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進城費,馬車進入金坡城。穿過人流,轉入偏僻小巷,停在了一個屋子外麵。
“院子裡有柿子樹,沒錯。這便是我們要到的地方,金坡縣城北大街第一個路口左拐右手邊第五間空屋。”
打開虛掩著的木門,屋內果然空無一人,看來這確實是一個假地址。
“公子,您先去客棧,我在這裡守著。”李柳自告奮勇。
“不用,把馬車裡的東西留下,再留個訊息,大家一起都去客棧。”付靈瑤對著其他人眼睛下深深的烏青說道。
她方才意識到一件事情,自己之前犯了個錯誤,這裡並不能完全當做遊戲看待。
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並不像遊戲一樣,自己玩累了就下線,等休息夠了上線,這些人還保持精神奕奕地在原地等他,他們也是人,需要進食,睡覺。仔細算算看,眾人都已經三天兩夜沒睡過舒坦地方了。
那可不行,彆到最後事情還沒解決掉,人先消耗了。
離開空屋,眾人直接奔向縣城最大的客棧,提前離開的桃枝和李武已經按照吩咐要了個安靜的小院,給每個人布置了單獨的房間,再把馬匹交給小二去喂食,付靈瑤又點了滿滿一桌硬菜犒勞。
酒足飯飽,她把眾人都趕回自己的屋子裡,該睡覺的睡覺,該包紮的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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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未到,大俠和他兄弟果然按照留下的消息來到客棧裡。
付靈瑤開了一間清靜的包間,雙方再次相見施禮,然後在桌邊坐下。
鐵手抱拳,將己方人一一介紹:“還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在下姓付,名鐘,表字鴻音。本地人士。”
付鴻音?那不就是我哥嗎?付靈瑤驚訝地睜大眼,沒想到居然有這個緣分在,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等下,他旁邊的小哥管他叫大兄,怎麼一回事?她不由得開口問道:“那這位是……”
“他是我大師傅的兒子。”
“我姓張,單名一個河,字廣興。”
付靈瑤按耐不住心情,強調一遍:“我叫付靈瑤。”
付鴻音神色自若,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反倒是他身邊的小哥興致勃勃:“你也姓付,跟大兄500年前是一家,有緣得很。”
“幾位留言說有要事相談,不知是何要事?”付鴻音把話題拉回來。
付靈瑤派最能說會道的李武出場,三言兩語將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駕車的兩人現在還在我房間裡綁著,如果您有興趣的話,不如隨我到樓上看個究竟。”
付鴻音點了點頭,李武師兄弟帶著他和廣興出去了。
“公子公子。”桃枝的聲音壓抑不住的興奮。
付靈瑤抓住她的手:“對,就是他沒錯,沒想到居然已經認識了。”
“不愧是血親,冥冥之中自有聯絡。”
“恕屬下直言,長公子似乎並不想相認。”鐵手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也許是這麼當著這麼多的人麵不好意思,我找個機會跟他獨處,你們倆一定要幫我。”付靈瑤吩咐。
離開的4人很快返回,這次進門,付鴻音的眼神並不像之前那樣輕鬆,他眼睛微眯,嘴角緊繃,似乎在壓抑內心的怒火。
“是認識的人?”付靈瑤問。
“家醜,讓各位見笑了。”付鴻音坦言,“這兩人是我三舅的家仆。”
李武抱拳:“鴻音兄接下來準備怎麼做?如果有需要我們幾個幫忙的話,請隻管開口。”
“阿興,等會兒你就不要回去了,出門後直接佯裝自己上山,我給你隨便找個蹩腳的理由,讓人以為抓住了我們的馬腳。在城外繞幾圈,你再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
小哥的眼睛驟然亮起來:“明白。”
“這是為何?”付靈瑤有點看不清他的用意了。
“三舅派這兩人昨晚趁夜色出門,給山賊送信。按照常理來說,現在應該已經回來了。
可他倆至今沒回,按照我對三舅的了解,他暫時不會起疑,反而認定是那山賊頭子要留兩人辨彆叛徒。我讓廣興做出上山的假象,三舅肯定以為他會被認出,我自此失去一大助力。後續的安排自然也會出爐。”
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引蛇出洞。
“您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請容許我兄弟二人隨行。”
“不必。兩位一看就是練家子,他反而容易投鼠忌器,不敢做出下一步動作。”
“那我跟你去吧,”付靈瑤開口,“我手無縛雞之力,一看就很沒有威脅。更何況有我在,他們幾個想插手也有理由。”
鐵手擔憂,還想說什麼。
桃枝拉住他:“對對對,可以可以。”
見到這兩人點頭,李武李柳師兄弟便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被這四人整齊劃一地上下擺動腦袋帶領,付鴻音也不由自主地加入點頭行列。
安排便成了這樣,付靈瑤和付鴻音一起歸家,鐵手在暗中保護,桃枝在客棧等候,李武和李柳則上街,從外圍打探消息,充當聯絡。
離之前假地址不過三五間棟房子的距離,付鴻音將付靈瑤領入了另一棟四合院。
這個四合院跟一路過來的民房看起來差不多,隻是規模大了一倍,沒有什麼裝飾,光禿禿的梁木直接露在外麵,反射出油光,一看就有精心打理過。柴房布滿了柴火,院子裡有口水井,打水的水桶還沒乾透,濃濃的生活氣息。
“這裡您一個人住?”
“我一個人哪住的了這麼大房子。還有彆人,這會兒不在家而已。”付鴻音四處查看,確認家裡上鎖的幾個屋子沒有被闖入的痕跡,沒上鎖的屋子裡沒有多出奇怪的東西。
等檢查完畢,確認安全,他回到主屋,招呼付靈瑤:“你坐。”
陽光從窗棱照射入屋內,打在付鴻音身上,成為昏暗房間裡唯一的光。
付靈瑤興致勃勃地盯著他,不停地上下打量,恨不得圍著他多轉幾個圈。在她眼裡,眼前的人就像遊戲裡的那個目標任務一樣,渾身散發著金光,她已經開始不由地幻想,付鴻音君臨天下,她被傳送回家吃香喝辣的美好場景。
被這樣熱切的眼神注視,付鴻音原本提拔的站姿隱約變形,從立正變成稍息。他想說點什麼緩解氣氛,一張嘴變成了:“乾坐著有些無聊,不如做點其他事兒?”
話一出口,他如釋重負:“今天的武還沒練,不可懈怠。”
“您請便。”
付鴻音推開屋門,走到院子裡,先做一下熱身運動,然後開始施展一套拳法,他手臂有力,腳步平穩,動作有條理,付靈瑤不由地專心欣賞起來。
等拳練完,他又從旁邊的武器架上拔出一把長槍,揮舞時引出烈烈風聲。
付靈瑤回想起原著中對付鴻音的描寫,說他“身姿颯爽如一條遊龍”。她對這個形容表示深刻同意,不愧是未來的國主。
一套長槍揮舞完畢,他將手中的武器放回架中,隨手從旁邊抽出一塊方巾擦頭。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讓人移不開目光。
“太厲害了!”付靈瑤誠心誠意誇獎道。
付鴻音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擺手:“跟真正的高手比起來,我這點完全不夠看,你不要像阿興一樣說得天花亂墜,讓彆人聽了要笑掉大牙。”
付靈瑤正色,走進仔細觀察他的臉,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是像,阿兄,我就是你十七弟,付靈瑤。”
聽到付靈瑤的話,付鴻音神色緊繃了幾秒,隨即大笑道:“真會開玩笑,我家就我一個,父母早沒了,哪來的什麼弟弟呀。”