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輕輕“啊”了一聲:“我是不是不該問?”
丁月華道:“沒有沒有,我隻是有些不好意思。其實那魚我是想送給展大人的。之前我的劍被人砍斷,是展大人送了我一把新的,所以我也想回送他一件禮物。我聽說展大人喜歡魚,就買了四尾紅鯉魚,想養在開封府的池塘裡。我本來想先悄悄把魚安頓好之後再告訴展大人的,不過——”
蘇清接著說道:“不過我今天跟我爹吵架,所以你去的時候正巧撞見了。那……魚呢?你沒抱著魚缸來追我,是不是——”
丁月華點了點頭:“在展大人那兒。”
蘇清道:“那你快回去吧,我沒事了,真的。”
“你不用我再陪你一會兒嗎?”
“不用不用,你快回去吧。”
蘇清執意要丁月華走,丁月華拗不過她,就一個人回去了。
其實丁月華真的不想回去,她不知道等見了展昭之後該怎麼解釋。
其實她也不是不知道怎麼解釋,隻是覺得解釋起來太難為情了。
邁著沉重的步伐,丁月華回到了開封府。
回來的路上她隻在擔心見了展昭之後該怎麼跟他說,但讓丁月華沒有料到的是,丁兆蕙、白玉堂和韓彰都來了開封府,包大人也在,所有人都到齊了。
經過蘇旭和蘇清剛才那麼一折騰,再加上丁月華追上蘇清、安慰她又回來的工夫,丁兆蕙和白玉堂他們也都醒了,丁兆蕙在客棧等丁月華下樓之後一起吃早飯,再去城外尋找線索。
可左等右等不見丁月華下樓來,他漸漸擔心起來,上樓一看,發現丁月華不在房間。
這一驚非同小可,丁兆蕙擔心自家妹妹被人給綁架了,急忙來到開封府報案,結果被展昭告知她是追著蘇清出去了,而且出去之前還放了個魚缸在開封府。
於是所有人都知道丁月華抱著一個裝了四條紅鯉魚的魚缸來開封府的事了。
現在這魚缸就放在內堂的桌子上,其他人坐在魚缸周圍的座位上等她回來。
丁兆蕙見丁月華來了,忙從座位上跳起來,兔子一樣蹦到她麵前,好一陣噓寒問暖。
“哎呀妹妹,你可算是回來了,沒受傷吧?沒迷路吧?沒著涼吧?蘇姑娘呢?她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難不成蘇姑娘她被人綁走了?!”
丁月華道:“沒有,蘇姑娘好好的,在外麵散心呢。”
丁兆蕙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裡:“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們出事了呢。”
丁月華清了清嗓子:“那魚缸——”
丁兆蕙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壓低了聲音說:“藏得還真嚴實。”
原來在丁月華回來之前,看守開封府大門的衙役就已經對他們說了丁月華問他們展大人喜歡什麼的事,他們都猜到這魚估計是要送給展大人的。
“你們都知道了啊。”丁月華感覺自己越縮越小、越縮越小,縮成了一粒豌豆那麼大,但是還沒有小到能鑽進地縫藏起來的地步。
非常尷尬,非常難為情。
丁兆蕙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丁月華的肩膀,說:“你要送展大人魚就直接送唄,乾嘛這麼遮遮掩掩的?”
白玉堂道:“誰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之前她的劍斷了,展大人送了她一把劍,她大概是因此想送展大人一件回禮,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丁月華知道他是在丁兆蕙麵前給自己打掩護,心裡感激,麵上不顯,故作鎮定地說:“我隻是覺得幾條魚花不了幾個錢,有些拿不出手而已,所以不想搞得人儘皆知。展大人若是喜歡,就養在池塘裡,若是不喜歡,我……我再把這幾條魚退回去。”
展昭笑眯眯地說道:“丁姑娘費心了,我很喜歡。”
丁月華臉上開始發熱,覺得其他人都笑得頗有深意,她腦袋都有點暈了,忙說:“那我去把這幾條魚放進池塘裡!”
她抱起魚缸就跑,出門的時候差點被門檻絆倒。
她一口氣跑到池塘邊,把魚缸裡的水連同魚都倒進了池塘。
四條紅鯉魚擺動著遊向池塘中心,在魚缸裡憋屈了一個晚上,它們都忙著在池塘裡遊,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丁姑娘。”展昭走到丁月華身邊,輕輕說道。
丁月華:“展大人,你——”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展昭已經低頭去看池塘裡的魚,她便也低頭去看魚。
展昭道:“謝謝你。”
丁月華臉上一紅:“你喜歡就好。我知道這四條魚和你送我的劍比起來算不上什麼——”
“禮物無所謂輕重貴賤,”展昭道,“心意最重要。”
“嗯。”
他們又看了一會兒魚,漸漸的,丁月華冷靜下來,臉也不紅了,就好像她已經通過了一項艱難的考驗,現在已經變得比之前更強了。
“蘇姑娘已經沒事了,她不想再比武招親,我想一會兒回去勸勸蘇先生,讓他彆再逼蘇姑娘了。”丁月華道。
展昭說:“好,我們都找他聊聊,也許他能改變想法。”
“對了,展大人,你有沒有見過蘇先生的純鈞劍?”丁月華說道,“我隻在開封府遭賊那晚見過純鈞劍一次,而且那時劍用布裹得很嚴實,我沒看到純鈞劍是什麼樣子。”
展昭說:“我也沒見過,那劍一直用布裹著,蘇先生也從沒把劍拿給我看過。你是不是懷疑蘇先生的劍不是純鈞劍?”
丁月華點了點頭,說:“不過我隻是懷疑,沒有證據,而且冒然問蘇先生也不妥,因為劍也有可能是真的,蘇先生不把劍給我們看,也許隻是太過謹慎,不想讓蒙麵人知道劍被藏在哪裡。”
她歎了口氣,說到蒙麵人,她就又生氣又氣餒,氣的是他偷走了湛盧劍,還殺死了趙泰阿,並且砍斷了她的劍,可這蒙麵人狡猾得很,見情況於他不利就溜之大吉,總也逮不到他。
誰知道他還要過多久才來偷劍,也許是明天,也許是明年,蒙麵人一定是打算就這麼跟他們耗著,直到他們放鬆警惕,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可蒙麵人不出現,展大人就得一直保護蘇旭,就一直睡不好覺。
“展大人,你這幾天合過眼嗎?”她指了指展昭眼睛下方,“你的黑眼圈越來越重了。晚上我也來值夜吧,不能讓你一個人這麼辛苦。客棧有我二哥和白玉堂他們,蒙麵人不敢輕易去找蘇姑娘的麻煩的。”
展昭笑了笑,正要說什麼,忽然白玉堂急匆匆跑了過來,說道:“聽說城內有人聲稱自己手中有純鈞劍,蘇先生手裡的純鈞劍是假的!那人正往這邊趕來,要找蘇先生理論!”
丁月華和展昭忙跟著白玉堂往回走,正好看見一個錦衣華服的人氣勢洶洶地進了內堂,手中還握著一把劍。他們急忙跟了進去。
錦衣華服進了內堂,用字正腔圓到有些討人厭的腔調說道:“包大人,我聽說您這兒有一位蘇先生是純鈞劍的劍主,不知包大人能否讓這位蘇先生出來與我見一麵?”
白玉堂低聲道:“這人架子還挺大。”
蘇旭站起身說道:“我就是,不知閣下是?”
錦衣華服哼了一聲,道:“我才是純鈞劍的主人。”
蘇旭掃了一眼錦衣華服手中的劍,也哼了一聲:“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請吧。”
錦衣華服又哼了一聲,唰的一下把手中的劍拔了出來,隻見劍身寒光凜凜,劍氣鋒利,劍一出鞘,在場眾人皆屏住了呼吸。
雖然丁月華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純鈞劍,但她可以確定這一定是一把寶劍。
錦衣華服道:“我這劍可是刀劍閣的閣主剛剛查驗過的,是純鈞劍無疑,你的劍呢?經過閣主查驗嗎?”
蘇旭這才有些心虛起來,但仍嘴硬道:“刀劍閣閣主又怎樣?她難道就沒有看走眼的時候?”
錦衣華服道:“你既然不相信,那就跟我走一趟,帶上你的劍,讓閣主看一看,誰的是真的誰的是假的,自然能見分曉。”
蘇旭道:“我不去。”
“你怕了?”
“沒有怕,公道自在人心,我沒必要為了你冒著我的寶劍被偷的風險把它拿去給彆人看。”
“你就是怕了!”
“我不是!”
他們兩人吵得激烈,旁人一時半會插不上嘴。丁月華正想提議,既然蘇旭不想去見刀劍閣的閣主,那不如把刀劍閣的閣主請到這裡來。
忽然,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緊接著這東西就往外冒出濃煙,嗆得人睜不開眼睛,還忍不住咳嗽。
慌亂中又有一個黑影從房頂上躍了下來,丁月華眯著眼睛辨認,認出這黑影正是之前把她的劍給砍斷了的蒙麵人。
他終於來了!
丁月華拔劍就要衝過去,但展昭拉住了她,大聲對所有人說:“煙霧彈有毒,這裡不能久留,大家快出去!”
眾人紛紛衝出了內堂,蘇旭也抱著劍衝了出來,邊跑邊咳嗽,但仍然緊緊抱著懷裡的劍。
錦衣華服跟在蘇旭身後也衝了出來,但他手中隻有劍鞘,劍卻不見了蹤影。
丁月華道:“那賊人把劍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