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他們不經意間,已經變了幾番。
花珞雲感歎之後,發現叢飛閒已經進門了,又不由感歎叢飛閒不講義氣,怎麼沒有提醒她?
中午的菜並沒有吃完,本著節約糧食的意識,叢飛閒隻是將它們熱了一遍,便擺上桌。
“珞雲,明天就要走了?”叢奶奶關切地問。
“嗯。”
叢奶奶露出不舍的神情:“下次可以再來家裡玩。”
“好啊,奶奶你不嫌棄我煩就好。”
“怎麼會呢?”叢奶奶樂嗬嗬地說,“年紀大了,巴不得多看看孩子們。”
叢飛閒默默在一旁聽花珞雲與叢奶奶聊天。
飯後,花珞雲依舊積極幫忙收拾,叢飛閒卻阻止道:“明早要出發,你應該還沒有收拾整理好行李吧?這些,交給我就行了。”
花珞雲覺得叢飛閒說的有道理,便沒有繼續堅持,而是回房間收拾行李,確認沒有未帶的東西。
叢奶奶有時候會去鎮上跳舞,距離近,叢飛閒並沒有跟去,他洗好碗,擦了桌子和灶台,亦回到房中。
他並未拉緊窗簾,故而可以看到外麵的燈光,不期想起那夜的雨。
叢飛閒掃了眼吉他,最終還是沒有去碰,至少,現在,或者今天不行。
因為第二天早上需要早起,花珞雲設置好鬨鐘,早早地躺在床上,白日裡的遊玩,使她身體疲倦,困意一來,立刻就睡著了。
叫醒她的,不是鬨鐘,而是生物鐘。
在特殊時刻,花珞雲的精神總會保持一定的緊張,醒來時,才六點,出門洗漱剛好遇見叢飛閒要下樓。
“早。”叢飛閒打了個招呼,雖然他並未料到會碰到花珞雲。
“早啊。”花珞雲回以一笑。
等她洗漱完畢,拖著行李箱、提著旅行包下樓,叢飛閒已經在桌上擺好了早餐。
這次是麵食。
花珞雲很快解決完了,順道誇讚了叢飛閒的廚藝。
叢奶奶還未醒,叢飛閒寫了一張紙條,告訴叢奶奶自己要送花珞雲去車站,煮好的麵條在鍋裡。
他幫花珞雲把東西搬上車。
一路上,花珞雲又再次與他聊了和風鎮,跟隨車的行駛,叢飛閒沿途介紹了一遍。
到了青州西站,花珞雲前去買票,發現最早可以買到半個小時以後就出發的。
在候車室,花珞雲倒是很鄭重地對叢飛閒說:“謝謝你這兩三天來的款待,真是令人賓至如歸。”
“在梨縣之時,亦感同身受。”叢飛閒微笑回複。
他的回答令花珞雲產生幾分不好意思,畢竟,在梨縣的時候,叢飛閒可沒有她在和風的待遇。
聽到列車進站的提示音響起,花珞雲拉著行李箱準備離開,她向叢飛閒告彆:“天南地北,叢飛閒,有緣再會。”
說罷,花珞雲朝列車的方向走去,剛走出幾步,她聽到身後的人突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花珞雲疑惑轉身:“怎麼了,是我有東西落了麼?”
叢飛閒搖頭,他猶豫了一會兒,知道時間不等人,他走上前去,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項鏈。
花珞雲一眼認出,這個樣式與昨天在沙地上畫的如出一轍:“這是?”
叢飛閒把扇貝項鏈交給花珞雲:“之前在梨縣,你提醒我要帶紀念品,所以,帶上來和風的紀念品吧。”
事情朝花珞雲沒有料到的方向發展,她有幾分驚喜和歉意地接過扇貝:“謝謝,上次答應要給你的紀念品還沒有給你,反倒是先收到了你的禮物。”
可惜,她沒有把給叢飛閒準備的禮物帶來,能夠遇見並進一步了解叢飛閒,是她的意外。
“下次來梨縣,記得找我。”花珞雲笑道,“畢竟我還欠你一個禮物呢。”
麵上這麼說,可是,花珞雲卻知道,叢飛閒會再次去梨縣的可能非常小。
“好。”叢飛閒一口應下,“一路順風。”
“嗯。”花珞雲不明情緒地點頭。
叢飛閒目送花珞雲走向列車,花珞雲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轉身,向叢飛閒揮了揮手:“叢飛閒,再見!”
叢飛閒見狀,準備抬手,花珞雲早已轉身上了車。
“再見,花老板,一路平安。”
叢飛閒默語,目光隨列車駛出站,才緩緩收回。
花珞雲上車後,找到座位,放好行李,望向窗外,思緒飄忽,仿佛心還在原地。
前往北城的路上,她想了許多,尤其是想起那天夜裡的事情,想起在青州經曆的一切。
好像夢幻一般,一如半年前的梨縣。
無論如何,列車終於還是來到了北城。
花珞雲隻有在北城居住一天的預算,她下了車,就近找了家酒店,辦理了入住手續,安頓好,才打電話給何巧巧:“喂,巧巧,我已經到北城了。”
“是麼?”電話裡傳來何巧巧欣喜的聲音,“洛成很快就要到了,胡佳慧已經在我旁邊,珞雲,你現在在哪裡?”
花珞雲抬頭看一眼酒店的名字,大概,呃,不太出名,於是她往附近比較出名的地標走:“平安街。”
“好,我們現在來找你。”何巧巧掛斷了電話。
花珞雲在街邊等,發現不遠處有人朝她揮手:“珞雲!”
花珞雲定睛一看,大概是何巧巧與胡佳慧,於是也朝她們招手。
等到靠近一些,花珞雲才看清楚,原先在學校留長發的何巧巧剪了個利落帥氣的短發,而原先留短發的胡佳慧反倒蓄了長發,還染成了酒紅色。
實話實說,花珞雲在她們沒有走過來之前,確實是把兩人給認反了。
“巧巧,佳慧。”花珞雲向她們打了個招呼,“你們變化真大,差點沒有認出來。”
胡佳慧伸手甩了一下頭發:“花部長,你倒是一點也沒有變啊。”
花珞雲在大學曾經擔任過一兩年某個學生組織下屬的某個部門的部長,胡佳慧也是如此,她們正是在一次活動組織的交涉中認識的。
花珞雲不清楚,是什麼讓她們做出了這麼大改變,或許是因為,純粹想換個發型?
她無意細究,問起了聚會的地點。
“在晴河KTV,怎麼樣?”何巧巧得意道,“我已經訂好了,現在就可以出發。”
“不等洛成了麼?”花珞雲問。
“他說等到了以後會自己來。”胡佳慧回答。
既然大家意見統一,花珞雲自然沒有異議,與二人一同前往晴河KTV。
第一首歌,胡佳慧點了大學的畢業歌,何巧巧打趣:“誰家同學聚會點畢業歌啊。”
“不行麼?”胡佳慧笑道,“那就從我們開始吧!”
說完,胡佳慧拿起麥克風大聲唱起來:“光陰似水流,天南地北會客友,勿忘同行的旅程,過往的甜苦,回憶……”
何巧巧不甘示弱,緊跟其後。
花珞雲在一旁輕聲唱和。
一曲唱畢,傳來一陣掌聲:“好。”
三人同時聞聲轉頭,何巧巧率先道:“洛成!”
“哈哈,剛來就聽到三位女士一展歌喉,洛某有幸。”洛成笑道,“你們猜,除了我,還有誰來了?”
“什麼,洛成,你居然還帶其他人來了?”胡佳慧不理解,當然,同時也很八卦洛成到底帶了誰來。
洛成神秘一笑,他身後跳出一個人,與在場的人打招呼:“巧巧,佳慧,珞雲。”
花珞雲依稀辨認出,是她的同班同學,趙蘆。
“是你?”胡佳慧也認出了來人,“洛成,你們什麼關係?”
花珞雲一陣噓唏,她好像記得,胡佳慧暗戀了洛成整整四年了吧?
“咳,正式介紹一下。”洛成尷尬得一臉認真,“這是我的女朋友,趙蘆。她知道我要和你們聚會,也想一起來見見你們。”
胡佳慧沉默了一瞬,她好像明白了,洛成居然是這樣的人。
“你好。”何巧巧朝趙蘆揮了揮小手。
有想唱的歌就點,有想吃的想喝的也點,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花珞雲比較克製自己,她不喜歡喝酒,隻在一旁默默地吃東西。
趙蘆拉著洛成情歌對唱,胡佳慧一臉無語,隻覺得白月光碎了一地,她當初是怎麼喜歡上洛成的,真是瞎了眼了。
為此,胡佳慧不由拉花珞雲聊起來:“珞雲,你有男朋友了麼?”
花珞雲被問得莫名其妙,同時臉一熱。
啊,不對,她又沒有男朋友,她為什麼要害羞。
於是,花珞雲搖了搖頭。
“你爸媽不催?”胡佳慧又問。
看花珞雲再次搖頭,胡佳慧不由感慨,天理何在。
情緒一悲憤,胡佳慧猛灌一瓶酒:“我還想你什麼時候可以結婚,請我當伴娘呢。”
花珞雲:“……”
總感覺,她給胡佳慧當伴娘的可能性更大點。
“巧巧,你呢?”胡佳慧問完花珞雲又拉了何巧巧。
何巧巧突然被喊到,不明情況:“啊?”
“什麼時候結婚?”胡佳慧問,“你和男朋友談了快七年了吧,我想給好姐妹當伴娘了。”
何巧巧沉默一瞬:“很抱歉,你的願望恐怕不能實現了。”
“為什麼?”胡佳慧追問。
“因為,我已經和他結婚了。”
何巧巧的話如同驚雷,砸在每個人的頭上。
“啊啊啊啊。”胡佳慧控製不住自己,“你結婚居然不請我們,不請我們就算了,連說一聲也沒有,我們還是不是好朋友了?”
“對啊,巧巧。”花珞雲突然接話,“為什麼不與我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無視大家的想法,何巧巧笑道:“本人比較社恐。”
“珞雲,聽說,你從景審辭職了?”胡佳慧喝多了,不由話語連篇,“這麼好的工作,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居然辭職了?”
她的話令花珞雲想起在崗的時候忙碌的、暗無天日的生活,花珞雲搖了搖頭:“各花入各眼,做了兩年發現不太適合我。”
“那你現在做什麼?”胡佳慧又問,“總不能和我一樣做了銷售,到處和人談生意,四處跑吧?”
“回家開了一間花店。”花珞雲如實回答。
“啊,不是吧?”胡佳慧沒有想到,當年誌向遠大的花部長,最後居然回家開店,她的朱砂痣也碎了一地。
而在前麵,洛成和趙蘆已經唱了好幾首歌了,唱累了才到邊上喝口水,趙蘆看坐在沙發上敘舊的三人組似乎沒有唱歌的意向,於是拉著洛成繼續唱。
“咳。”胡佳慧切了一首歌,唱起了《星語心願》,表達自己的心情,“我要控製我自己,不會讓誰看見我哭泣,裝作漠不關心你,不願想起你,怪自己沒勇氣……”
洛成被胡佳慧的舉動嚇了一跳,他弱弱地問何巧巧與花珞雲:“胡佳慧她怎麼了?”
何巧巧歎了一口氣,花珞雲搖了搖頭。
洛成見二人的反應,沉默了一下,他對趙蘆說:“可能是胡佳慧喝多了,要不然,咱們一會兒再唱,先吃點東西吧。”
不管胡佳慧唱得自我陶醉,趙蘆表示理解,與花珞雲她們聊起來,洛成在一旁附和。
“你們怎麼在一起的?”何巧巧驚歎,“洛成當年可是說過,不想談戀愛的。”
洛成連忙瞄了一眼趙蘆,發現女朋友沒有異樣,才靦腆回答:“感情這種事情,遇到了也擋不了。”
趙蘆喝了口水,微笑道:“阿成來了我爸的企業上班,我們偶然碰到,工作的時候經常相處,所以……”
“哦。”何巧巧了然,大概是日久生情?
不過,她總感覺,經趙蘆這麼一描述,哪裡怪怪的。
不止何巧巧有這種感覺,花珞雲也有同感。
“這樣啊,恭喜二位?”花珞雲麵上笑了笑,喝了口飲料,不再說話。
因為胡佳慧一直霸占麥,趙蘆不能唱,便找了借口要離開,洛成隻好抱歉對在座的二人說:“不好意思,趙蘆有事情,我得陪她先走了,我們下次再聚,失陪了。”
“沒關係。”何巧巧道,“下次再見吧。”
“巧巧,珞雲,謝謝你們的諒解。”洛成落下一句話,連忙追隨女朋友的腳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