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試驗,是長跑。
“要多留意奇犽少爺嗎?”我問肩上的章魚。
章魚說話,不是,是糜稽少爺牌的攝像頭對話一體機在發出聲音。
“哈?”他先是反問,“我是什麼跟蹤狂嗎?”
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想要點頭卻生生忍住了。
“我又不是大哥,天天想著控製奇犽甚至不惜在他腦袋裡插針。”糜稽少爺吐槽起自己家兄弟毫不心軟,“大哥最近的品味那麼古怪多半是因為那個叫西索的吧。”
我繼續聽他講話,往前跑的同時用餘光看後麵很大聲聊天的小傑一行人。
“啊啊之前好像就在哪個攝像頭看到西索和大哥待在一起,那個時候大哥的穿搭明明很正常的。”糜稽回憶著,最後直接破罐子破摔,“彆管他們了,你離他們兩個怪人都遠一點。”
我:“哦。”
後麵滑著滑板的奇犽少爺已經和背著魚竿的小傑聊了起來,從我這個距離還能聽見他們一行人驚訝的喊聲。
“彆看我這樣,我和你們一樣都是十幾歲。”
“什麼!”
的確有呢,遊戲裡麵出現那些看起來很老實際上很年輕或者看起來很年輕但實際上可以當你祖爺爺的角色。
算是遊戲製作方的惡趣味嗎。
鼻翼裡鑽進香甜的味道。
蜜瓜?蜂蜜?
不不。
這個味道很熟悉,來自岔路的右邊,是鬼迷心竅樹汁液的味道。
我又環顧了一下周圍的人,耳畔全是那些人跑動時候粗重的喘氣聲,不少人已經精疲力儘趴倒在地無法行動。
時間過去多久了?
三小時?
可以看完機甲戰隊兩部電影的時間,區區跑步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
“是回複之樹的汁液味道,沒關係我帶你們去……”那個裝作好人的東巴在那些新人麵前胡說八道,那家夥的演技簡直比最近看的漫改劇演員好多了。
“我同意。”
糜稽少爺聽見我的吐槽,讚同地點點頭。
我又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嗎?
最近和糜稽講話總容易不設防備,是我放鬆警惕了嗎。
回去和梧桐加訓一下?
“躲開躲開!”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東巴又表情慌張地拉開彆人向前瘋狂跑著,就像是後麵有什麼洪水野獸在追著他一樣。
我在他湊過來之前就躲到邊上去,結果正巧和那個忍者和尚頭對視上。
“喲!你也是來參加獵人考試的嗎?”他在說什麼廢話。
我不是來參加考試的,難道是來這裡攤煎餅的嗎?
眼前這個忍者是個自說自話的話癆,又開始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現實世界中的忍者啊。”我肩上的章魚歪了歪頭,攝像機對準那個和尚頭幾秒又轉了回來對準我的臉,“奇怪的男人,你離他遠點。”
“哦。”我兩步慢下來,轉到另一邊慢跑。
好無聊。
“無聊?”糜稽那邊的鍵盤聲停下來了。
“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我反問。
他是不是太了解我了。
還是說我過分好懂了呢。
“很正常吧,我們都朝夕相處那麼多年了。”他能通過章魚攝像頭清楚看到我的表情,小聲笑了一聲,“奧露艾塔你很好懂啊。”
“對於殺手來說,這不算是誇獎吧,糜稽少爺。”我歎了口氣。
“作為我的女仆來說足夠了不是嗎?”他這樣說道。
大部隊依舊向前進發著,我往後看了一眼重點關注的那幾個人,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根本沒有看到蹤跡,就連奇犽少爺都不知所蹤。
“奇犽的話,沒必要管他啦。”
章魚攝像頭嗡嗡兩聲。
“我們的交易早就結束了,我隻是嘴上答應說會幫幫他,但是對上大哥就不劃算了。”
上方還是側麵的牆壁似乎有爆破的聲音,而糜稽的聲音繼續著。
“反正我在他走的時候送了幾個小道具給他,他多半沒什麼事情。”
要是那麼輕易就死掉,那就彆提什麼揍敵客家族百年一遇的天賦最強了。
咚的一聲巨大爆破,那四個人用炸|彈直接選擇最簡便的兩點一線爆破原則將牆壁炸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我甚至留意到西索望向他們的時候露出很可怕的笑容。
戰鬥狂會有的表情。
“還真是大場麵。”糜稽冷酷地點評著,“這如果是在動漫裡多半先是給四個人一個大場麵,配上激昂的BGM再給每個人都來一張特寫。”
我注意到奇犽對小傑燃起了興趣,補充著糜稽的話:“嗯,還有主人公遇到知己之類的一眼定情之類的吧。”
“你覺得奇犽會是主角嗎?”
“不是常有嗎,元氣男一號和臭臉男二之類的。”
就在我們兩個死宅討論當下流行套路番劇的時候,長相和木偶一樣的小胡子考官湊過來對著他們說了一通大概意思是表揚的話,隨後利落轉身像是踢踏舞般繼續往前跑去。
衝刺。
看到光亮了。
那個說是隻要十幾歲的大叔雷歐力已經脫掉了上衣,滿頭大汗向前瘋狂奔跑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更加親密一些,但是我大概能夠從他們的對話之中猜出大概。
典型的互相了解過去增加感情的少年漫劇情。
老套但是經典。
“普普通通的中遊位置,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點點頭滿意自己的偽裝。
但是在這次演技大挑戰中,終於迎來了新的挑戰者。
“喂!那家夥是冒牌貨——”人麵猿一號變成人的模樣提著他的人麵猿二號裝死同伴過來,指著長得像木偶的小胡子考官開始diss他。
嗯。
好拙劣的演技。
這種簡單的戲碼不過是浪費時間,怎麼會有笨蛋看不出來……
啊,還真有。
“這些人真的能考上獵人嗎。”我歎了口氣。
“如果這樣的人都能考上,那獵人執照就應該在海鮮市場批發了。”來自糜稽少爺犀利的吐槽。
緊接著,西索果斷幾張撲克牌飛出去。
簡直是打得一手好牌。
不僅僅解決了真假考官的事情,說不定還能惹怒考官和他這個戰鬥狂打一架,簡直是穩賺不虧。
在這次演技大賽,我給這幾位選手的打分如下——人麵猿一號3分,裝死的二號4分,新人殺手東巴屈尊第二名五分。
優勝者是裝扮成釘子怪人的伊爾迷大少爺——
“你是不是又在想奇奇怪怪的事情了?”糜稽少爺的聲音將我拉回來。
我搖了搖頭。
我還記得那個考官說的話——這裡是被稱為欺詐師巢穴的失美樂濕地,擁有外界所沒有的奇珍異獸。
賭上生命的騙局不過是家常便飯嗎?
“速戰速決吧。”我的手探入口袋中那一刻,一個聲音毫無預兆響起讓我動作硬生生止住了。
“不走嗎?”
我抬頭看去,距離我大概五十米外的刺蝟頭少年向我揮了揮手大聲詢問著,連帶著他邊上幾個人也看向我的方向。
嘖。
一會得換張臉了。
“啊。沒關係的,你們先走吧,我會跟上來的……”我像是不好意思般捏著衣角低頭小聲回答。
而那位善良的綠衣服少年看了我一眼,露出爽朗的笑容再次朝我揮了揮手。
“那一會見了!”
“嗯。”
果然主角果然有過人之處,發現掉隊的人即使是競爭對手也毫不在意提醒彆人。
“你使用絕了嗎?”糜稽少爺問我。
我搖了搖頭,為了維持人設我並沒有選擇使用絕,隻是裝作一個體力還不錯的普通人而已。
看著那些考生全部都消失在迷霧之中完全看不見蹤跡,我餘光瞥了一眼地上被啃得差不多的人麵猿,抬手從包裡掏出幾隻小型機器丟出去。
變色龍收集器。
那是糜稽少爺做出來的智能機器人,平時采取針管刮痧行動實在是過於效率低下,糜稽牌機器人可以精準識彆生物目標體並且進行吸取血液、收集毛發和身體組織的工作,結束後會自動回到主人身邊。
“下次要不然做成蚊子形狀的?”糜稽正想著新的改良方式。
蚊子形狀?
“容量會不會太小了?”我反問一句,提出新的設想,“直接做出來去殺任務對象應該會輕鬆多了吧、”
糜稽順著我的思路繼續說:“嗯,說起來應該可行,做成炸|彈那種類型,但是如何找準任務對象就有點麻煩了。”
我拉起斜挎包的開口,回收了剛剛那些兢兢業業的小機器人。
“按照血型?比如說不同血型的任務目標用不一樣的?或者是提前獲取對方氣味的物品然後讓蚊子炸|彈去識彆攻擊?”我提出想法。
糜稽手指下意識敲了敲桌子,他在思考可行性。
不過這是他該思考的事情,我對這種需要思考很多的事情並不擅長,如果再加上數學數據計算什麼的就更糟糕了。
我依舊向前奔跑著,很快我便找到一處最適合我的地點——新鮮的屍體群被不知名青蛙魔獸的泡泡包裹著,幾隻巨型青蛙瞪著眼睛吐出長長的舌頭向我攻擊。
說實話我覺得我不太想觸碰這種生物。
有點惡心。
但是萬一以後用得上……
“我還是不喜歡黏糊糊的東西,像是史萊姆一樣好惡心。”我嘴上這樣吐槽,從包裡掏出刀的動作並不含糊,刺中關鍵點之後將血液往外一甩,“一隻,get。”
咚的一聲,青蛙倒地。
我一個後空翻落到地上,在地上隨便哪個家夥的身上碾了碾腳底沾上的粘液,而包裡的小機器人有眼力見地已經出來一一工作。
迷霧之中,立於魔獸屍體上方的少女包裡爬出無數密密麻麻的黑點,那些黑點是勤勞的搬運工按照固定的軌跡朝著其他失去呼吸的動物爬去。
鑽入衣物,刺破皮肉,吮吸血液,蠶食軀體。
最後回到我的掌心,成為我的一部分。
飽腹感。
“多謝款待。”
我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而影響我收集任務的不速之客從迷霧之中走了出來。
帶著濃鬱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