來做,他既然不考慮你願不願意,那你也不必考慮他願不願意。”

“就是,反正他的傷也好了,他想回去就自己回去吧,蘇姑娘,你不跟他一起走是對的,萬一回去的路上他好了傷疤忘了疼,又要搞什麼比武招親,你們免不了還要吵。”丁兆蕙也倒了杯茶,他要把茶給蘇清遞過去的時候,才發現蘇清手裡已經有一杯了,隻好默默把手收回來,自己把茶喝了。

蘇清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與其跟我爹回去,還不如留在這裡,眼不見心不煩。今天我去了城南的一家鏢局,是姐弟兩個人開的,因為兩個總鏢頭姓顧,所以鏢局叫顧家鏢局。他們想雇我做鏢師,過幾天就出發護鏢,但襄陽王謀反一事尚未解決,我就回絕了。”

蘇清基本功紮實,劍也用得極好,靠比武招親坑蒙拐騙是白瞎了她一身武藝,做鏢師就很合適了,不僅工錢多,還能去到很多地方增長見聞,自然比跟著蘇旭回老家種田要好。

襄陽王謀反這事牽扯太廣,現在他們連龐吉都還沒搞定,襄陽王更是一時半會兒難以接近,如果蘇清要等到謀反的事解決以後再去做鏢師,少則要等幾個月,多則恐怕要等好幾年。

與其在這兒耗著,還不如去做鏢師賺點兒錢,也好在開封城內站穩腳跟。

所以丁月華等人勸了蘇清一番,讓她接下顧家鏢局鏢師的差事,開封府這邊暫時不缺人手,不用她擔心。

蘇清對做鏢師本就有點動心,再被他們一勸,她打算明天就去顧家鏢局找總鏢頭,說自己改變了主意。

“做鏢師這事我想自己跟我爹說,還麻煩你們先替我保密。”

丁月華道:“你放心,我們不會告訴蘇先生的。”

蘇清杯裡的茶空了,丁兆蕙瞅準時機給她重新添了茶,但他剛把茶添完,蘇清就站了起來:“我先上樓去了,不打擾你們商議。”

丁月華點點頭:“好,時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們也該出發了。”

蘇清上樓去了,留下了丁兆蕙剛添滿的茶杯。丁兆蕙一臉沮喪地把胳膊肘撐在桌子上,手撐著下巴,一副失去了生命活力的模樣。

白玉堂道:“你怎麼了?”

丁兆蕙:“沒什麼。”

白玉堂:“沒什麼就快走吧,快子時了,包大人他們還在開封府等著呢。你盯著杯子做什麼?”

丁兆蕙被問煩了,把椅子往後一推,站起身來說:“沒什麼,走吧走吧!”

丁月華和白玉堂也站了起來,兩個人都不明白丁兆蕙為什麼忽然生氣了。

白玉堂道:“你看,你二哥莫名其妙又生氣了,但這次他生氣跟我可沒關係,剛才我連話都沒跟他講過。”

丁月華想了一會兒,也沒想明白:“沒事,他是忽然生氣,說明是剛才有人惹他生氣了,但剛才隻有我們幾個在,又沒發生什麼大事,所以他就算生氣也不至於氣太久,走吧。”

丁兆蕙已經氣呼呼地走到了客棧門口,雖然生氣,但他開門的時候還是放輕了動作,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丁月華和白玉堂也跟了過去,三人出了客棧,把客棧的門關好,直奔開封府而去。

時近子時,大街上靜悄悄的,隻有巡街的官差提著燈籠三三兩兩走在街上,丁月華三人遇到巡街的人就會翻上房頂躲避,等他們走後再繼續往前走。

夜審龐吉是重大機密,開封府裡除了包拯、展昭和幫忙的韓彰、北俠歐陽春之外,其他人對此事並不知情,如果丁月華三人被巡街的官差發現,官差一定會把他們當成真的賊人。

丁月華、白玉堂和丁兆蕙一路順利地來到了開封府。開封府大門緊閉,他們自然不走正門,而是繞到後門,然後從側麵牆上翻了過去。

落地之後,身旁恰好是開封府池塘所在地,池塘裡有幾條魚還沒睡,在水裡遊來遊去,看起來挺有精神。

“夜貓子。”白玉堂低聲說了句。

貓和魚是天敵,用貓來形容魚,魚如果能聽懂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笑。

丁月華不知道魚會不會笑,反正她是忍不住笑了。

丁兆蕙看著自己妹妹和白玉堂像兩個中午不睡覺溜出來玩的小孩子一樣的神情,輕輕咳嗽一聲,說:“二位嚴肅一點,今天晚上我們的任務很重,就彆討論魚啦。”

丁月華收了笑容,繞過池塘繼續往前走。白玉堂也收了笑容,走到丁兆蕙身邊,戳了戳他的肩膀,說:“今天晚上是我們的任務很重,不是你。”

今晚丁兆蕙雖然也跟來,但他的任務是負責接應,也就是在牢房外麵望風,審問龐吉隻由丁月華和白玉堂兩個人來負責,所以白玉堂才會這樣說。

“你……”丁兆蕙想憤怒而不能怒,隻好在心裡的小本本上記下這筆賬。

雖然他現在對這筆賬記得還很清楚,但時間長了就記不清了,這筆賬就會變成一筆糊塗賬。

具體內容記不清了,可對白玉堂的討厭卻不會就此消失,所以丁兆蕙對白玉堂理直氣壯的討厭總會逐漸變成莫名其妙的討厭,彆人問他為什麼討厭白玉堂,他說不清楚,一時也說不出個明確理由,但就是討厭。

丁月華躡手躡腳到了一棵樹後麵,看向牢獄門口的方向。

這裡白天黑夜都有人把守,但今天情況不同,往日當值的官差已經被包拯遣走,現在站在門口的是包拯、展昭、韓彰和歐陽春四人。

一切都按照原定的計劃進行,接下來丁月華他們三人就要進入牢房審問龐吉。

丁月華扭頭朝白玉堂和丁兆蕙揮了揮手,意思是讓他們兩個快點跟上來。

白玉堂快走幾步趕了上來,丁兆蕙也氣呼呼地走了過來。

丁月華不解,二哥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的工夫又生氣了?

“二哥,你沒事吧?”

“是白——算了,我沒事,”丁兆蕙忍下怒氣,看向牢房門口,“包大人他們已經到了,我們過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