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知道閒閒之前特彆喜歡出去玩吧?”叢奶奶話裡有話。
“我知道。”花珞雲點了點頭,說起來,她與叢飛閒能夠相識,也是因為叢飛閒的職業。
“不過,自從前一段時間,他的爸爸因病離世,他就再也沒有出去過了。”叢奶奶有些擔憂,“閒閒這孩子啊,打小懂事,這件事情,對他肯定產生了不小的影響,我可以感覺到。”
叢奶奶拉過花珞雲的一隻手:“所以,珞雲啊,你與閒閒是朋友,能不能幫忙,開導開導他?”
花珞雲有些震驚,所以,叢飛閒的親人,隻剩下叢奶奶一人了麼?
還有,他再也不更新微博,發的那最後一條,以及,他匆忙離開梨縣,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也是因為他的父親在前一段時間因病離世?
叢奶奶對她說這些,是怕叢飛閒走不出來麼?
“奶奶。”
花珞雲伸出手撫住叢奶奶的手,她能夠感覺到叢父的離去對老人來說,一樣的痛苦。
“我會的。”
一陣忙碌,叢飛閒終於做好了菜,從廚房裡依次端出飯、菜、水果和湯,又擺好碗筷。
“已經好了,奶奶,你們可以來吃了。”叢飛閒見她們正在不斷聊天,出聲提醒。
花珞雲聞言往叢飛閒的方向看去,眼神都不一樣了。
此刻他正在脫下圍裙。
嗯,穿上圍裙的叢飛閒,確實很有老爸的風範。
不過,他解了好久都沒有解開,花珞雲猜測他是遇到了困難,便走去相助。
“我來幫你吧。”
麵露難色的叢飛閒動作一頓,發現花珞雲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
他一人確實解不開,索性就不動了。
花珞雲發現圍裙打了死結,她花費了一會兒時間才終於解開。
隨著繩結鬆開,花珞雲收回了手背在身後:“好了。”
“多謝。”叢飛閒的語氣中含有幾分窘迫,說完脫下圍裙,立即去廚房放置。
叢奶奶已經走到了餐桌邊坐下,她朝花珞雲招呼:“珞雲,彆站著了,快來坐。”
花珞雲的目光從叢飛閒身上轉到餐桌:“嗯。”
桌上隻有三菜一湯還有一盤水果,一道她已經知道了,是花菜,不過裡麵還參雜胡蘿卜,一道是熱氣騰騰冒著香甜氣味的紅燒肉,剩下一道則是黑白相間的山藥炒木耳。
叢奶奶動了筷子,一邊喊叢飛閒:“閒閒,來吃吧。”
叢飛閒不多時便從廚房出來,也坐下。
“閒閒的手藝怎麼樣?”叢奶奶含笑問花珞雲,細聽會發現,言語之中藏有小小的驕傲。
花珞雲目光流轉,點頭稱讚:“好!”
“珞雲,來嘗嘗這個。”叢奶奶用公筷夾了塊肉給花珞雲。
“謝謝奶奶。”花珞雲毫不含糊地接過。
叢飛閒一邊扒飯,一邊好奇,怎麼感覺奶奶比他與花老板更熟?
飯後,叢奶奶喜歡去院子裡散步,叢飛閒負責收拾碗筷,花珞雲覺得自己在叢飛閒這裡白吃白喝有些不好意思,尤其在得知叢飛閒的情況之後,花珞雲更不好這麼對待他了,便主動提出她來洗碗。
“不用,我來就好了。”叢飛閒拒絕,“你是客人,哪裡有讓客人洗碗的道理?”
“沒事,在家基本也是我來洗碗的。”花珞雲解釋。
叢飛閒拗不過執意要洗碗的花珞雲,隻好任由她去,自己則負責收拾整理廚房,將鍋洗淨,灶台擦乾。
原先的錯覺更加強烈了。
花珞雲邊洗碗邊與一旁同在忙活的叢飛閒聊天轉移注意力:“聽奶奶說,你會彈吉他?”
叢飛閒沒有料到花珞雲會問這個問題,他邊擦桌子邊回答:“很久以前一個同學教過一些,後來我爸買了一把,我自己琢磨了一點。”
“哦。”花珞雲恍然點了點頭,“叢飛閒,你拍照技術這麼好,廚藝這麼好……”
人品也不差,性格還不錯,長相一表人才,聲音還很好聽。
但這是能說的麼?
說出來,總會讓人誤解。
唉呀,她到底在說些、想些什麼啊,亂七八糟的。
花珞雲把後麵的話隱去,接著說:“呃,還會彈吉他,你大學是學什麼專業啊?”
“新聞學。”
嗯,確實很符合叢飛閒的表現。
“你知道我是學什麼的麼?”
叢飛閒沉默一瞬,他倒是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花老板既然是做生意的,那大概……
叢飛閒試探性地回答:“市場營銷?”
花珞雲笑了:“不對,不過,可能差不多了,我是學審計的,沒有猜到吧?”
“嗯。”他確實猜不到。
不知不覺間,花珞雲已經洗好了碗,並準備把這些碗放入消毒櫃。
“沒事,先不急,讓碗先乾一會兒。”叢飛閒出聲攔住花珞雲的動作。
“好。”花珞雲沒有再去管碗筷了。
叢奶奶剛好從院中散步回來,她看見花珞雲和叢飛閒從廚房裡出來,對叢飛閒道:“閒閒,我先去午休了。”
“嗯。”叢飛閒朝叢奶奶點了點頭,帶花珞雲上了樓。
“你要午休麼?”叢飛閒考慮花珞雲的習慣,體貼地問。
花珞雲搖了搖頭,問了叢飛閒同樣的問題,叢飛閒也搖了搖頭,他習慣了東奔西走的生活,精力還行,加上之前照顧父親,也沒有午休的習慣。
於是,花珞雲提議:“我可以聽一下你彈吉他麼?”
她在現實生活中還從來沒有親耳聽過彆人彈奏吉他,又或許,可以趁此打開叢飛閒的心結呢?
“好。”叢飛閒猶豫了一下,他已經許久沒有彈過了,隻是……他不確定他現在的水平怎麼樣。
花珞雲悄聲說:“那,會不會影響到奶奶休息?”
“無妨,我有辦法。”
叢飛閒進了自己的房間,花珞雲跟上去。
叢飛閒的房間與花珞雲現在暫時住的客房相比,大小幾乎一致,不過,更精致些,也更有生活的氣息。
房裡的書桌擺放了許多書籍與相冊,還有一杯迷你仙人球,旁邊放置兩張照片。
花珞雲看得出,有兩個年輕男女的那張大概是叢飛閒父母的影像,而另一張白衣的少年,應該就是叢飛閒小時候。
桌上之所以擺的是兩張照片,大抵是,叢飛閒未能有幸與他們拍一張全家福吧?
叢飛閒拿了吉他,見花珞雲正看著桌上的照片出神。
“你小時候,長得真可愛。”花珞雲誇道。
可以看得出,叢飛閒的眼睛與他的媽媽特彆像。
叢飛閒眉梢動了動:“是麼?”
“嗯。”花珞雲認真點頭。
她不由仔細端詳叢飛閒,他似乎繼承的都是父母長相的優點,花珞雲不得不感歎,叢飛閒真會繼承基因。
“我們走吧。”
“啊?”花珞雲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去哪兒?”
“一個,人少的地方。”叢飛閒神神秘秘地說了一句,背上吉他走出門。
花珞雲連忙跟上,一路隨叢飛閒走到山上,她正要繼續走,發現前麵的人已經停了下來。
此處是一塊較為平坦的地方,登高望遠,從這裡向前方眺望,可以將和風儘收眼底,甚至,還可以看到蔚藍色的大海在陽光照耀下的粼粼波光。
叢飛閒席地而坐,將吉他放在手邊。
花珞雲猶豫了一會兒,選擇在他身邊坐下,放眼望去,心情輕鬆而平靜。
叢飛閒正在撥動弦試音,恰好微風拂過,花珞雲聽到耳畔傳來輕柔又哀傷的歌聲:
“為你夢中有了淚痕
落濕了枕
幾夜起眺望遠辰
拾起舊時塵
往昔一字一句訴說著認真
任回憶湧噴”
一個滑音掠過,隨後,花珞雲又聽到了叢飛閒唱:
“這夜也沉沉
情誼也深深
明明有這個緣分
卻變得如此得生分
有多少的遺恨
在那個青春”
叢飛閒並沒有停下彈奏,顯然還有後續,聽起來像是一首愛而不得的歌,不出花珞雲所料,叢飛閒在一段旋律之後,又輕輕地唱道:
“往昔一字一句訴說著認真
任回憶湧噴
這夜也沉沉
情誼也深深
明明有這個緣分
卻變得如此得生分
有多少的遺恨
在那個青春
最後再也無我們”
伴奏隨歌聲的主人情緒逐漸低沉而緩緩退場,花珞雲聽到“最後再也無我們”一句,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她不禁將頭偏去,看向叢飛閒,此時陽光正好,叢飛閒閉上雙眼,手指停住了動作。
就在花珞雲想要出聲詢問之際,叢飛閒又繼續聲音又弱漸強又變弱地彈唱起來,仿佛是一片黑夜裡一個人孤獨無助中,亮起了一道微光,予他光明與希望:
“Do you know ,Do you know
Someone there still wait for you
Someone there still wait for you
Do you know,Do you know
I 'm here waiting for you”
伴隨最後一句唱完,叢飛閒緩緩睜開了雙眼,眼底是說不儘的哀傷。
花珞雲覺得,這首歌大概是講兩個人曾經在一起,不明的原因又使他們分彆,站在其中一人的角度,訴說對心慕之人的感情,有回憶,有悲傷,有遺憾,還有一絲接受現實的無奈,以及微小有力的守候、等待與希望。
她從來沒有聽過這首歌,她也不清楚,叢飛閒為什麼突然唱了。
怎麼樣都感覺,這是一首情歌。
花珞雲有自知之明,歌詞肯定不是叢飛閒想要告訴她的,隻是,叢飛閒的難過卻是她實實在在感受到的。
他,是想起了什麼感傷的事情了麼?
“叢飛閒……”花珞雲忍不住想安慰他,可是,她不清楚叢飛閒悲傷的由來,一時間也沒有想到要怎麼安慰他才好。
叢飛閒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
可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沒有事的樣子。
叢飛閒平視正前方,望著遠處的大海,平靜地訴說這首歌的故事:“剛才唱的,是我爸爸年輕時候寫給我媽媽的歌,許久沒有彈過吉他,沒想到上手便忍不住彈唱了這首歌。”
原來,是叢飛閒父親寫的。
她就說怎麼沒有聽過。
所以,剛才的叢飛閒,其實是在思念父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