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奇犽的聲音傳來，他剛剛打暈了一個路人正在猶豫是否殺掉他的時候，走廊那邊傳來奇怪的聲響。

他警惕地朝著那個方向移動，五指換成利爪時刻準備著出擊。

從拐角處走出來的是個穿著黑色夾克衫和皮褲的褐色長發女人，她背著裝有武器的袋子，臉上戴著墨鏡看不清楚眼神，隻是在站出來看見奇犽和後麵倒地的人時吹了聲口哨。

“哦呀，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女人雙手抬起示意自己沒有惡意，直麵著奇犽黑洞般的雙眸嘴上帶笑。

“我隻是路過而已，並不是壞人哦。”

哪有壞人會真的說自己是壞人的啊。

奇犽依舊死死盯著她的臉，又餘光看了一眼地上倒下的人。終於是後麵窗外在夾板上和尼特羅會長搶球遊戲的小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見致命吸引力的蝴蝶一般亮閃閃。

“啊哈哈，這位先生在地上睡著可是會著涼哦，我帶你去彆的地方休息吧。”我打著哈哈，走上前把地上可憐的路人甲架到肩上，朝著來的方向走去。

至於奇犽並沒有搭理我，反而注視著小傑的身影自言自語什麼。

“青春期吧。”糜稽對他這個不省心的弟弟了解不少，“說起來科特最近也很奇怪，雖然之前也對我愛答不理，但是最近更加明顯了。”

我回憶了一下為數不多和科特少爺見麵的場景。

不是跟著基裘夫人後麵就是一個人躲在樹後一言不發盯著人看。

很有恐怖片的感覺。

“他不會是瞧不起我吧？”糜稽少爺自己思考半天最後得出這個結論，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吐槽。

可惡，他可是除了大哥以外年紀最大的那個，他也想要那種哥哥的威嚴感。

可是奇犽和科特根本沒把他這個二哥放在眼裡。

“科特少爺在意的可能隻有奇犽少爺吧。”我歎了口氣，左手抓著可憐路人甲右手抓著阿妮達，背上還背著萊福木倉袋子。

反正那孩子看其他人的眼神和看奇犽少爺的眼神完全是兩個次元的東西。

我時不時會在思考，科特少爺因為是最小的孩子所以常常是作為基裘夫人的小跟班來行動，或者更確切是說成換裝人偶也可以吧。

他生長於所有人都稱讚奇犽的家庭環境，從一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將奇犽是家族最重要的存在當做是一種既定規則，所以他便將自己的執著從獲得其他人的關注，變到獲得奇犽的關注。

也就是說，家裡人關注奇犽→獲得奇犽關注→獲得家人認同→實現個人身份認同？

大概是這個感覺。

不過說到底也不過是我的猜測和亂七八糟的推斷罷了。

要是說給揍敵客其他人的話，或者是和米莉莉說，那我覺得難逃一死。

“哦——你是這樣想的啊。”

耳機裡的糜稽少爺聽完我語序混亂的一大堆話，和我想象中他會生氣或者其他情緒不一樣，他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就像是我們討論的是今天動漫的製作工序怎麼樣一樣。

不對，討論動漫也比現在的情緒更高漲一些。

“您不會生氣嗎？”我隻是想問出口。

糜稽像是被我逗笑般，耳機裡傳來氣息的電流聲。

“你這家夥，明明是知道我不會生氣才會問吧？”他篤定。

被看穿了。

畢竟我們已經認識足足……額，五年，好像不對，七年？反正就是很久了。

“不過奧露艾塔，我是不是最近對你優待太多了？”他的語氣裡充滿著一種電子器械冰涼的感覺，讓我下意識眼皮一跳。

“這幾年你不一直都對我這樣嗎？”我對他陰晴不定的態度感到難以理解。

他就像是一隻河豚突然鼓起來，現在聽了我的話又將自己好不容易醞釀的氣勢吐了出去。

很明顯的一聲咂舌。

緊接著，糜稽少爺的手指敲了敲桌麵。耳機能夠清楚捕捉到他細小的動作帶來的聲音，就像是我的呼吸也能夠被他那邊捕捉到一般，兩邊都過於清晰。

“糜稽少爺，你在生氣嗎？”

他心情又不高興了。

說奇犽少爺是青春期，但是最近糜稽少爺才更像是青春期吧，我有點摸不透他的脾氣。

但是我並不害怕他。

糜稽冷哼：“真虧你看得出來啊。”

我：“多謝誇獎？”

糜稽挑眉；“沒在誇你……”

我：“哦。”

我大概能夠猜到他現在的表情，多半是一臉無奈想要生氣又覺得沒必要的那種扶額表情。

不過他到底在生氣什麼啊？

“所以你在生氣什麼啊？”我很直白地問出口，畢竟蘇珊給我講過所有的總裁火葬場文的起因都是主角沒有張嘴。

話說人不張嘴怎麼吃飯？

蘇珊當時聽我的問題的時候也露出那種難以言喻看智障的眼神，她笑著的表情凝固起來雙手扯住我的臉頰往兩邊扯，嘴裡念叨著：“明明平時戰鬥的時候很有腦子，但是在某些時候真想要把你的腦袋撬開看看到底是什麼構造才能讓你這麼天然。”

記憶裡蘇珊的聲音和耳機裡糜稽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你是笨蛋嗎？”

我和那個時候一樣，隻是反駁著：“我不是笨蛋。”

糜稽少爺氣又氣不過罵又罵不出，隻好把氣全部都發泄在下一個缺德遊戲的開發裡。

“話說你明明是我的女仆，為什麼要把注意力分散到奇犽還有科特那邊？”

糜稽咬牙切齒。

“我的女仆就應該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吧。”

哦。

原來他在執著這一點。

果然揍敵客家裡的人都很奇怪。

“哦，你在吃醋嗎？”我將肩上扛的路人甲和阿妮達丟到尼特羅會長的門口，隨後一邊朝著樓上走一邊等候著糜稽的回答。

奇怪，是斷線了嗎？

耳機裡什麼都聽不見了。

就在我準備摘掉耳機檢查電源的時候，糜稽少爺的聲音再度傳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奇怪。

“奧露艾塔。”

他稱呼我名字的時候，聲音有點悶悶的。

“有時候我真的不理解你到底腦袋裡裝的是什麼，算了，你要是準備把人腦結構背一遍就彆說了。”

我：……哦。

果然還是吃醋了吧，糜稽少爺有時候和沒有長大的小孩子一樣幼稚。

“啊啊你是我的專屬女仆，理所應當就應該是我的所有物才對，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才是正確的不是嗎！”他語氣裡充滿暴躁，像是上一次我打敗他的十二連勝之後他的氣急敗壞的樣子。

我眨了眨眼睛，默默抓住他話裡的漏洞。

“明明你之前說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應該有自己的想法的。”

他為什麼又自相矛盾起來了。

“哈？什麼時候說過？”他好像忘記了。

沒關係，我們之間的對話我都記得，所以他想要耍賴也是沒有用的。

“就在第一次見到妮翁加上聯係方式的時候，你說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所以應該自己想回什麼消息的時候。”我將記憶之間翻出來，甚至用他的聲音複原當時的話。

糜稽先沉默了兩秒，又磕磕絆絆支支吾吾起來。

好像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還真說過這句話。

他在試圖找台階下，但是尋覓四處都沒有找到。

“糜稽少爺，請問你想要來一場激情四射、生死為注、命懸一線的生死大逃殺嗎？”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頁麵上一個圖標，登入自己的賬號界麵加載中。

糜稽少爺深吸一口氣。

“上號。”

沒過兩秒，係統便顯示我的綁定好友糜稽已經上線。

組隊，打怪，刷迷宮。

果然男人是拒絕不了遊戲的誘惑的。

好吧，我也拒絕不了。

飛艇依舊穩穩前行著，它將帶著這些懷揣不同目的成為獵人的考生前往下一個考點，走廊時不時傳來有人打鼾的聲音，我窩在某個隱蔽的房間裡上鎖之後，昏暗的房間裡隻能看見我泛著藍光的手機頁麵。

手指不斷跳動按著按鈕，幾番操作下來就將關卡Boss打倒。

我在遊戲方麵也異常有天賦。

這是糜稽少爺都沒有否定的事實。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次組隊，我終於感到一絲疲倦，而糜稽少爺估計也從我有些放緩的速度看出我的狀態直接結束了遊戲命令我趕緊休息一段時間好應對接下來的考試。

“呐，我說奧露艾塔你……”

我坐在地上閉上眼睛依靠在牆壁，聽見他的聲音下意識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我很生氣。”

“為什麼？”

我眼睛都沒有睜開，困倦像是水鬼即將把我整個人捆綁落入深海底端，隻能憑借自己的本能和他對話。

糜稽少爺還是沒有坦率地說出自己糾結的點，又或者是他還在因為我沒有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而生氣。

他有時候很奇怪，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卻不選擇在我清醒的時候說。

“真是奇怪。”

“奇怪什麼？”

他意味不明說著什麼話。

但是我暫時沒有聽清楚，大概他意識到現在說什麼都沒辦法被我記住便放棄了繼續，隻是歎了口氣對我說：“睡吧。”

我小聲嗯了一聲，整個人都狠狠睡了起來。

反正糜稽少爺在飛艇到達的時候會叫我起來，即使是有人偷襲也會有警報器提醒我。

昏暗的房間裡角落唯一的攝像頭閃著紅光，它閃爍了兩下之後便安分下來，靜靜地將屏幕對準睡著的那個女人身上保持一個動作不再變化。

“明明是我的女仆，所有目光就應該放在我的身上，我的命令才是第一位才對……”

好像是在做夢吧？

夢裡出現糜稽少爺碎碎念的聲音，隻不過比平時更加快速又冷酷，像是那些冰冷的機箱插著電纜閃爍幽冷的微光。

“如果你不再看著我就直接把眼睛挖下來，如果你選擇奇犽或者其他人就直接把你的腿打斷好了，如果要逃走就讓你沒辦法逃走，反正我永遠都知道你在什麼地方。”

潮濕冰冷的感覺籠罩著我的口鼻，就像是墜入什麼雨後陰冷的洞穴走不出來，小腿往上開始纏繞著無數毒蛇吐著舌頭，它們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忽明忽暗。

“那樣不可以，那就沒辦法去漫展了……就沒辦法去給糜稽少爺贏手辦了……”

剛剛喘不上氣的感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