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話(1 / 1)

天予朕妻 雲東曼 2863 字 11個月前

大夫叮囑後背著藥箱離開,走時還感慨自己醫術不到家,當年他祖師爺這門有獨到的針灸之術,用於退燒救急立竿見影,可惜後來失傳了,也難免讓今穠找找府城之內有沒有精通此道的大夫,若有,也能救命。

瑜生病了未醒,身旁離不開人,宅院裡同行幾人都是心好的,主動請纓幫忙。

柳夫人穩重,拿了藥方跟著大夫去藥房抓藥,今穠將付完大夫看診錢後身上剩餘的所有銀兩一股腦塞給了她,還怕不夠,直拜托說若是不夠,便請她先墊付一點,過後再還。

柳夫人滿眼心疼摸了摸她頭,“此等小事,莫要掛懷了。”

蔡逸也道:“郭先生總嘲我家空有萬般金銀,滿腹都是草包,可見我蔡某人雖才不如人,財卻盛得很,瑜兄看病的銀子便交給我了。”

然後隨手往懷裡掏,便拿出了張萬兩銀票,把幾人驚得不輕,像看財神爺一樣看他,卻得了柳夫人白眼一枚,“區區抓藥,何須萬金?”

柳夫人匆匆跑去抓藥了,抓回來還得趕著熬藥,瑜生正是燒著的時候,能快點服藥當然是儘快。

郭梨則跑去廚房熬粥了,她雖廚藝不精,但這些日子湊合下來,也堪堪練就了點廚藝,起碼燒火熬粥是沒問題的。

房間裡便剩下了今穠,蔡逸、柳學子、小郭先生。

一時三個大男人有些尷尬,他們從來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也不知該做些什麼,今穠又是個小女子,他們不方便同處一室,便乾巴巴說讓今穠有事喚他們,他們就在門外的院子裡守著半步不離開。

今穠自是感激地應下。

她守在床前,不時給生哥換換新的涼帕子,給他降降溫,感覺燒得厲害了,就一陣心慌,但仍努力鎮靜下來,因為她知道若是她也不冷靜的話,病著的生哥該怎麼辦?

隔上一會兒,感覺唇乾了就再喂點水,輕輕地哄他喝水,過了會兒,柳夫人抓藥回來沒回房而是直接去了廚房熬藥,正好郭梨把清粥熬好了端出來。

今穠正想道謝,郭梨噓了聲,“彆說這些見外的話,瑜公子是我爺爺的得意學生,又與兄長是至交好友,我與穠穠你這段時日更是結為密友,也沒少受你照顧,做點小事幫忙是應該的,可惜我也不是那大夫,沒點醫術幫忙。”

“穠穠我知道你急得很,快彆說了,吹吹涼了喂瑜公子吃點。”

大夫走前有交代,因今日尚未果腹就病了,所以喂藥之前最好先喂上點清粥暖暖腸胃,才能好得快,也不傷身。

喂粥仍如剛才喂水一樣的步驟,因人躺在床上,若喂了水或流食就容易咽不下去倒流出來,所以隻得先將人抱在懷中,使他半靠著。

空出雙手後,再把粥拿在手上慢慢地攪拌吹涼,今穠心知急不得,就想些開心的事減緩急躁擔憂。看著碗裡的粥,想起每回生哥從城裡私塾回家,總是急匆匆地趕路,風塵仆仆到家,那時她總習慣性熬上一碗清粥,一顆雞蛋,一碗拌瓜,讓他吃了暖飽肚子。

想著這些事,不知不覺地粥稍微溫涼些了,自己先淺嘗一口,感覺溫度適宜,才哄著喂食。

郭梨就在一邊看著,看她這般模樣,溫柔仔細耐心,不見半點心煩……心裡不禁嫉妒起床上的那個人來,人生在這世上一輩子,能得一個人這樣溫柔照料,該是何等的幸福?

瑜生倒是好福氣。

隨後搖頭一笑,自己一個女兒家倒嫉妒起好友的未婚夫起來,這是何道理?

她悄無聲息地退出房門,還體貼將房門關上了,準備去廚房幫柳夫人一起熬藥看火,熬藥從來是一個需要熬功夫的活兒,得有耐心,最好是兩人輪流照看,謹防一不小心將湯藥燒乾了。

出門時,見三個大男人還杵在院子裡,愁眉苦臉的,郭梨氣上心頭,頓時怒道:“難怪古人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要你們這些大男人何用!真正遇上事兒了,裡裡外外忙活的都是我們這些女人!”

小郭先生滿臉無奈苦笑,他妹子性子直爽火爆,但一直隻對自家人發脾氣,沒想到這回連自己兩個同窗也被這火燒著了。

蔡逸搖頭道:“非也非也,我可不是書生,你爺爺說了,我乃一身萬惡銅臭味!”

郭梨更怒了,“什麼時候了還嬉皮笑臉!”

柳學子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蔡逸連忙啞火,不敢惹這小炮仗。

晚些時候,今穠給瑜生喂下小半碗粥了,感覺夠了,人病了躺床上不清醒的時候,是不好多喂食的,稍微暖肚即可,喂多了反倒不好。

喂完粥也沒放下人,因這樣抱著,更容易消化些,等稍晚時候,柳夫人總算把藥熬好拿過來了。

今穠先聞了聞味兒,問了其中幾味藥材,和柳夫人一一對過,確認沒熬錯藥,皆是第一張藥方上寫的藥材,才敢喂瑜生喝下。

喂藥的時候,幾人均在場,緊張地看著今穠給瑜生喂藥,好似她喂食的是什麼靈丹妙藥一樣,恨不得自己親身替瑜生喝了。

今穠一心在喂藥上,倒沒有察覺這些,她嫻熟地喂了藥,擦乾淨嘴巴,隨後將碗給了柳夫人,並拜托她重新燒壺開水來。

這會兒已快落日,今穠不確定生哥晚上能不能退燒,請托蔡逸找老仆買些烈酒來,又說:“若是一會兒還不退燒,還望幾位硯兄留下一位幫忙用烈酒擦拭生哥的身體。”

她尚未過門,自是不好親自替生哥擦身的。

三人被今穠用懇求的目光看著,一時不好意思連忙回避了神色,卻是不約而同積極道:“我來!”

然後三人互相對視一眼。

最後小郭先生拱了拱手,“我素來細心,與瑜兄也引為知己,他病了我不出點綿薄之力,恐難安眠。”

今穠便感激道:“穠穠謝過郭家兄長恩德。”

小郭先生連忙擺手,“舉手之勞,算不上恩德。”

蔡逸道:“郭兄負責擦拭,我負責幫瑜兄寬衣解帶,他一個人搞不定的。”

好好的一件事從蔡逸嘴巴裡出來就不太對味兒,郭梨沒忍住瞪了他一眼。

後麵感覺還熱著,趁天未黑,都還沒回屋睡覺,三個大男人乾脆都留屋裡,幫著一道給瑜生擦了身體。

晚間時候都各回屋睡了,才留今穠一人在房中。

今穠捧著生哥的手在掌心,偶爾指尖勾勾他的手心,試圖勾起一點癢意,好讓他快點轉醒,她是記得的生哥最怕撓癢。

忽而隱約間,聽見床上昏迷著的人,皺著眉像是說夢話。

今穠聽不明白,就俯下身側耳傾聽。

仿佛聽見幾個字眼:“鎮、大……”

什麼的。

她伸手撫了撫生哥的臉龐,輕聲哄道:“真什麼呢?生哥夢見什麼了?”

“不難受了,穠穠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