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懸，繁星密布，林間有盞盞燈光亮起。
見來人是季澤，楚湘終於鬆了一口氣。
男主這是在乾什麼啊，怎麼這麼晚才來，要是再來晚一點明雪亭指不定被欺負成什麼樣了。
“師、師兄，我們這是在這裡訓練呢？”王也在地上爬起來道，他也不想在蓬萊把事情鬨大。
來人是季澤師兄，劍學宮無人不知這個名字，師承扶玉真人，扶玉真人乃是劍宮宮主，親傳弟子中目前留在蓬萊的隻有蘇玉瑤和季澤，許多劍修都想拜扶玉真人為師。若是這樣的話，那麼季澤便是他們的師兄了，所以在季澤麵前王也等人都夾緊了尾巴。
“誰是你師兄。”季澤冷冷道，他雖等級觀念分明，卻也不喜這種欺淩弱小之事，“先跟我一起去醫館，再去戒律堂。”
隨後，他的目光掃過楚湘和明雪亭，看到二人頭上的血跡，欲言又止。楚湘曾經在雲州也喜歡和紈絝廝混，這不知道是誰欺負誰。
季澤開口道：“怎麼回事？”
楚湘回道：“那三個人欺負人，我恰巧遇到了。”
季澤又看了明雪亭一眼，這位女修看起來確實柔柔弱弱，是個容易被欺負的性格。
明雪亭走至楚湘身邊，瑟縮在她的身後，楚湘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們有理。”
“嗯。”
她緊張地抬起頭，看見了楚湘明亮的雙眼，那漆黑的眸子中好像有碎星滑過。
*
戒律堂中，長老不在，今日當值的弟子是虛子澄。蓬萊有規定，年長的弟子需承學宮事務，這也是前幾日蘇玉瑤會去當教習的原因。不過，這隻是一層原因，令一層原因是靜微長老不怎麼管事，於是大部分事情便都丟給了虛子澄。
此刻，虛子澄正坐於堂中，翻看著一本藥譜。他的興趣一向廣泛，若是喜歡什麼便會直接去學。
門口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輕輕合上書本，知道有人來了。
楚湘跟在季澤身後，打量著戒律堂的樣子，卻忽地發現角落處坐著的那人不是美人師兄嗎？
季澤和虛子澄同屬於劍宮，又是兩位長老的親傳弟子，自是相識，當下便互相頷首。即使他一向不喜歡這位妖修同門，但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虛師弟，今日是你當值？”
“嗯。”虛子澄看向後麵，“這是犯了什麼事？”
“你們自己說。”季澤讓出後麵幾人。
王也三人立馬跪於地上，大聲道：“師兄是那兩個女修先欺負人的！你看，把我額頭都打傷了！我們迫不得已才會還手……”
“閉嘴！分明是你們先欺負雪亭的！”
他話還未說完，楚湘就將其打斷。
季澤扶額，楚湘真是被養的囂張跋扈，這原來有理都變得無理起來。
“一個一個說。”
幾人爭執時，虛子澄就在一旁聽著他們吵架，眉中含笑。
“請師兄做主。”楚湘低頭道，師兄怎麼一直不說話啊。這裡沒監控就是不好，不知道師兄會怎麼罰她們，明明就是那三人先欺負明雪亭的。
“請師兄做主。”
“楚湘和明雪亭三日打掃校場，王也三人七日打掃藏書閣和試煉場。若是再有發生，剝除蓬萊仙籍。”溫潤的聲音如珠落玉盤，卻擲地有聲。
楚湘驀地抬頭，為什麼會給她倆少罰幾日，師兄相信她麼？
卻不想，這一瞬間忽然與那如墨的丹鳳眼相撞。師兄的眼睛很漂亮，明明是銳利的眼型，卻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溫和，彷佛這個人很好相處。
王也叫道：“虛師兄，為什麼她們……”
虛子澄抬眼看了他一眼：“若是覺得不公正的話，可以去找蘇長老評理。”
王也立馬閉嘴了，蘇長老便是掌管戒律堂的長老，脾氣暴躁嚴厲，若是讓他來可就不是打掃衛生那麼簡單了。
而且，他剛剛居然在這妖修師兄的眼中看到一絲殺意，即使轉瞬即逝，他也察覺到了，這師兄絕不像傳言那般溫柔。
區區妖域庶子，竟敢在蓬萊作威作福，王也敢怒不敢言。
走的時候，他狠狠瞪了明雪亭一眼，“喲，來蓬萊後還有人給你撐腰啦。”
楚湘神色譏諷：“對，我就是幫雪亭撐腰的。還有，你最近最好彆來試煉場。”
剩下兩人也是敢怒不敢言，他們還記得楚湘劍上帶火星的樣子。
“對不起，害你也受罰了。”明雪亭小聲道歉。
“無事，我最見不得恃強淩弱的人了。”
楚湘沒有說錯，這小說她當時看個開頭就暴怒了，這不就是修仙版校園霸淩嗎？
明雪亭未說話，眼角卻是變得濕潤，第一次有人居然會幫她。
修士五感較常人更加敏銳，楚湘說了什麼虛子澄都聽得一清二楚。這位師妹看起來文文弱弱，想不到居然是這樣一個性子。
隻是很奇怪，為什麼獨獨聽不到她的心聲呢？
*
翌日，一大早，楚湘和明雪亭兩人便一手拿著一個掃把，走到校場角落處，開始打掃起落葉和落花。
明雪亭開口道：“楚湘，要不你去歇息吧，我一個人打掃就夠了。”
楚湘立馬拒絕：“不用，我也參與了，而且我打的更多。”
其實她也不想掃地，不過更不願讓明雪亭一人承擔。
楚湘拿起掃把開始清掃，一邊掃一邊觀察起校場的情況。
校場依舊很熱鬨，各家子弟都在試煉，包括但不限於劍修、體修、樂修等，她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好好觀摩一下。
劍光飛舞，法光閃爍，其間還有泠泠的樂聲傳來。
“哎，湘湘，雪亭，我給你們帶吃的來了！”
楚湘抬眼，宣子衿正向二人跑來，手中拎著好幾個食盒。
幾人一邊吃，一邊坐在角落處聊天。
宣子衿啃著肉餅恨恨道：“哪天讓我來會會那幾人，絕對把他們打到爬不起來。”
楚湘很是讚同：“真希望哪次能在操練場上碰到他們，這樣就能光明正大的揍他們了。”
明雪亭作為當事人，也是三人中最為理智的，她小聲道：“子衿你不是醫修嗎？醫修可以和劍修打嗎？”
宣子衿也意識到狠話放的太多了，於是又道：“那就在治療他們時給他們紮針，看我不紮死他們！”
與此同時，高階劍術擂台上。
“師弟，你今日怎麼來了？”
蘇玉瑤剛打敗一位劍修同門，就看見虛子澄上了擂台。
她即將升階，這幾日一直在校場度過，為突破做準備。稀奇的是，她這位師弟好獨來獨往，喜歡獨自練劍，很少能在校場見到他。
“仙門大比在即，希望劍術能有所精進。”虛子澄道。
“？”蘇玉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師弟能說出來的話嗎？之前怎麼沒聽他說呢？
不過她懶得管虛子澄為什麼來，隻知道今日可以和一位強勁的對手比試了。
二人互相行了個弟子禮。
隨後，兩道強烈的劍意驀地迸發，在校場掀起不小的靈力波動。
這邊正大快朵頤的三人也是抬起頭。
“怎麼了？”
“是劍宮師兄師姐在訓練，我剛剛來的時候見到了。”宣子衿又啃了一塊肉餅，“對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好像還是你們的蘇玉瑤師姐和虛子澄師兄在對戰。你之前不是說想當靜微真人的親傳弟子嗎，可以正好趁此機會去觀摩一下。”
楚湘點點頭，是美人師兄和蘇師姐的對戰。她最近幾乎每日都在校場訓練，一次也沒有見到他們，高階弟子很少來這邊。
於是，三人便起身，往擂台方向擠了過去。
圍觀的子弟越來越多，無他，隻是因為蘇玉瑤和虛子澄幾乎代表著蓬萊劍修子弟中幾乎最頂級的戰力。
而且，虛子澄是冰木雙靈根，出劍時偶爾會有冰雪飄落，可觀賞性極強，與其他隻會打打殺殺的劍修完全不同。
楚湘三人來的早，圍觀在最前方，能將二人的招式看得一清二楚。
擂台上，蘇玉瑤是雷係靈根，手中劍光閃爍，劍身彷佛有紫氣纏繞。
她挽出一個劍花，直直刺向虛子澄。
虛子澄抬手一攔，冰雪劍氣布滿整個擂台。
“哇！”台下一些其他宮的子弟又是一聲驚呼。
除卻冰雪，擂台上還有少許的幾朵花瓣，其中有一朵就落到了楚湘發上。
“湘湘，你的頭上有一朵花瓣。”
“嗯？”
“喏，你看。”
宣子衿幫她頭上的花瓣拿了下來。
楚湘伸手接住，發現是一朵粉色的櫻花花瓣。
“原來師兄是水木雙靈根啊。”
“嗯。”
因虛子澄就在台上，宣子衿未和楚湘多談論什麼，隻靜靜地看著二人比試。
蘇玉瑤鬢發飛揚，真霧向碎魂發起最後一擊，虛子澄被逼到角落。
他揚揚笑臉：“我輸了。”
“師弟，你不專注。”蘇玉瑤道。
虛子澄拱手道：“不如師姐，我確實得多加練習。”
“季哥哥，你也來了？”少女脆生的嗓音響起。
楚湘眼尖，看見男主走了過來。
唉，言情小說的套路啊，男女主總是能不經意邂逅。
虛子澄眼睫微顫，抬眼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季澤。
“季澤，你來了，正好來和我打幾場。”蘇玉瑤又看見她親師弟來了，正合她意，她現在隻想找人打架。
季澤沒有說話，直直上了擂台，眸光輕掃虛子澄。
不想，虛子澄下了擂台，沒有直接回去，卻站在了擂台下觀看二人。
蘇玉瑤驚奇：“師弟，你今日不先回去嗎？”
虛子澄收起手中的劍：“我來觀摩一下二位比拚。”
季澤輕嗤一聲，不知虛子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之前可從未見過他來觀摩學習。
不過，他原本來這裡是想看看楚湘的，誰知一來就被蘇玉瑤師姐拉著練劍。
而楚湘則被剛剛那句“季哥哥”惡心的不輕，她真的不想喊啊，但為了不讓人設過分ooc而被其他人懷疑，不得不喊，往後她一定要徹底擺脫這個稱呼。
正想著，身旁的宣子衿忽然拉了她一下。
楚湘抬眉，卻撞進了一雙如水的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